季漢大司馬

第766章不破虜庭誓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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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南得益于陰山山脈,故孕育出草場與河流。漠北得益于肯特山脈,得以供游牧民族居住、放牧。

漠南與漠北之間為何出現戈壁、大漠,主要原因在于陰山與肯特山二者距離太遠,河流到半途中斷。水源的減少,從而帶來植被的減少,故而出現了戈壁大漠。

若說中原王朝依仗陰山抵御游牧民族南下,那么大漠則是游牧民族抵御中原王朝的防線。

天然的荒蕪與廣袤戈壁可以嚇退畏難者,但卻無法嚇退勢破虜庭的歷代華夏英雄們!

霍峻策馬踏上大漠起,便懷有不破胡庭誓不回師的壯志。

因臨近漠北草原,霍峻從賽音山達再次起程時,為了速破軻比能王庭,率騎日夜奔襲。在雙馬輔助下,路雖有千余里,但漢軍卻能日趨兩百里,花費六、七天時間,狂飆突進至肯特山脈。

三月十日,經三十余天的兼程行軍,霍峻率漢騎抵達余吾水流域。

到了目的地,另一難題卻擺在霍峻面前,大軍雖臨至姑衍山,但因漠北之遼闊,環境之陌生,漢軍斥候竟找不到鮮卑王庭。

漠北之三月,天氣稍微暖和,山峰間的冰雪融化,流轉于無數溝壑間,最終注入了余吾水。

人疲馬倦的漢軍騎卒余吾水畔下營,牲畜至河畔飲水,粉嫩的舌頭舔舐著冰涼河水,似乎讓人格外解渴。

霍峻癱坐在河畔草叢間,攤開雙腿,揉搓著大腿兩側內部肌肉。因離開軍旅多年,霍峻雙腿已生贅肉,但在長達三十幾天的奔襲中,大腿兩側肌肉已從最初的不適應,再到習以為常。

蔣濟在乎形象,取出小銅鏡,修剪下頜雜亂的胡須。

牽招本是年歲已長,經三十天的奔波,外形削弱了一圈。

魏延精神抖擻,指揮著漢軍騎卒下營,并散出去探查外部環境。

見隨軍將校多是老將,霍峻忍不住笑道:“昔衛霍以年少出塞建功,而自孤以下多是老革。此番如能建功,當為世間少有之事。”

從主將霍峻以下,蔣濟、魏延、牽招、田豫、丁奉等將年歲皆長,合起來好幾百歲。其中歲數最小的丁奉有四十余歲,歲數最大的牽招有近七十歲。此番漢軍出塞組合,屬于是百歲山。

此言一出,左右將校無不開懷而笑。

即便是精神不佳的牽招亦是大笑,自降漢之后,牽招本以為自己政治生涯到頭,但沒想到今有出塞驅胡之壯舉。

蔣濟笑了幾下,說道:“相國奔襲漠北,為古今少有之壯舉。如能尋得胡庭,一擊制勝,則大功成矣!”

霍峻收斂笑容,說道:“出大漠兩千余里雖為壯舉,但能馬到功成方能言大功。今至余吾水已有兩日,我軍尋覓周圍百里,仍不見胡庭蹤跡,不知軻比能是否已將王庭另遷。”

聞言,蔣濟眉頭緊皺,說道:“若軻比能未知我軍深入消息,以五月行祭祀大會觀之,軻比能斷不會輕易遷徙王庭。昨日斥候探尋姑衍山,至今尚未歸漢,今可暫等候騎回報,看能否發現胡人王庭。”

“今軍中糧草剩余多少?”霍峻問道。

田豫沉吟少許,說道:“出征時,我軍以七十天口糧為準,其中包含糧草與牛羊。然經大漠時,牛羊宰殺過半,多有損耗,故今僅有三十三天口糧。以我軍返程所需時日觀之,明后日則需返回。”

“否則”

“否則糧草不足夠!”

牽招喝了口水,潤嗓子說道:“回軍途中若糧草不足,且遭遇鮮卑胡騎襲擊,我軍恐會兵敗而歸。”

霍峻神情平穩,安撫說道:“若實在不行,為萬不得已之時,可宰殺副馬為食,以讓大軍多撐出三、四日。今下之急,在尋得鮮卑王庭。”

說著,霍峻吩咐左右侍從,說道:“重申軍令,造飯不得明火,欲挖穴做飯,以防鮮卑王庭發現煙火。”

“諾!”

別看鮮卑副庭有一兩萬落人口,但這些人散落在遼闊的漠北草原上,猶如大海撈針。沒有具體位置引導定位,漢軍欲找到王庭,屬于是難如登天。

霍峻在遠征大漠前,則就非常擔心找不到王庭。人害怕什么,或許就來什么,漢騎到了姑衍山附近,斥候卻一直沒發現鮮卑王庭。

當下霍峻除了信任候騎,便唯有耐心等候消息。

是日,霍峻與大軍呆在余吾水畔,等候斥候消息的回報。

隨著夜色降臨,斥候不斷歸來,其帶回的消息,愈發讓漢軍諸將失望。

當夜,漢軍諸將繞坐篝火,探討著接下來的計劃。

霍峻神情不似之前那么樂觀,問道:“據探尋姑衍山斥候來報,姑衍山附近雖有生活遺跡,但卻未有王庭蹤跡。我軍當下糧草漸漸不足,而遲遲未見王庭,不知諸君可有意見?”

田豫犯起了難,說道:“今糧草逐漸匱乏,而未得胡庭蹤跡。為保全大軍之見,不如率兵原路返回。如在漠北久留,被軻比能探得,我軍恐難全身而退。”

牽招咳嗽幾下,喝口溫水,沒有過多表示。

丁奉則是無所謂,說道:“奉聽候相國君令,留撤皆可。”

“文長呢?”

魏延撓著油膩的頭皮,說道:“相國,我軍從雁門出塞三千余里,今無功而返,延不甘心啊!”

“不甘心!”

霍峻嘆了口氣,說道:“孤與諸君又豈能甘心?”

世間最痛苦或遺憾之事,莫過于差一步就能成不。今軻比能不敢想象霍峻有膽子深入漠北,更缺乏相應的準備。如能發現鮮卑王庭蹤跡,霍峻率騎突襲,必能大獲全勝。

但目前就是找不到鮮卑王庭,這種感覺實在讓人憋屈。

“相國欲返程?”蔣濟問道。

霍峻未有說話,而是起身踱步,梳理腦海中關于王庭的情報。

許久之后,霍峻看向坐在篝火旁的諸將,說道:“子通判斷應是正確,軻比能為立威信,多半會在匈奴舊地設立王庭,以治漠北諸部。然今之所以找不到胡庭位置,多半乃我軍探查地址不對。”

“相國之意是?”魏延問道。

霍峻不斷思索著腦海中有關游牧的相關記憶,說道:“姑衍山雖為舊匈奴圣地,但因為山嶺間,冬季寒風凜冽,王庭豈能安置于此。如我為鮮卑人放牧,當會居河谷之間,一來避風寒,二來便得河水。”

因之前得到副庭設在姑衍山的消息,漢軍出塞以來,腦海中僅有姑衍山,故圍繞姑衍山展開許久的搜查。

今霍峻仔細了解姑衍山地理,卻猛地發現,他并不合適當做王庭。游牧民族雖時常遷徙,但其本質也是人,且是人與動物組織而成的團體。

既是人與動物組織而成的團體,在寒冷時必然偏好溫暖,在居住上偏向在水流附近定居。故如此角度來看,鮮卑副庭多半會在河谷地區,山嶺為其御寒,河水便于其生活。

“王庭居河谷之間?”

蔣濟捋須而吟,說道:“相國所言有理,北疆嚴寒更甚漠南,暾偉則在漠北設副庭,豈會將大帳設在山嶺上,或是居河畔原野之間,飽受寒風侵蝕。今欲尋副庭,當往河谷間尋覓。”

“往何處探尋河谷?”魏延追問道。

霍峻負手踱步,說道:“余吾水為漠北少有之河流,姑衍山在余吾水以北,今欲尋河谷當逆余吾水而進,深入山嶺之中,尋找王庭。”

余吾水發源于肯特山脈,在流經山脈間,必然會沖刷出河谷。如果想尋找河谷,唯有逆流而上。且姑衍山與狼居胥山皆是肯特山脈的一部分,故臨近姑衍山的河谷,必在肯特山脈中。

有了主意,霍峻語氣果斷,說道:“孤率軍遠征至此,不破胡庭絕不回師。”

“愿聽相國吩咐!”

諸將神情嚴肅,起身應道。

“大軍明日朔流而進,探查河流谷地,能否擊破胡庭,數日內必有分曉。”霍峻說道。

“諾!”

再次明確思想之后,漢軍在第二日清晨朝余吾水的上游而進。

漢之余吾水,后世之土拉河,其與克魯倫河、鄂嫩河為游牧民族的發源地,蒙古視三河為祖宗之業。

霍峻逆土拉河而行的方針是正確的,因為暾偉則確實將副庭設在土拉河流域,且為了躲避風寒,將王庭安置在昭莫多河谷(今烏蘭巴托)之內,距姑衍山約有兩百多里。

三月十一日,漢軍沿河流行軍百余里,斥候發現有牛羊大規模放牧蹤跡,原地下營,并派斥候于夜間探查。

三月十二日黎明,奔波一夜的斥候向霍峻帶來夢寐以求的好消息,鮮卑王庭在八十里外的昭莫多河谷中。

霍峻興奮至極,留千人與折掘部的婦孺看護軍備,命魏延為先鋒,全軍出發撲向鮮卑胡庭。

與此同時,上天似乎體諒霍峻的不易,為了避免奔襲的漢軍被鮮卑胡庭發覺。在漢軍出發之后,天空頓起大風,沙土飛揚,日光昏暗。

鮮卑人為躲避突然而來的風沙,紛紛回到王庭里躲避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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