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禍為夫

第119章 他是壞孩子

一陣詭異的沉默——

“二哥…”見渝王神情不善,趙宸囁喏地喚了一聲,撐著孟雍膝頭就要坐起,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孟雍收回視線,手上再次一摁的同時,垂眸看了她一眼。

這是他從沒見過的樣子。

不是她面對朱崇遠時的模樣,也不是她面對太后時的模樣…

“松手。”渝王大步走近俯視著他,面上罕見的冰冷,似下一刻就會動手。

孟雍眉眼齊彎、勾唇一笑,一手攬住正掙扎的趙宸,一手猛抓向他那襲紅披。

勁風忽起。

渝王微有驚訝,卻沒有閃躲,反而化拳為掌,猛地和他對了一招。

一聲悶響,渝王原地不動。

孟雍身形連晃,面上愈發蒼白,手也無力地微垂下來。

趙宸趁機自他臂間掙脫出來,忙攔下又要動手的渝王,“二哥,他身上有傷,是他從林家鴻門宴上救了我…”

聽著她軟軟糯糯地聲音,孟雍眼底愈冷,厭惡地一瞥那襲仍完整灼灼的紅披。

“那也不能這般親近!”渝王有些責備地一揉她的腦袋。

有時間一定要好好教導妹妹,什么是男女授受不親…

趙宸暗覷了孟雍一眼,輕咳著拉下渝王的手,拿眼神示意先出去再說。

“殿下——”孟雍忽然開口,沉沉啞啞,極盡惑人,“下次少放些鹽,咸了。”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床頭的空湯鍋,滿面都是曖昧的柔和淺笑。

“欸…好、好。”趙宸虛虛一應,忙拉著劍眉微豎的渝王走出東廂。

四下寂靜后,孟雍面上的淺笑一點一點崩碎,撫著被牽動的傷口,默然垂眸。

主屋中,趙宸乖巧地給渝王斟上茶。

“他到底是什么人?”渝王蹙眉問道。

剛才孟雍對他動手時,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即使很快察覺對方極其虛弱,可還是散不去的危險。

她無言地抿了抿唇。

一旦對方知道孟雍是真正的趙宸,最可能的反應便會是暗中殺掉孟雍。

好為她保住這個安全的身份。

可孟雍這個白骨精哪兒是好殺的——

見她出神良久,渝王明顯誤會了什么,語重心長地道:“我倒不是想約束你,你也不小了,愛慕男兒是常情,但這個孟雍…”

想著剛才的情形,他聲音發沉,“太危險了不說,身份與你也是不相配的。”

“…”趙宸噎了一會兒,悶悶道:“我只是看他長得好,沒想過什么別的…”

渝王更犯愁了,把她拉到身前,斟酌著說:“重華,你這些年一直無人教導,又要竭力扮做男子…可你本質還是女孩兒,這么隨心玩鬧最后吃虧的可是你。”

“更別說那個孟雍明顯對你——”他頓住,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同為男人,他能感覺到那不是男女之情或者…男男之情,更像是——

“他只是個壞孩子。”趙宸輕聲說了一句,又沉默下來。

歸根結底她還是比孟雍幸運。

雖然這十幾年如履薄冰,但她有哥哥、阿叔、老祖宗…有個還算是家的家。

也許很多人是因為她是趙宸才對她好,可感情還是實實在在地落在了她身上。

不僅把她從心里那座懸崖邊扯回來,也安撫馴化了她這匹受傷乖戾的野狼——

她強壓住心思,有些懨懨地說:“他不會傷害我,你不用擔心,也別招惹他。”

渝王劍眉微微一挑,“你是認為我不敵他?怕我吃虧?”

“…”趙宸憋了半晌,干巴巴地道:“動手先不說,他滿肚子都是壞心眼兒,又吃人不吐骨頭…”

“你回來之后應該也聽說了,那些被禁舊部覆滅、老六死了、惠嬪瘋瘋癲癲、老四因為賈涪現在還被禁足…”

她皺了皺臉,眼角不自禁抽動,“這些可都是他的手筆,眼下他又盯上了老三,還指不定要怎么算計利用,這么個白骨精,孫悟空怕都頭疼。”

渝王沉默片刻,認真地說:“那你更要遠離他,把這么危險的人放在身邊兒,只會給你帶來危險。”

趙宸覺得解釋不明白了,只好轉開話題,“你之前去見陛下做什么?”

見她不想再說,渝王便順著她答:“沒什么緊要的,只是得知你入宮,便跟著去了。”頓了頓,看向她額上的紅印兒,“到底怎么回事?”

趙宸思索著,還是把事情挑揀地說了一遍。

“陛下想利用我這個遺孤對付第三人,又不想我知道太多,以防我生出自己的心思,把那些假鈔案的罪官,和所謂有嫌疑的丟給我——”

她挑唇一笑:“是要讓我真正對第三人的羽翼下手,順便考驗我的保命能力。”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別說那尊如來了…

渝王雖對這些黨爭不在行,但也嗅到兇險,“要是那個第三人真對你下手?”

“那我就能抓住他的手指。”趙宸咧嘴一笑,“寫上一句到此一游!”

渝王無奈地一揉她的腦袋,“還是保全自己為重。”

趙宸點點頭,遲疑道:“你現在太惹眼,這么無遮無攔的上門,回頭還不知會被人怎么猜測,萬一被有心人——”

“就是給他們看的。”渝王眼中極明亮,劍眉高揚,“就是讓那些鬼怪都知道,我對你親近,打你的主意,便是在打我的主意。”

他笑容明朗,“讓他們明白,要想對你下手,那就只能先沖我來!”

趙宸一怔,默然抿唇垂低頭,心中的暖意止不住翻涌。

“不怕,哥哥現在是大將軍了,有兵有權,有能力擋在你身前。”他輕聲哄著,“你就在一旁給哥哥掠陣,等那第三人出手,咱一起把他抓出來。”

他笑著拍了拍她肩頭,“也許他就是那個真兇,收拾了他,仇也就報了。”

趙宸很想拒絕他,不愿他跟著犯險,可想到對方多年軍中努力的初衷,話便哽在了喉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她只用力點著頭,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保護好對方——

將渝王送出府門再回來時,她靜靜看著漆黑的東廂,想了許久還是沒上前。

他們三個人之間不止關系復雜,還有太多不能透漏的東西…

壞孩子,你這次不能再使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