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看得更深遠一些,程睿不僅才學做人哪方面都是頂尖的,蘇韻更不用說心機深沉但是為人處事都是面子上絕對好看,日后自己兒子程潛跟著程睿,而程玫若是跟著蘇韻這嫂子也是不錯的。
暫不管林氏如何作想,卻見后頭有位老嫗倒在地上,不過一會兒就斷氣了,方冰冰嘆了一口氣,那旗軍道一聲晦氣,便就地埋了,說起來這老嫗倒也可憐,她本是京城人士,做小本買賣的,兒子媳婦也老實本分,卻被京里的混子纏上,兒子失死一個混子,這才全家流放,老嫗死了,兒子媳婦痛哭不已。
方冰冰抱著孩子繼續往前走著,耳邊聽到蘇韻在那婦人身邊的勸慰,這家子人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夫妻倆的小女兒本就風寒身子未好,如今趕路在及,竟直直的栽在地上,程楊見了也頗為同情,“這可真是可憐了!”
因他這句話是對方冰冰說的,方冰冰也不好不回他,“老人和小孩子哪里受得了長途跋涉,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咱們充軍呢!以往在家里就是煜哥兒小廝婆子丫頭那些個如今跟著咱們充軍,索性還無甚大事。”
其實程楊也不是什么壞人,方冰冰看了他一眼,相貌很不壞,身量中等,鼻子很挺,看著倒也是個大人了,只是心性不成熟,不過現在才接觸兩天,他真正是什么人方冰冰還不算清楚,待日后再看吧!
程楊見方冰冰抱著程煜,臉上全是汗,他也覺著方冰冰還是很能吃苦的,又想著難怪旁人都說結發夫妻,可轉過頭見蘇雅幾乎是她老娘和庶弟扶著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程楊又立刻轉過了頭。
“你照顧的很好。”程楊訥訥一句。
方冰冰把孩子換到了右手邊,還是右手力氣比較大,她小聲湊過去對程楊道,“今兒你幫我按一下肩膀如何?”方冰冰見他不做聲,又委屈道,“那我今日也不幫你按了。”
程楊想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好意思,可是昨天方冰冰按摩的實在是太舒服了,他還挺糾結的,不過看方冰冰委屈的模樣,“好啦,好啦!”
這兩人湊在一起說話,后頭的蘇韻看了蘇雅一眼,這蘇雅就是不中用,以前便是如此,懦弱嬌氣,總是不想擔任何事情,心里歡喜程楊,也不去爭取,只敢偷摸勾引,如今有方冰冰在身邊,蘇雅怕是更難接近了。
這中途經過一個小鎮,旗軍們自然通融一下,那些挑擔子的人也知道這些從京里充軍的是有錢人,有錢誰也不白掙,他們挑過來的也是些有用的東西,方冰冰挑了個兩個水囊,一些針線剪子,還有澡巾,最后挑了幾個脆梨,一包糖豆,另四個燒餅,一小塊鹵牛肉,當然梳子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些統共花了接近兩百文。
這天氣炎熱,若是真的買了吃的,過不了一天就餿了,還不如買今天剛剛吃的就行,而澡巾則是需要的,之前都是用衣裳扯的,現在有澡巾了,一人一條,剛剛好,就是不能洗澡洗頭發這樣比較憋屈了,但是這也不錯了。
那些旗軍們自然也收了回扣,她們這差不多一百多人,買起東西來每個人至少也要個幾百文,大家伙兒買了東西自然都高興,就連一貫沉默的姚氏都是如此,姚氏挑了一大塊鹵肉,正遞到燕飛嘴邊,燕飛又遞給她爹程童。
煜哥兒此時也下來在走,方冰冰便把脆梨用澡巾擦了遞給他,煜哥兒卻睜大雙眼對方冰冰道,“娘我剛才看到你買糖豆了?”
“是啊!”方冰冰故作平淡。
煜哥兒繼續問道,“那娘你是買給誰的?”
方冰冰憋住笑意,“給一個好孩子買的。”
“那……那我可以知道那個好孩子是誰嗎?”煜哥兒抿了抿嘴,眼神巴巴的問道。
這下連程楊都看不下去了,笑罵,“你這臭小子還跟你娘繞圈子。”煜哥兒這才不好意思的拉著方冰冰衣角。
方冰冰笑著摸了摸煜哥兒柔軟的頭發,“你吃完梨我再給你吃,這梨子水分多。”三歲的煜哥兒已經會自己解手了,方冰冰只看著他即可,看來煜哥兒真的被教育的很好,方冰冰同時又有些汗顏。
煜哥兒倒是不用操心了,但是旁邊還有個半大孩子程楊,方冰冰也拿了個梨子,“你也吃一個吧!”
她又喂程楊吃,倒是旁邊有個婦人笑道,“小娘子可真是心掛丈夫。”
方冰冰故意害羞低下頭,復又問起那婦人,“還不知道這位大嫂如何稱呼?”
那婦人爽朗一笑,“我夫家姓郭,大妹子叫我郭嫂子就行。”
方冰冰叫了聲郭嫂子,又對郭嫂子道,“我夫家姓程,相公行三,您叫我程三弟妹便行。”郭嫂子也喊了一聲。方冰冰想著在現代只需要報自己姓名就行,而古代是不能隨意說自己的閨名的,只能按照丈夫這邊稱呼。
那郭嫂子看著倒是個爽朗的模樣,只是提出要抱程煜的時候被方冰冰拒絕了,那郭嫂子心里閃過不快,臉上依舊掛著那爽朗的笑聲,看著倒是爽利利的,可心里打什么算盤方冰冰就不知道了。
方冰冰喂完梨,她自個兒吃了一個,果然水分多,不過煜哥兒吃東西慢,一個香梨還拿著啃,方冰冰也不管他,而程睿則偷偷和蘇韻商量起銀子的事情。
“我這里還有兩百兩銀票,該夠你我二人到遼陽了。”
蘇韻看了看娘家人,一群老弱病,而蘇夫人一直都是個菟絲花,沒有成算的一個人,蘇雅則更不用提,她還要照顧著老娘,于是提出,“我哪里需要什么銀錢,只是你看我娘和弟弟那里,他們老的老小的小,雅兒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也不頂用。”
程睿心里不高興,可面上卻溫和道,“你娘現在不就是我娘嗎?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娘和弟弟妹妹們的。”程睿在現代社會也算是成功人士,不過后來因為被家族親人陷害,眾叛親離,所以跳樓自殺,后來卻穿到江寧望族程家嫡支二房的獨生子身上,他為了避免上一世的情況,汲汲進取,可沒想到最后還是失敗了。
“夫君說的是。”蘇韻暗自高興,聲音也不由得放柔了。
程睿多么出色啊,即使是圣上最歡喜的諸秀公主都戀慕自己的相公,如若不是自己的爹那時是程睿的師傅,恐怕也輪不到自己,嫁給程睿后,她除了子嗣不順之外,其他一直都是京城貴婦們羨慕的對象,她的夫君程睿即使三年無子也只有一個通房丫頭,對自己不僅忠心,尊重,又細心體貼,她就越發要對夫君好了。
蘇韻看了自己肚子一眼,咬牙,只要自己到了遼陽,好生養著,多吃點方子,她還不信自己懷不了孩子了,那方冰冰神氣什么,不過就生了個兒子。
程楊則看方冰冰警戒心這樣的強,倒是想起那睿大嫂了,睿大嫂對睿大哥的孩子很好,可那孩子竟然是一路走過來的,郭嫂子要求要抱的時候,蘇韻也毫不猶豫的給了她,程楊覺得方冰冰有點小題大做。
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蘇韻卻開始急了,方冰冰冷眼瞧著,并不上前,她把今天買的糖豆拿了一顆出來給煜哥兒,“諾,這不是你想要吃的,只準吃一顆,咱們今兒還有鹵牛肉,娘去端稀飯。你也來幫娘端。”
得,現在連程楊方冰冰也不大相信了,誰還聽蘇韻在那里呼天搶地,早干嘛去了!
方冰冰見程楊今日可以坐起來了,便把稀飯送到他手上,“今日有肉,還有燒餅,咱們多吃點。”
程楊心下不寧,畢竟他曾經在丞相府住過,而且還頗受蘇韻照拂,對這位小侄女比煜哥兒見得還多,他徑直走了出去,方冰冰也不管他,獨自帶著煜哥兒吃了起來,煜哥兒乖巧,童言童語的惹人喜愛。
方冰冰吃完后,便自己打了水,她自己泡了腳,又跟煜哥兒好好的用新澡巾洗了澡,兩人這才睡了下去,而程楊回來見方冰冰與煜哥兒都睡了,不覺得委屈許多,昨天方冰冰可是跟自己洗腳還有按摩的,今天她們兩母子吃好喝好了,卻不管他了。
一想起睿大哥的女兒,又覺得唏噓,幸好今兒方冰冰沒有把孩子給那郭大嫂。
原來這郭大嫂就是個職業拍花子的,她此處被充軍卻是因為分贓不均被人陷害,可她不甘愿就這樣被充軍,想跑但是手里卻沒有任何一文錢,本來看煜哥兒是個男孩兒生的又漂亮,可沒想到方冰冰看的嚴,幾乎不撒手,但是蘇韻就不同了,本來就不是親娘,她若不是為了名聲壓根就不會帶庶女,自然不肯抱,她一直說自己身子骨弱,旁人也不會說什么,那郭大嫂看起來頗為爽朗,又喜歡孩子,蘇韻便把孩子給郭大嫂帶,卻沒曾想發生此等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