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哥甩開架勢,對燕喃一抬下巴,傲然道:“靠邊點,你這小身板,別被誤傷!豆哥的拳頭飛起來可不認人!”
說完揮起拳頭就迎上去。
明明就在眼前的元崢忽身影一閃,撲空!
豆哥立即沉身下肘,轉身踢腿,又撲空!
燕喃一楞,這是,五行拳!
是淵哥哥教授給林家軍在戰場上對敵用的!
豆哥側身又是“咚咚”三拳,呼呼生風,偏偏元崢每次都恰到好處避開拳鋒。
幾個回合下來,豆哥竟是連元崢衣衫都沒挨到半點。
燕喃眼瞅著豆哥將五行拳從頭耍到尾,元崢在他拳腳相加間淡定自如地左躲右閃安然避過,混如在訓他演練一般,默默搖搖頭。
這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啊!
豆哥停下,“呼哧呼哧”喘著氣,目色更怒:“你怎么不還手?”
元崢平靜道:“有傷在身,不便動手。”
豆哥:……
敢情他在欺負一個傷員,還沒欺負著!
“好!”豆哥揮揮手,燕喃松口氣,以為他終于放棄了。
“等你好了我們再打!”豆哥叉著腰。
燕喃翻白眼,他們還得趕時間回開封啊!
“不必。”元崢開口了,“這套拳法不適合你。”
豆哥楞怔,轉眼又暴怒起來。
“這可是林將軍創的拳法,林家軍就是用這套拳打得野蠻子跪地找娘,你小子敢說不好?”
元崢不怒不急,待他說完才開口:“戰場對敵,講究兩點,靈活應變和直取要害。這套拳法最大的用處,便是多變。你不會應變,這般與人單打獨斗,卻仍舊規規矩矩照拳法來,對方稍熟悉一些,就知道你下一步意圖。此其一。”
“其二,你的優勢,在于力量與準確度,多變的招式,反而削弱你了優勢。所以,并不是這拳法不好,只是,不適合你用。”
豆哥臉色漸漸從兇悍變得和緩,再到驚詫,再到服氣,皺著眉搔搔頭,“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
“那你說我適合練什么拳?”
“還練這個。”元崢道。
豆哥又差點想跳起來揍這小子,剛才說一大通是耍他呢?
這下連燕喃都不解元崢到底想說什么了。
元崢伸出左手,握拳在胸前劃出一個弧度,往前一掄,“就練第一招,起始式:一夫當關。”
一招?
豆哥捏緊拳頭,這是對他赤果果(防屏蔽)的輕視!蔑視!
以他的腦子,難道就不能多學幾招?
燕喃卻懂了元崢的意思。
她練搏擊術六年,尤擅泰拳和散打,終其本質,莫過于熟能生巧、巧再生變。
當力量與速度均達到一定境界之時,招招為殺招,一招抵萬招。
元崢不厭其煩提點豆哥,“你認為這招沒用嗎?”
他說著,手上一拳揮出。
豆哥眼看拳頭要落到自己面門,下意識側頭,一回身,拳已落到他腰間。
“再來。”元崢又是直直一拳揮出。
豆哥這次看準了他是往他小腹擊去,側身一扭,拳風閃過,卻又落往他胸口。
豆哥駭然:“你這是一招?”
元崢收手,站定道:“看似分招,實則都是第一招。”
豆哥似懂非懂,看元崢的眼神已和最初大不同。
“你是開封人?”豆哥眼光閃爍。
“是。”
“你說將來要去上戰場?”
元崢背起手,眼神變得肅然:“遲早有那么一天。”
“大哥!帶上我吧!”豆哥滿臉崇拜激動得朝元崢抱拳一揖。
燕喃差點笑出聲,這臉變得,比她專業的都快。
元崢皺皺眉,“上戰場,為時尚早。還有,你好像比我略長。”
豆哥開始死皮賴臉,這么厲害的人物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
“只要你肯教我練拳,別說大哥,叫你大爺都行!反正,你要不帶我一起走,我就不替你們證明路引。”
燕喃輕輕咳嗽一聲,來到豆哥耳邊,壓低嗓門說了一句。
豆哥瞳孔瞬間睜大,眉毛都飛起來,比剛才的激動更加震撼!
朝著元崢“撲通”跪下去,“英雄!請受我金豆一拜!我馬上就去給你們證明!”
元崢不解地看看燕喃。
燕喃攤手,“我只是告訴他,是你殺了夏勇而已。”
……
金豆回家拿自個兒的戶籍文件,三人約好在府衙外見。
等金豆再來時,兩手拎著個大包袱,腰上還掛著塊兒熏肉。
“你這是?”燕喃張大嘴。
金豆歡天喜地:“我跟你們去開封!”
轉身又摸出幾串銅板,和熏肉一起往元崢身前一堆,“師傅!給你!我的路費!”
“啥?!”元崢和燕喃同時朝他看去。
金豆又要朝元崢跪下,被元崢一把扶住,金豆神情懇切,目光灼灼,“英雄,求你收下我這個徒弟。我金豆一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上陣殺敵!你就帶著我吧,教我拳法,將來帶我上戰場,給我姐和我姐夫報仇!”
元崢愣了楞,“你姐和姐夫?”
金豆點頭,咬緊牙,“姐夫在林家軍三營五屯任副屯使,家中就我和我姐,這次……”
他頓了頓,七尺男兒紅了眼眶,“姐夫沒回來,姐姐想出城尋他,也沒回來。”
元崢默然下來。
燕喃過來拉起金豆,“豆哥,你就別添亂了,我大哥也不是現在就要上戰場,等將來……”
她話還沒說完,只聽元崢的聲音傳來,“好。”
這次輪到燕喃發愣。
元崢已拉起金豆,“就跟我走吧。”
元崢又道:“不過,收徒就免了,你叫我四爺就好。”
話音未落,金豆已興高采烈地把東西往車廂里堆去,歡歡喜喜應道:“是,師傅!”
……
“駕!”金豆駕著馬車,在閉城門前最后一刻,出了幽州城大門。
燕喃“啊嗚”一聲一頭扎進布匹堆里趴著,渾身這才松快下來。
翻個身子,一轉眼,正對上正襟危坐的元崢打量她的目光。
燕喃咧嘴甜甜一笑,坐直身子,“四爺,肚子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