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
    這么痛快?
    秦黛心挑了挑眉,干脆坐到老李頭的對面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似乎想把他的臉看出一朵花來兒。
    老李頭知道她是在懷疑自己,也不躲閃,只道:“我也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真。”
    意思是讓秦黛心相信他的話。
    秦黛心突然笑笑,這老狐貍,想跟她玩攻心術。
    “好,既是如此,我只問一句話,二十年前跟你們一起來到邊蕪鎮的那個紅衣女人,到底是不是敬敏太妃?”
    老李頭搖了搖頭。
    秦黛心怎么也沒料到是這個結果,難道自己猜錯了?那人竟不是敬敏太妃?
    正在這時,就聽那老李頭道:“當時,她還是不太妃。”
    秦黛心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不錯,二十年前的敬敏太妃,還不是太妃。她是先帝冊封的皇貴妃,是九皇子的生母,當然,也是當今圣上的生母。只是二十三年前,皇貴妃突染頑疾,尋遍天下名醫而不得治,只能與人隔絕開,安心靜養,誰知三年后,皇貴妃歿,那時慕容景才多大,七歲?先帝傷心欲絕,風光大葬皇貴妃,賜謚號“敬敏”。后來當今圣上登基,便追封她為敬敏皇太妃,不過因為大家叫習慣了,所以一般提起她的時候,還是習慣叫她敬敏太妃。
    “真是她!”秦黛心失神一愣,緊接著道:“她人呢?是生是死!”
    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老李頭他們。絕不是那種背信棄主之人了。
    他是那樣,林雨詳也是那樣。
    “娘娘她……”老李頭悲愴不己,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
    “到底是生是死啊?”秦黛心急得不行,一顆心提得七上八下的。敬敏太妃的死活對慕容景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人死了。那么之前她的所有擔心便都成了無稽之談,這樣對慕容景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人沒死,敬敏太妃身世如何?她到底是大雍人,還是瓦那人?又會有什么人揪住了這個不放。去為難慕容景呢!
    秦黛心覺得自己緊張得不行。
    老李頭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秦黛心差點想一口鹽水噴死他。
    不知道,什么叫我不知道啊!
    “老李頭,你能不能實誠點。做人不待這樣的。”秦黛心半趴在桌子上跟他講道理,“當年是你們護送著她過來的,住了客棧以后,你們殺了那些來想來劫財的混混,后來她莫明其妙的就暈了,人事不知,是你們幾個把她抬了出來,不知道運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她的生死呢!”
    這下換老李頭驚訝了,秦黛心說得這么詳細,就如親眼所見一樣!而且。她說的話,確實是事實。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如何會知曉當年的事兒?
    “姑娘,話說到這份上,你跟老頭子說句實誠話吧!到底那青鸞佩是如何到你手上的?”玉佩是娘娘留給九皇子的信物,如何會到了這個小姑娘手上?九皇子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年紀與這姑娘相差了近十歲左右。二人是何關系?
    秦黛心笑瞇瞇的,心里的急突然就散了去。
    她急。有人似乎比她還急。
    這個人就是老李頭。
    “老李頭,你也甭跟我裝。你就看不出來姑娘我也是轉變了態度的嗎?”秦黛心敲著了敲桌子,借以提醒老李頭什么。
    最初,秦黛心并不知道他們與敬敏太妃有關系,她只是無意中撞破了丁大力和富秋山用唇語交流,知道他們絕非普通人,怕他們壞了自己的事兒,才會想著挖一挖這些人的底。她找上了肖飛飛,試圖把這些人的來路摸清楚,誰知道事情越挖越多,直到田喜兒的出現。
    田喜兒是二十年前邊蕪鎮屠鎮一事的幸存者,當年她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在受了極度驚嚇以后,說到的,看到的,未必十分準確。秦黛心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卻也對那個紅衣女人的來歷起了疑心。時間,地點,樣貌都太過巧合,不知道是太敏感了,還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總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人,敬敏太妃。
    起初,秦黛心也曾經懷疑過,他們背信棄主,害了敬敏太妃,可是通過昨天晚上與這幾個人短暫的接觸以后,秦黛心推翻了這個想法。
    老李頭也好,富秋山也好,林語詳也好,這幾個人跟窮兇極惡的惡奴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更重要的是,每每提起敬敏太妃,秦黛心都能在幾個人的身上讀到濃濃的哀思,和深深的思念,那種敬佩和由衷的折服之情,根本裝不出來。
    正因為秦黛心在他們身上讀到了這一點,才會相信他們不是傷害敬敏太妃的人,不過,當年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敬敏太妃為何詐死?先皇對此事到底知情不知情?她離開大雍后,又為何會來到邊蕪鎮,又為何會暈倒,到最后怎么就生死成謎,不知所蹤了?
    “姑奶奶看你們還算良善,這才留你們一命,你最好把當年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不然,就是你毒發死了,也再也不會有見到自家主子的一天。”
    秦黛心這話,無異于扔下個晴天霹靂。
    老李頭瞪著眼睛,張大嘴巴,那模樣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你,你怎么知道我們主子還活著。”
    秦黛心不著痕跡的握了握拳頭,果然,人是活著的。
    老李頭兒說敬敏太妃生死不明,下落不知的時候,秦黛心便在心里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縱使他的言語,表情都沒有錯漏,縱使林雨詳站在墳地里對著一座無字的墓碑自言自語,可不知道為什么,秦黛心就是覺得,敬敏太妃,慕容景的親娘,沒有死!
    她要是死了,怎么會無原無故的有那些消息傳出來?無風不起浪,連皇上都關注的事兒,恐怕有幾分真實性。若是假消息,只怕根本到了不皇帝的手中,就被底下人斃了。
    有人,知道敬敏太妃對大雍的重要性,或者是用她對付慕容景,或者是用她對付皇上,總之,這個人身后一定有個大陰謀,而且,這個人一定知道敬敏太妃的下落,或者說敬敏太妃就在他的手里?
    當然,這只是秦黛心的猜測,不過她覺得,自己猜得不離十。
    “老李頭,我們現在應該聯合起來,你們守在這里,不就是想等自己的主子回來嗎?你們調查了這么多年,毫無進展,為什么不能跟我聯手呢?”
    老李頭臉上的神色飄忽不定,有掙扎,有猶豫,似乎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秦黛心知道這事兒不能再拖下去,遲則生變,現在想撬開老李頭的嘴,似乎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取得他,以及他們的信任。
    老李頭也好,富秋山也好,他們都是忠于敬敏太妃的,忠于敬敏太妃的人,是不是就忠于慕容景呢?
    秦黛心想賭一把,現在這些人都在她的手里,他們的生死,都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兒,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有何不軌行為,殺了也就是了,這樣一來,她也沒有什么損失。
    想到這兒,秦黛心不由得嘆了口氣,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青鸞玉佩解了下來。
    老李頭一見她這個動作,頓時緊張得不得了,直直的盯著那玉佩看。
    秦黛心把玉佩交到老李頭手上,道:“你瞅瞅,這塊玉可是你們主子留下的?”
    老李頭顫顫巍巍的接過玉佩,小心翼翼的捧著前后翻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激動的道:“是是,沒錯,這塊就是獨一無二的青鸞玉佩,世上僅此一塊,我不會認錯。”他抬起頭,眼睛里似乎升起了氤氳的霧氣。
    “姑娘,這就是我們主子的玉佩,我絕不會認錯的。”老李頭神情激動,不斷的用手摩挲著玉佩,隨后又用懇求的口吻道:“姑娘,這玉是我們主子留給故人的,你,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這個故人,可是指慕容景?
    秦黛心沒說話,仔細的盯著老李頭看。
    年紀一大把的老頭,提起這個故人,似乎要哭了。
    賭一把。
    秦黛心平靜道:“這玉佩,是一個叫端睿的人送我的,他說過,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日后……”秦黛心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此時此刻,提不好意思好像也晚了。
    “日后怎么樣?”老李頭實在是太激動了,端睿,不正是小主子的小字嗎?
    “日后讓他遇到了心愛的女子,便把這玉留給她。”一邊說著,她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老李頭聽了這話,當下大為激動,人也哆嗦起來,他也不顧腿上的傷,當下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忍著傷給秦黛心磕了個頭,嘴中還道:“屬下李謙,見過小主子。”
    秦黛心正在喝茶,和老李頭說了這么半天的話,她已經是口干舌燥了,茶剛入口,就聽老李頭跪在地上激動萬分的說了這話,一個沒忍住,嘴里的茶水盡數的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