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恕恕
云霆霄巍然不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嬌客?”
周佳瑤就氣鼓鼓的道:“世子爺在跟我裝糊涂?不就是馮家二房嫡出的那位小姐!聽說模樣十分出眾呢!”
云霆霄伸手撣了撣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若無其事的道:“夫人這樣,我會以為你在吃醋。”
周佳瑤就挑了挑眉,“世子爺這話好沒道理,那馮小姐是來拜見她姑母的,我吃什么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的表情像一只偷到了肉的小狐貍一樣,特別愉悅和滿足。
“還是世子以為,自己是金銀珠寶,人人都愛?這樣,也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
她又換上了一副得逞的模樣,當真比撿了金銀珠寶還開心似的。一雙杏眼都笑彎了,紅唇也上翹至一個十分好看的弧度。
“本世子可沒有那樣大的魅力!”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周佳瑤的紅唇上,“不過,夫人的魅力,卻是本世子無法抵擋的。”
周佳瑤這驚訝他轉移話題的功力竟如此深厚,一愣神的工夫,自己眼前的光亮便被一道黑影遮住了。
云霆霄一把抱住她,緊接著高大的身軀便湊了過來。
周佳瑤頓時覺昨一股壓迫感迎面而來,他們靠得太近了,臉對著臉,鼻尖都要挨到一起去了。
這種面對面的凝視,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偏他眼里那濃得化不開的情誼,讓她分毫難動,好像整個人被什么咒語定住了一樣。
周佳瑤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驚了什么。
云霆霄伸出手來,輕輕的握住了她纖細小巧的下巴,然后微微側頭,無比溫柔的吻上了她的紅唇。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想這么做了,可是那時候她還小,兩個人又沒有名正言順的關系,他哪兒敢唐突佳人,去壞她的名聲?
好不容易娶了她,可是兩個人也算是聚少離多,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真的不是很多。
周佳瑤幾乎要沉迷在他的深吻里。
前世的她對感情方面的事情都是抱著避而不及的態度,可是現在當她把自己疲憊不堪的心交到云霆霄手里的時候,卻覺得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另一個人給予的愛和安全中時,這種被呵護,被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微妙。
大概女人就是這樣,心里的感觸越多,在情欲方面的感官也就越強烈一些,只有真心愛著一個人,才會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付于他,才能將那些羞恥的問題拋開。
云霆霄的吻,由輕觸轉變成深吻,漸漸越來越霸道。周佳瑤有些喘不過氣來,本能的推了推他。
云霆霄就松開了她,轉而一把將她橫抱起來,也不穿鞋,就直接抱著她去了內室。
在正廳門口站著的丫頭,都恨不能把頭找個地方埋起來。
周佳瑤又羞又惱,沒辦法只好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里,干脆當一只鵪鶉!
云霆霄見了她這副自了欺欺人的樣子,不由得輕笑幾聲,將人輕輕的放到床幃之中,然后也急不可奈的鉆了進去。
不一會兒,室內就傳來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紗帳子輕輕的搖啊搖,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身影,將月亮都羞到云層里藏起來了。
第二天周佳瑤自然又起晚了。
初二是拜門兒的日子,她起遲了,回去晚了,可不是要人笑話的。
等她急吼吼的坐起來,差點沒穿衣裳就要沖出去。
云霆霄伸手攔了她,道:“你放心吧!都打點好了,你再歇一會兒,來得及!”
周佳瑤就伸手掐了他一下,什么叫來得及!
“你放心吧!杜嬤嬤都打點好了。”
這是派人來請示過了?
周佳瑤暗暗哀嚎一聲,忍不住又用粉拳捶了他一下,不過總算是沒有方才那樣著急了。
“就說來得急了,你慌什么。”
周佳瑤才不理他呢!
是誰昨天晚上一直胡鬧不休?要不是他一直折騰,她也不會起晚了。
周佳瑤急吼吼的起身,去了凈室洗漱了一番,然后讓丫頭進來服侍自己換了衣裳。
周佳瑤梳妝的時候,云霆霄已經換好衣裳,束好了頭發。
他在南邊道觀里待了那么多年,雖然身邊也有服侍的,但已經習慣了事事親力親為。即便沒有丫頭服侍,他也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很好。
云霆霄穿了一件絳色箭袖束腰長袍,扎了一條湖色鑲玉的腰帶,掛著一只四季平安的荷包,一塊墜著五彩絡子的玉佩。
周佳瑤從鏡子里瞧了他一眼,就暗嘆道:世子爺還是挺帥的嘛,英氣十足,比后世那些所謂的小鮮肉,耐看多了。
周佳瑤今天的打扮跟平時比起來,確實是有些隆重了。她平時不耐煩戴貴重的首飾,覺得累得慌,時常長了,脖子都要斷了似的。
可是今天她倒是一反常態,戴了一件鑲五彩寶石的步搖,還插了兩支水頭不一般的玉簪。
她畫了淡淡的妝,跟以往素面朝天的樣子完全不同,顏色更艷麗了幾分,卻絲毫不覺俗氣。
琳兒又幫周佳瑤挑了一對極素雅的銀耳鐺。
周佳瑤滿意的點了點頭,與云霆霄一起用了早飯。
云霆霄特意去前面稟了云鵬一聲,畢竟他要回岳家,要晚上才能回來,不管怎么樣,臨行前總得跟云鵬知會一聲吧!那是他父親,是家里唯一的長輩,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對父親再怎么有怨言,也不能不敬著他。
哪成想云鵬居然沒見他,原因是昨夜睡得太晚了,直到后半夜才睡下,現在還沒起身。
云霆霄冷哼一聲,知道云鵬怕是又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當年他也是這樣,母親看不過去,規勸了他幾句,他就大發雷霆。
云霆霄轉身出了云鵬的院子,去接了周佳瑤。
今天他不騎馬,陪著周佳瑤坐馬車。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大概是因為要見到娘家人的關系,所以顯得格外精神,連早上的困倦都不翼而飛了。
國公府離尚書府并不遠,街上行人也不是很多,馬車繞了一陣子,很快就停到了周府的府門前。
“世子,夫人,到了!”
丫頭們將馬車的車廂門打開,云霆霄率先跳了下來,隨后伸手將周佳瑤扶下了馬車。
大管家王石早就在一旁候著了,馬車剛進胡同口的時候,他便差小廝去了二門報信,如今府中的主子們,怕是都得到了消息。
“小的給世子,姑奶奶請安。”王石臉上掛著小心的笑,“老夫人早就等著呢!”
夫妻二人一起進入周府。
云霆霄直接去了書房,跟周幽,自己的岳父,幾個舅兄見面。
而周佳瑤則是一路往暢春堂去了。
院子里還是原來的模樣,四季常青的女貞和大葉黃揚似乎剛剛被修剪過。
王嬤嬤親自站在廊下迎她,見她來了,就忍不住又驚又喜的道:“大小姐回來了。”
周佳瑤快步走上前去,小丫頭們連忙替她打了簾子,一聲疊一聲的道:“大小姐回來了!”
周佳瑤一進偏廳,就見宋氏坐在榻,手里拎著那串跟隨她多年的紫檀佛珠。
林氏坐在宋氏下首,臉上掛著焦急無比的神情。她穿著一件緋色錦緞繡冬梅枝的掐腰襖,底下配了一條煙色的燈籠裙,看著氣色不錯。
“祖母!”
“娘!”
周佳瑤三步并做兩步的疾步走了過去,掀起裙擺跪了下去。
宋氏急得不行,連忙道:“你們都是木頭做的啊,還不趕緊把大小姐扶起來!”
宋氏身邊的丫頭們就趕緊上前將周佳瑤攙了起來。
讓她意外的是,三房的程氏居然也在!她照常帶著自己的兩個嫡女,看樣子是來給宋氏拜年的。
不管怎么樣,程氏畢竟是她的長輩,而且平心而論,程氏并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頂多就是在二房作死的時候,她故意視而不見罷了。
說起來,程氏也是難得的明白人,只是膽子小了些,習慣了明哲保身。
“三嬸兒!”
周佳瑤禮數周全,誰也挑不了她的錯處來。
程氏誠惶誠恐的起身,大概是因為她嫁去了云家,成了有誥命在身的夫人的關系,又或是因為分家之前自己和程氏有過一次談話的關系,程氏對她的態度,根本不像是一個長輩對待晚輩那樣,反而帶著和分慎重和懼怕。
見過長輩以后,便是平輩之間的見禮了。
范英娘這會兒已經有些顯懷了,她懷孕四個月了,可是肚子并沒怎么大起來,看著還是那般秀氣,一雙大眼睛特別的靈動,與未成婚之前也沒有什么兩樣。
“嫂子快快坐下。”周佳瑤扶著范英娘坐下,道:“你身子重,可要當心些。”
林氏就與宋氏道:“到底是不一樣了,還會關心人了!”
周佳瑤臉上就浮起一抹羞澀的紅暈來。
宋氏,林氏,都是過來人!一個女人過得幸福不幸福,都寫在臉上了!見了周佳瑤這樣,兩個人俱是放下心來,至少,世子是真的待她好。
不多時,周婉瓊也回來了!
一家人相互見禮,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起,說了好一陣子話。
午宴就擺在卷松閣那邊。
因為都是親戚,也就不分開擺桌了,只在大廳里豎一道屏風,分開坐了便好。
周佳瑤對于三房人的突然出現,表示好奇,但是這個時候儼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她便把一肚子話咽回了肚子里。
午飯過后,宋氏特意留了周佳瑤說話。周佳瑤便問她前一陣子皇后下旨賑災一事,宋氏為何沒有進宮。
宋氏嘆了一聲,才道:“前一段時間有人上門給你二哥說親。”
周翼興也是快二十歲的人了,他的前途看似不如周翼虎和周翼文二人,實則他肩上的擔子并不輕松,家里皇商的生意是由周翼興負責的,況且現在又添了海運這一項。
在外人眼里,這是穩賺不賠,一本萬利的差事。
周翼興的身份也就自然水漲船高,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哦?按理說二哥的年紀也不小了,是到了考慮親事的時候,可是來說親的人家有什么不妥?”
這件事都影響到了宋氏進宮,可見也是讓宋氏極其忌憚的人家。
“是太子詹事李大人家的嫡女。”
周佳瑤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太子詹事李大人背后的人能是誰?
還不是太子!
可是太子好端端的,干嘛要把主意打到周家來?莫不是看中了周翼興手里海動的生意。
一個太子,要那么多錢干嘛!
周佳瑤心里突然打了個突,有些明白了。
祖母想得深遠啊!
宋氏一見周佳瑤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
“你母親不懂這個,但是她是個極孝順的人,說清楚了家里孩子們的親事,都由我來做主。這門親事,沾不得。”宋氏意有所指,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慎重。
周佳瑤壓低了聲音道:“圣上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太子也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這個時候站隊,太危險了!依我的意思,與其早早的被綁住,將來掙脫不得,不如兩不相幫,只當純臣便是了。。”
宋氏就極欣慰的道:“正是這個意思!只是先前已經出了春闈泄題舞弊案一事,這個時候,東宮就該消停點才是!可是我聽你祖父的意思,好像南邊鬧災之事,與工部還有牽扯!”
周佳瑤的瞳孔猛然縮了一縮。
南邊先是下雪,雪災尚未清除,便開始鬧洪災。
工部的牽扯,還能是什么牽扯?
朝廷每年給工部的銀子,無非就是修堤筑壩,整修河道。若是連這個錢,都有人貪,那不就是在找死嗎?
“祖母的意思是,這事兒與東宮脫不得關系?”
宋氏點了點頭!
周佳瑤頓時憂心起來。
世子領了鎮壓流民的差事,這一切,皆是因災而起!如果這些都是太子的手筆的話,那世子豈不是把太子得罪了?
太子的背后,是王家!王家的主事人,是中書令!
以王家的底蘊和如今在宮場上的聲望,想要給世子挖點什么坑,太容易了。
宋氏連忙握住了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別荒,如今那邊既然是想要拉攏咱們,恐怕也是要拉攏世子的。云國府一向與王家親近,與東宮親近,這次的事,就算真與那邊有關系,他們未必會把賬算到世子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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