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蔚云帶著衡兒朝城門口走過去。
“姑娘,姑娘。”絮兒未待馬車停下,就從車前跳下朝她奔了過來。
“姑娘,婢子想死你了。”絮兒眼淚汪汪的跑到跟前,直接撲上來抱著她,倒是將她驚的愣住。
原主以前可真的是太寵絮兒了。
車夫將馬車在路邊停靠下來,栗父栗母從車內走出來,他們較半年前倒是沒有什么改變。
栗蔚云立即的走上前去,福了一禮。
“阿爹阿娘安好。”
“你這死丫頭,和赤戎打仗,你竟然跑去幫忙,還從軍,膽子真的太大了。”栗父訓斥的道,但眼中卻滿是歡喜高興。
栗母瞧見她,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哭了起來。
“你讓娘每日都提心吊膽,夜夜睡不好,你這死丫頭,你怎么這么不讓娘省心的。知道打仗多危險嗎?你怎么敢湊上前。這半年你得吃多少的苦,都瘦成這樣,還黑了。”
栗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
栗蔚云立即的扶著栗母拉著她的手勸道:“阿娘,女兒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你瞧瞧女兒現在身體比在修縣的時候都好著呢。”
栗母抹了把淚,仔細的瞧著她,的確是看上去比在修縣的時候精神,身體也好像好許多。
“下次不能再如此不辭而別了,你娘這半年可沒少為你流淚。”栗父教訓的道。
栗蔚云笑著道:“那是因為阿娘的膝下沒有其他的兒女陪著,以后可不會了。”
栗父栗母此時將目光定在了垂首立在一旁的衡兒。
與自己女兒相似的眉眼,與栗父兩三分相似的五官輪廓。
他們被震住。
女兒在信上說,尋到了一個與自己面相幾分相似,年級相若的少年,其他的情況也說的簡單,只是詢問他們是否還有其他丟失的孩兒。
當時栗母就忍不住的大哭了一場。
現在見到這個相熟的容貌,栗母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涌,栗父也忍不住眼眶濕潤。
衡兒忙躬身道:“小人見過老爺,見過夫人。”
栗母上前一把抓著衡兒的手,衡兒嚇得忙抽回,退了兩步。
躬身施禮:“夫人。”
栗母看了看自己半空中抓空的手,又看著衡兒,淚流的更兇,不禁哭出聲來。
衡兒攥了攥自己的手,屈膝跪下:“夫人恕罪,小人莽撞了。”
栗母見衡兒如此,心更如刀割,拳頭攥在心口,傷心過甚,連咳好幾聲。
“快起來。”栗父上前扶著衡兒。
衡兒有些懵然。
栗蔚云道:“阿爹阿娘,還是回去再慢說吧。”攙扶傷心過度的栗母回馬車。
栗母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著衡兒,要衡兒也上車。
栗蔚云小聲勸道:“阿娘,他膽小性子內斂,你這樣會嚇著他的,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
栗父也在一旁勸著栗母,栗母這才沒堅持,卻一路上撩起車簾看著馬車外的衡兒。
栗父不時的看著窗外不時的詢問栗蔚云關于衡兒的事情。
栗蔚云把自己從衡兒口中打聽到和自己查到的消息都告訴了栗父。
栗父眼中的淚終究是沒有忍住的落了下來。
栗母哭的更甚:“這些年他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馬車一路到了小院,栗蔚云攙扶栗母下車,栗母依舊是舍不得轉開眼的看著衡兒。
栗蔚云勸著道:“外面天寒,先到屋內坐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衡兒煮茶功夫可比修縣任何一個茶館的茶師傅都好,阿爹阿娘一定要嘗嘗。”
衡兒聞言便先去了小院的廚房,栗蔚云扶著栗母進屋。
屋內的暖爐是早已燃上的,此時堂屋內暖烘烘的。
栗父栗母伸頭朝外面張望,并吩咐跟過來的絮兒去廚房看看幫忙。
不一會衡兒端著茶湯過來,一一的奉到栗父栗母的手邊。
栗母捧著茶杯看著衡兒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哪里有心思品茶,抿了一口,抬頭看著衡兒問:“你多大了?”
衡兒愣了下,回道:“十六。”
“生辰何時??”
衡兒看了眼栗蔚云,這些問題都是栗蔚云曾經問過他的。
當初他并沒有多想,只當是栗蔚云剛買了一個小廝,身邊又沒有其他的下人,所以隨便聊聊,了解一下而已。
可今日栗蔚云和栗父栗母的言行舉動,不由讓他多想。
這相似的容顏并不是巧合。
他依舊規矩回道:“小人不知。”
“你四歲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嗎?”
衡兒搖搖頭:“不記得。”
“你背上是不是從小就有一道刀疤?”栗父問道。
衡兒下意識的抓了下衣領,抬頭看著栗父。
“是不是有刀疤?”栗父見他緊張,再次的追問。
衡兒手抓的更緊,目光閃爍的看著栗父栗母和栗蔚云。
“你過來。”栗父對衡兒招手道。
衡兒卻是望著栗父站在原地不動,抓著衣領的手在不住的顫抖。
見他如此,栗父便主動起身走了過去。
“讓我看看。”
栗父想拿開衡兒的手,衡兒卻將衣領抓的更緊,抗拒的毫不退讓。
“你一個兒郎,又不是姑娘家,還羞于別人瞧你背不成?”栗父帶著幾分玩笑的道,想讓衡兒別緊張害怕。
衡兒抬眸看著栗父,雙眼含淚,輕輕的眨了下,淚從眼角滑落。
“讓我瞧瞧傷疤如何了。”栗父聲音放的輕柔,伸手去拿開衡兒的手。
這次衡兒沒有抗拒,松開了衣領,卻屈膝跪下。
“小人背上的確從小有一道刀疤,傷口太丑,求老爺別看了。”說完深深的叩了一首,失聲哭了起來。
栗母撲到跟前,忙扶起衡兒,抱著他大哭。
“風兒,你真的是我的風兒,都是娘不好,是娘的錯……娘以為你不在了,娘真的以為你不在了,風兒……”
栗父在一側哭著,栗蔚云也已經淚濕面頰,絮兒一邊遞帕子給她一邊自己抹淚。
栗母哭了好一陣,栗蔚云才走上去勸說。
“阿娘,地上涼,快坐下來說話吧。”
栗父也勸著,然后扶著衡兒起身。
栗母拉著衡兒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淚眼婆娑的道:“都是娘的錯,娘以為你……被赤戎賊人給殺了。娘若知道你活著,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找回來。”
栗蔚云聽到這兒也對當年的事情產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