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嫁

第六十五章 恩情

燕柒又一想到她留匕首是為了自保,心中一陣抑塞,也笑不出了,問百香道:“莊子外可留了人?”

百香點頭:“您身邊的人撥了十個過去。按照您的吩咐,全都裝扮成了泥瓦匠模樣,就算被附近住戶看到,也不會有人懷疑。”

寶山下的工事停了,可木料等物還露天堆放著,隋風派了人輪班看守,這十人正好用這個身份諱飾。

百香做事燕柒一向安心,點了點頭。

看燕柒為了姜零染的事情煩愁操勞的樣子,百香無奈想:這為了個莊子,燕柒都快賣身當爹了!

也不知姜霽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接手這攤子雜事。

心里嘆了口氣道:“公子,文叔醒了,非要回去,被屬下勸住了。您要見他嗎?”

“就他那一身傷,姜四看了還不嚇死?”燕柒說著坐起了身,道:“請去偏廳吧。”

梳洗之后,換了家常衣服,燕柒往偏廳去。

文叔眼睛上的紗布還沒有去掉,聽到腳步聲,忙起身揖手,道:“多謝柒公子救命之恩。”

燕柒上前托住了文叔的手,壓著他坐下,含笑道:“我問過御醫了,你的傷勢恢復的很快,眼睛也沒大礙,再養兩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文叔皺了皺眉:“公子替我著想,本不該拒絕,只是我離家已有幾日,我家姑娘怕是要擔心,所以我想明日就回了。”

燕柒笑道:“你家姑娘若是看了你這幅樣子,怕是要多喝兩碗安神湯才能入睡了。”說著又道:“放心吧,我已給你家姑娘傳了信。她讓你安心養著,等眼睛好了再回去。”

文叔沒想到燕柒這么細心,又聽是姜零染的意思,點頭應了是,鄭重道:“大恩不言謝,若公子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我一定粉身碎骨,絕不推辭。”

折扇在指尖轉了個圈兒,猩紅色的穗子晃悠不停,燕柒一展折扇,笑意風雅:“挾恩圖報君子不為。”

“再說,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你說的那種報答方式我這輩子也用不到。”

“不過,我以后去莊子,文叔若能高抬貴手,也就算了是報答我了。”

文叔一怔,隨機凜然道:“這怕是不行。公子是外男,大搖大擺的進了莊子,別人要非議我家姑娘的。”

燕柒:“...”

祁御醫的轎子到了平肅侯府的后門。

下了轎子,看四周無人,松了口氣。

這幾日平肅侯府大門口比菜市口都熱鬧,他來給孟致沛診病那都是冒著被砸臭雞蛋的風險的。

這一大早的,老侯夫人連催了五次,他連早膳都來不及用,緊趕著就來了。

一進了孟致沛的屋子,就看上位端坐著老侯夫人,他忙駐足揖手請了安。

老侯夫人斜著眼,目光挑剔的看了眼祁御醫,道:“祁御醫,侯爺今早起床,關節疼的更加厲害了,這是怎么回事?”

祁御醫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聞言心中并不慌,但面對老侯夫人的責怪,面上還是佯做惶恐。

嘴上告著罪,心里忍不住的唾棄:自己的兒子受了點的皮外傷就緊張的像是天要塌了,兒媳被打的小產,也沒見她多問一句。

進了內室,就看孟致沛仰躺在床榻上,哀哀叫著痛,邊上伺候著四位嬌艷女子,懼是抹淚兒狀。

祁御醫聽說了平肅侯的艷事,一看這四位的衣著便猜出了些。

眼觀鼻鼻觀心的上前診了脈,又看了傷勢,眉宇間一抹膩煩一閃而過。

老侯夫人冷道:“可是藥方或者藥膏有什么不妥?”

祁御醫氣的想罵娘!

深吸了口氣,松開了緊攥的拳頭,轉身對著老侯夫人揖了揖手,淡聲道:“藥方沒問題,藥膏也沒問題。”

老侯夫人看他要推脫責任,臉上的不悅更明顯了,涼涼哼笑道:“你是御醫,我才敢放心的讓你給侯爺診傷,卻不曾想你醫術不行,醫德更是差勁。”

“你說藥方藥膏沒問題,那侯爺的傷勢為何一再加重?”

饒是眼前的人是從二品的誥命夫人,祁御醫還是忍不住的冷了臉。

彎下的腰挺直了,揖著的手放下了,他看著老侯夫人,音調冷沉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侯爺想要養好傷,那就要好生的歇著,切莫勞累了筋骨!”

看老侯夫人要開口,祁御醫猜到她要說什么,率先開口道:“在下說的不止是白天的差事...。”譏笑著看向床榻上的人:“侯爺,床笫之事最好也停一停吧!就算不停,也莫要太過勤奮了。”目光在四位姑娘身上一轉而過:“畢竟身上還帶著傷不是?”

說完也不看老侯夫人和孟致沛漲成豬肝色的臉,提著藥箱就走了。

老侯夫人愣了會兒才回過意,勃然大怒的沖著祁御醫離開的方向啐了口,惡聲罵道:“混賬東西,也不看看什么身份,敢張狂到我面前了!”

罵完外人,老侯夫人槍頭一轉對準了四位姑娘:“下賤娼婦,侯爺不顧侯府聲名,開恩允你們回府侍奉,可你們卻打定了主意要禍害侯爺!”

“來人啊,給我拉出去狠狠的打!”

立刻有兩個強壯婆子擠了進來,四人一看嚇得花容失色,齊齊跪倒在地,哭著告罪求饒。

一起進府九個,另五個打的還不省人事,生死難測,眼下她們若是跟著婆子走了,怕與那五位的結局也是差不離。

孟致沛一晚沒睡,這會兒困倦的厲害,聽著老侯夫人連珠炮似的咒罵便不耐煩起來,揉著額頭坐起了身:“母親消停會兒吧,還嫌不夠亂嗎?”

老侯夫人沒想到孟致沛會倒打一耙,一口氣噎在嗓子眼里。

孟致沛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人,沒好氣道:“還不滾出去,等著死啊!”

四人忙不迭的點頭,手腳并用的爬起身,轉眼間跑的沒了影兒。

老侯夫人氣的心口疼,可看孟致沛一身的傷,嘴邊的叱罵又咽了下去,轉身回了上房。

瞿蓮奉了杯茶,宋媽媽一旁勸著她消氣。

老侯夫人這一輩子不說順風順水,但也是舒坦恣意的。

這半個月她每每想起孟致沛做的懊糟事,都恨不能把他塞回肚子里,當做從沒生過。

再想起剛剛受的氣,惱的砸了杯子,怒聲道:“外面如今是個什么情形?派出去壓制傳言的人若再沒有成效,就都死在外面吧,侯府里不養無用之人!”

宋媽媽一臉難色。

若是一個兩個,亦或者是幾十幾百人議論,派著府里的人去敲打幾句,再給幾兩銀子封口也就平息了。

可現在全京城都在議論,這派出去的人能有什么用?!

老侯夫人看著宋媽媽的神色,冷笑道:“好啊,我倒不知侯府的熱鬧這么誘人。”

說著換了個姿勢,坐的舒服了些,道:“說說,也讓我聽一聽!”

借宋媽媽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把外面的話說給老侯夫人聽啊!頭都快垂到胸口了。

老侯夫人臉色更難看,看著房間里的李道士,忍不住埋怨道:“這就是你說的大福氣?你算的到底準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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