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嫁

第四零七章 保命需趁早

朝覲述職結束,楚元卿忐忑等待結果。

期間又攜著銀票去了程止府中好幾次,程止卻再未見他。

不僅程止,所有朝官都對他避而不及。

就連如今被困府中的瑞王,都不愿增添他這扇羽翼。

楚元卿的感覺極其不好。

當初被程止見過后,從心底升起的那一丁點的自夸,被眼下的情況消磨的一點不剩了。

高氏每日吵鬧不休。

楚元卿再也忍不下去,短短幾日,二人狠吵了好幾次。

高氏哪里受過這種委屈?!

氣的當即便帶著家仆出京去了。

昌樂坊的楚府只剩楚元卿一人形影相吊,極其凄涼。

又隔了幾日,吏部下了書文,楚元卿依舊回歸原職。

楚元卿暗暗的松了口氣。

如今他已不求高升,只求能保住已有的。

已近臘月,且書文已下,楚元卿不敢多做滯留。

出京的前夜他去了程府,程止沒見他,只讓管家告訴他,踏實做事,好好做人。

八個字,帶給楚元卿羞于抬頭的難堪。

在周管家笑意吟吟的表情下,楚元卿僵硬的轉身,離開了程府門口。

老侯夫人的希望落空,沖著鄭清儀發了好大的火。

楚元卿不能留京高升,最難過的莫過于鄭清儀了。

她后悔當初不該那么大張旗鼓的去認親,應該私下進行這一切的。

可這一切都是老侯夫人的意思,她是錯聽了老侯夫人的話,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眼下她受損最嚴重的,卻還要被老侯夫人罵!

鄭清儀咽不下這口氣!

當即便嗆聲回去,指責老侯夫人不講理,為了一己私欲害的楚元卿鎩羽而歸不說,如今倒又來怪她!

老侯夫人也是有過兒媳的人了。

姜零染一個正經的將軍府嫡女,在她面前那次不是乖乖的立規矩?!

如今一個從花樓里撈出來的妾倒是要翻天了!

老侯夫人氣的臉色鐵青,怒斥道:“他自己修身不正,收受賄銀被吏部查得,怎能怪的了別人拖累?”

“皇上若不是看在候府的面子上,你以為你表哥能保留原職、活著出京呢!”

鄭清儀被這話堵的說不出話來。

她后來再沒見過楚元卿,并不知他是否真的收受了賄銀。

更不知道這傳言的真實性有幾分。

但眼下一傳十十傳百,假的也成真了。

且楚元卿已經離開了京城,就是自辯都不能夠!

老侯夫人看她語噎,心下痛快了些。

得理不饒人的直把她罵的抬不起頭才算。

同時,心中的殺心再起。

她已經生下了福孫,這個瓤便沒用了,留著吃干飯老侯夫人都覺得是浪費!

更何況因著她,整個侯府都敗落了,她死一百次都不夠!

鄭清儀頂撞了老侯夫人以后便被禁足在了綃月閣,孩子也接去了上房照顧。

左思右想她都不能安心。

這日讓娉婷去給王胡子傳信,請他盡快的過府一趟。

王胡子次日便來了,依舊打扮成了大夫的模樣,跟著娉婷進了府。

這邊王路立刻便得到了消息。

楚元卿出京后,他終于得到姜零染的許可,日夜的留意著鄭清儀的一舉一動,眼下終于逮到了機會,他激動的心尖都在顫抖。

一刻不停的去找了孟致沛。

孟致沛如今妥妥的自暴自棄。

不愿見人,不愿出府,只待在他這一畝三分地里,享受著妾室通房的追捧,以此慰籍內心的失落與不甘。

近幾日新收了一個通房,會唱曲兒。

王路來的時候,正咿咿呀呀唱的精彩,他悄步進了屋,站在孟致沛身邊候了會兒,趁著添茶的功夫低聲道:“侯爺,剛剛娉婷姑娘來請,說鄭姨娘有新花樣,請您過去呢。”

孟致沛歪坐著靠在引枕上,手臂搭在膝頭,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拍子。

聞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

“一個生了孩子的,再新鮮又有什么滋味。”

這話確實在理,也附和孟致沛的性情。

王路看他不動心,有些犯愁,思忖著又道:“看老侯夫人那邊的意思,應該就是這幾日了。”

“好歹是一段情誼,總該有頭有尾。”

“侯爺就去看看吧,說不定就是這種生離死別,才有滋味呢。”

孟致沛側首看著王路。

王路被他看得發毛,正想告罪,卻聽他道:“有花堪折直須折!”

“你說的不錯,就是這最后一次,才最能令人繾綣難忘呢!”說著笑了笑,折身坐起,往綃月閣去了。

綃月閣的內室里一雙人正纏綿。

鄭清儀還沒恢復,有些難以忍受,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抱緊了王胡子。

軟聲軟語的央求著王胡子帶她離開。

楚元卿出京,就意味著她的保命符沒了!

想著老侯夫人和孟致沛冷血冷情的性子,她明白,保命需趁早!

王胡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的話上,含糊的應了一聲。

大雪紛飛,娉婷守在廊下,凍得直打哆嗦。

余光忽的看兩人一前一后的走來,她定睛細瞧,登時嚇得沒了魂兒,腳下一軟就跪下了。

孟致沛一腳踏進院子,正好看到娉婷下跪的一幕,只覺得莫名其妙。

上前幾步打趣兒道:“府里何時開始這般行禮了?”說著抬抬手:“起來吧。”

娉婷哆嗦著點頭,但卻跪著沒動。

不是她不起來,而是她沒力氣站起來。

王路一邊收著油紙傘,一邊飽含譏誚的掃了眼孟致沛的背影,慢條斯理的問娉婷:“娉婷姑娘不在屋里伺候,出來守門了?”

“鄭姨娘呢,怎么不見她出來迎侯爺!”

娉婷聽著這話,臉色煞白,抖的似在篩糠。

孟致沛心中犯疑:“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你們姨娘罰你了?!”想到這個可能性,不免暗道鄭清儀陰毒,不如姜零染在府時那般的溫厚待人。

娉婷搖頭:“沒,姨娘沒罰奴婢...。”說著吞咽了下口水,緩和著吼間的緊繃,又道:“姨娘她...她睡了...。”

王路笑著道:“她請侯爺來,自己倒先睡了?這是什么道理!”

娉婷爍然抬頭,驚疑不定的看著王路。

王路警告的瞪她一眼。

娉婷又打了個哆嗦,畏懼的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