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梅河

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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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初春的季節。

市菊花工藝時裝廠,是一家鄉鎮企業,隸屬于梅山辦事處。它靠近梅河,離沂州路還有一里多的土路。廠內風景優美,鮮花盛開。

梅雨來到書記辦公室門口。書記叫陳有為。

梅雨在家閑著沒事,他的哥哥在一家大型國營針織廠供應科上班,他的一個供應商的姨夫,把陳有為提拔為廠長,對陳有為有知遇之恩,因了這層關系,梅雨就到了菊花工藝時裝廠上班。

梅雨走進書記辦公室,見到陳有為,遞了一封信給他,陳有為看過,笑說:“咱們關系很知近,你到供應科工作吧,我是書記兼廠長。”陳有為個子高挑,長的像老師,溫文而雅。

陳書記和梅雨一起來到供銷科,供銷科內只有張主任一個人在統計數據,她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陳書記介紹以后就走了。張主任笑說:“好一個帥小伙呀。”正說著,一個姑娘走進來,張主任又笑說:“張梅,這是供應科剛來的小梅。”張梅笑著伸出手:“歡迎你。”兩人握手以后,張主任說:“書記讓你給小梅介紹一下工作上的情況,讓他熟悉一下業務。”張梅長的秀麗,著一身帶豎條的西裝和裙子,活潑大方。

他們正說笑著,辦公室小于過來說:“書記叫張梅和小梅過去一下,可能是讓你們倆到南京開訂貨會的事。”小于說完就走了。二人出了供銷科,張梅說:“等會見了書記,你跟書記說,你買一個旅行包、印一盒名片。”梅雨答應著,二人進了書記辦公室。陳書記笑說:“給你們倆交代個任務,后天你們倆到南京開訂貨會,然后再到柯橋進一批布料,具體情況等一會讓劉廠長告訴你們。”梅雨說:“書記,我買一個旅行包,印一盒名片吧?”陳書記說:“可以”

兩個人坐的是早上六點的車。車上氣味難聞,有一種燒過的汽油味。過了一段時間,梅雨說:“我有點難受,可能是暈車,想吐。”張梅說:“你把腰帶勒緊點,眼朝前方看。剛開始暈車,以后習慣了,就好了。”說完,從包里拿出一個塑料袋遞給他說:“要吐就吐到塑料袋里。”

二人終于到了南京,訂貨會是在一家高檔賓館舉行的。二人做了登記,每人交了二百元會費,每人領了一件毛料風衣。登記的姑娘說,一件風衣六百元呢。兩人穿上風衣,然后到樣品室選布料訂貨。

張梅對梅雨說:”看貨號,二開頭的是全毛的,三開頭的是毛滌的。”張梅選了很多樣品,每樣訂了兩包。梅雨說:“每一包大約六十米吧,咱們訂這么多貨?”張梅說:“咱們就是做做樣子,咱們廠欠他們好多錢,咱們訂的貨不作數。”

二人開完訂貨會,又坐車到杭州,又從杭州轉車到柯橋。

初春的江南,油菜花盛開,大地一片黃色的景象;漫山遍野的竹林,成為翠綠的海洋。兩個人的心情也高興起來。張梅說:“還是江南好。有句古詩是怎么說的,春風又綠江南岸。”梅雨笑說:“這次時間緊,不然,咱們在杭州玩一天最好了。”張梅說:“等進完貨再看吧,如果有時間就在杭州玩一天。”

二人來到柯橋布料批發市場,這個市場太大了。張梅說:“柯橋我來過一次,太大了,兩天也看不完。”

他們在批發市場轉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他們要進的布料。他們跟一個老板談過,這種面料可以訂織,時間要一個星期。兩人都逛累了,便來到一處花壇休息。梅雨點燃一支煙,說:“不然,咱打電話問問書記,訂織這種面料。”張梅說:“好吧。”于是張梅跟書記打電話說了這邊的情況,陳書記同意訂織。他們跟那家老板談好了價格,交了一千元定金。

然后二人都累了,便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然后到一樓餐廳用餐。二人都餓了,兩人點了兩菜一湯,兩瓶啤酒。張梅笑說:“咱們這樣吃賠死了,咱們一天補助才三元五角。”梅雨也笑說:“沒辦法,窮家富路嘛,再說這么辛苦這么累,再吃不好,身體也吃不消。”

酒菜上來了,二人斟滿酒,張梅舉起酒杯說:“來,祝咱們這次順利完成任務干杯。”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張梅說:“我已經兩年沒有領工資了,全因出發借的錢扣下了。”二人用完餐,便回各自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張梅說:“在這閑著也沒事,反正要一星期才能做出面料,咱們不如上杭州西湖玩兩天。”梅雨也同意,于是二人坐車來到西湖。

西湖風景優美,二人都非常高興。二人過了斷橋,在西湖邊走著。張梅說:“人人都說西湖好,原來西湖這么美麗。你看,那邊有照相的,咱們去照張相吧。”于是二人去照相,每人照了一張。張梅說:“咱們合照一張吧?”梅雨猶豫了一下,說:“好吧。”二人選了一顆花樹旁照了一張合影。

一星期很快過去了,他們回到柯橋,布料也做好了,他們付了現金,花五十元雇了一輛回杭州的順風車把布料拉到了杭州車站,定了第二天回家的車票。

晚上吃過晚飯,梅雨正在客房里看電視,張梅走進來,說:“我算了一下,咱們賠了有一千元錢呢。”梅雨說:“那怎么辦?”張梅說:“你看呢,咱們怎么辦?這錢反正不能咱們自己墊上。”梅雨似乎懂得了張梅的意思,說:“要不,把這錢加到布料上去,每米加上五角錢?”張梅說:“加五角也是加,加一元五角也是加,不行,咱們加一元五角。”梅雨同意了。張梅點出一千元錢,遞給梅雨,梅雨接過錢,裝進兜里。

第二天兩人進了車站,張梅去排隊上車。梅雨去送貨。車站人員豎了一竿梯子,讓梅雨把布匹背到車頂上去,梅雨累得滿頭大汗。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客車剛出杭州城,突然車壞了,司機聯系了一輛別的車,讓梅雨把布匹搬到另一輛車上去。其中艱辛,不再細說。

菊花工藝時裝廠供銷科,朱明正在批評張梅和梅雨。朱明是生產科長兼任供應科長。他中等個子,二十五、六歲,顯得精明能干。他很不高興地說:“無論什么情況,你們出發進貨,應該告訴我一聲,你們這樣做算什么?”張梅說:“這次業務是書記安排的,我們也不知道書記沒告訴你,這事你可怨不得我們。”張梅不卑不亢。朱明說:“小梅剛來不懂情況,你張梅也不懂么?”張梅不耐煩了,“有事你問書記。”“行,”朱明說:“再一個,你們進貨去了十幾天,怎么用了這么長時間?”張梅生氣了:“這事你去問書記。”“好、行。”朱明說著走出銷售科。

張梅接著說:“我們辛辛苦苦去進貨,受累不算,還倒有錯了。”張穎{就是張主任}說:“張梅,別生氣了,反正這事是書記安排的,怪不得你們倆。”“哼,”張梅說:“他就是沒事找事。”

正說著,姜廠長走進來,她有三十五、六歲,是副廠長。她說:“劉科長不在?”張穎說:“出去了,可能一會就回來。”姜廠長說:“到星期天,咱們廠舉行書畫會,到時辦事處,還有市里領導都要來,還要請咱們市里知名的書畫家,寫書法畫畫,這件事情你們供銷科負責,離現在還有三四天,你們抓緊準備。”轉身對著梅雨,“你是剛來的小梅吧?”梅雨說:“姜廠長好。”“好呀,”姜廠長說:“你們供銷科有這么多漂亮的姑娘,現在又來了這么一個帥小伙,有對象了么?”“還沒有呢。”梅雨說。“好呀,這么多漂亮姑娘,你看上哪一個,告訴我,我給你做媒人。”姜廠長說笑著走出了供銷科。

幾個人正說著,劉科長和張貴星走進來。劉科長有些嚴厲,邊走邊說:“告訴你,不見兔子不撒鷹,你說這兩萬多元錢的貨款怎么辦?”劉科長叫劉偉良,管銷售,從建廠就在這里上班。他有二十七、八歲,人很精明。張穎問:“怎么回事?”劉偉良說:“張貴星發給樂陵的貨,收貨人找不到了,兩萬多塊呢。”

星期天,書畫會如期舉行,供銷科的人忙里忙外,都忙累了。梅雨便來到花窖想休息一下,見張梅、沈云、張大爺正在說話。沈云是銷售科的,二十五、六歲,她性格潑辣,敢說敢做。張大爺六十多歲了,在廠里負責養花。沈云見梅雨進來,說:“小梅,沒有送畫給你的么?”梅雨說:“誰給我送畫,忙了一天了,都把我渴壞了。”。隨即拿起茶壺倒水喝。沈云說:“人家張梅還得到了一幅畫呢。”張梅說:“可別提了,那幅是畫壞了送給我的。”沈云說:“供銷科的人忙的飯都吃不上了,還要侍候他們畫畫寫字。”張大爺說:“這你就不懂了,書記這叫一石倆鳥。”沈云問:“啥叫一石倆鳥?”張大爺說:“第一,這些當官的都來,又吃又喝,每人還得到十幾幅書畫,這樣,和這些當官的便搞好了關系,當官的高興,以后事情就好做了。第二,咱們廠這些當官的,每人也得到了十幾幅書畫,這不是兩全其美么。”沈云說:“這些書畫家也高興,結識了這些當官的,以后大有用處。”張梅說:“就苦了我們了,累了一整天,中午連飯都沒吃,什么也沒得到。”梅雨說:“聽說,有的一幅畫值五、六千呢。”沈云說:“何止五、六千,劉涌一幅字值上萬呢。”

張大爺說:“老是這么搞,廠子怎么能搞好?”沈云說:“聽說書記和辦事處還有市里領導,去東南亞考察那次,花了十萬元錢,只是到了海邊、賭場去看了看,難道咱們廠要搞賭場不成?”張大爺說:“這話可不要亂說。”沈云說:“咱們廠又來一位領導,都和張貴星出發一次了,帶著公安去的,把樂陵那個欠款的逮來了,樂陵那邊送來了款,才把那個人放了的。聽說,讓他任副廠長,主官供銷科。”梅雨說:“我過去一下看看。”說完,梅雨走出花窖。”

過了一會,梅雨拿了一幅畫回來的時候,花窖里就只剩張梅一個人。張梅見他拿著一幅畫進來,驚喜地問:“誰送你一幅畫?”梅雨說:“吳奇送的,他說,看我一整天忙里忙外,特意送我一幅。”張梅很高興,但隨即又說:“你都得到一幅好畫,而我只得到了一幅畫壞的。”梅雨說:“他們人都上飯店了,要不,咱們把畫換過來。”張梅笑說:“我只是隨口說說,誰要和你換畫。”梅雨說:“天都黑了,他們人都走了,要不,咱們吃飯去?”“你請客?”“當然,我今天得到的這幅畫值五、六千呢,我請客,走。”

“先不急,”張梅說:“我聽別人說,朱明前段時間進的那些布匹,兩萬多,是讓那個供貨商買了他一輛舊摩托,他那輛舊摩托兩千元都不值,朱明賣給他七千元。”梅雨說:“這事咱們知道就行,不要對外說。”張梅點頭說是。

菊花工藝時裝廠供銷科,王明偉正在召開全體供銷人員會議。他今年三十八歲,從另一家鄉鎮企業水泥廠調過來的,他高大魁梧,說話聲音響亮。他開始講話:“今天呢,是我主管供銷的第一次會議,希望我們能夠精誠合作,我這人性子急說話直,我先說說咱們廠現在的供銷情況。咱們廠到現在開業五年了,成品庫積壓了二百多萬的服裝,咱們都知道,服裝越壓越不值錢。還有,材料庫還積壓了一百多萬的貨,主要是布匹,還有其它一些貨。所以,根據咱們廠現在的情況,以后,咱們廠以做工作服、西裝為主。銷售科的人員,以跑工作服為主,再者,處理庫存。今天我就講這些,誰還有問題可以說說。”

劉偉良說:“以前我的工作沒做好,從今往后,咱們跟著王廠長好上干。”其他人都沒有講話,就散會了。

有一天,張梅和梅雨在廠花園里,兩個人在閑聊。張梅說:“聽質檢科小王說,朱明和質檢科科長張明珍,兩個人商議著,要對付咱們供銷科。現在,咱們進的貨,須經張明珍檢驗,須有張明珍的簽名,才能入庫。朱明和張明珍雖都結婚有了孩子,但兩人關系不一般,超出同事關系。以后,咱們這供應也不好干了。”梅雨說:“要不,咱們把這事和書記說說?”張梅說:“這事不能跟書記說,書記很信任張明珍,咱倆去說起相反作用。”張梅說:“前幾天,咱們定的日照絲綢廠的滌美稠,做里子用的,他們也不要錢,樣品我看了,質量很好,說今天送來,不知道張明珍能不能簽名?”梅雨說:“那次訂貨王明偉不也在場嗎?”張梅說:“到貨送來再說吧。”兩人正說著,張穎走過來說:“你們倆在這兒,日照絲綢廠送貨來了,你們快去看看。”兩人便急忙回供銷科。日照絲綢廠的貨車,就停在供銷科的門口,兩位業務員就站在車旁。.張梅和梅雨熱情地和他們握手,然后到供銷科室內,給他們沏上茶。這時王明偉走進來,張梅又趕緊介紹。王明偉說:“快叫張科長來檢驗一下。”梅雨去了一會,和張明珍一起來了。張明珍看了貨,說:“這些貨不合格。”張梅說:“這些滌美稠,質量比以前還好,價格又便宜,怎么就不合格?”張明珍說:“我說不合格就不合格。”說完,傲然地走了。張梅急了:“你說不合格就不合格,要錢沒錢,這不要錢送來的貨又不用,這工作沒法干了。”說完,氣憤地走進供銷科室內,坐在椅子上。

大家都進了供銷科室內。日照那兩個業務員說:“小張,沒什么,不合格我們就拉回去。”王明偉問張梅:“這些貨到底合格不合格?”張梅說:“絕對合格。”王明偉也沒辦法。那兩個業務員拉著貨走了。張梅氣憤地說:“這工作沒法干了,進貨沒錢,合格的貨也說不合格。”王明偉說:“張梅,別生氣了,等書記回來再說。”

結果書記回來了,支持張明珍。

一天晚上,梅雨騎自行車,帶了一箱酒、兩條煙,來到王明偉家。王明偉住一個獨家小院,大門敞著。梅雨把車停在院子里,王明偉迎出來,說:“梅雨,來玩就是了,還帶這些東西。”梅雨說:“沒什么東西可帶,給你帶兩條煙。”

“來,屋里坐。”梅雨到屋里沙發上坐下,王明偉沏好茶。王明偉說:“怎么樣,感覺工作還行吧?”梅雨說:“還行吧,就是質檢科長張明珍和我們供應科作對,工作上有點難干。”王明偉說:“這事自然,”王明偉說著,指著一盒火柴說:“原來有這個東西,現在沒有了,他心里能舒服嗎?”梅雨說:“都是朱明搗的鬼,現在,朱明見著我,待搭不理的,說話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王明偉說:“別理他,只要干好工作就行。不過,你來的時間不長,供應上還得靠張梅。”梅雨說:“是的,今后我就跟王廠長好上干,我能力不行,還靠王廠長多指導。”王明偉說:“熟能生巧,時間長了你自然就行了。不過,張明珍那邊還真不好辦。”梅雨說:“這個問題不解決,供應就干不好。本來咱們廠由于長期不講信用,很多客戶都不跟咱廠供貨,前幾天我到布匹批發市場進一批貨,數量不大,正好遇見我本家一個大叔在那做生意,他有這個貨,但他聽說是菊花時裝廠,堅決不賒賬,要現錢,我沒有辦法,只好到另一家賒了點貨。”

“哎,”王明偉嘆了口氣:“慢慢來吧。質檢科這事,抽時間我得跟書記好上談談。還有,我想,咱們搞個訂貨會,把各單位的廠長、經理都請來,咱們進一批好毛料,做一批西裝,凡是來的領導,每人免費發一身西裝。再做上一些工作服的樣品,讓他們選。”梅雨說:“這是個好主意,這事你跟書記談談,這樣咱們廠就能打開局面。”“行,我跟書記談談。”兩人又閑話一會,梅雨就告辭走了。

訂貨會如期舉行。供銷科的姑娘小伙子們又忙得團團轉。他們包了一家賓館,這幾天他們都是吃住在賓館。他們又要布置會場,又要搞展廳,又要下請柬;科長見了要指揮,廠長們見了要指揮他們;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地方藏起來休息一會。

供銷科的姑娘們走時裝秀剛結束,張麗便走過來,她長得高挑、漂亮。她走過廠長們身邊時,對王明偉說:“王廠長,看我們走的怎么樣?”王明偉高興地說:“太好了,你們太優秀了。”

沈云和張梅來到一房間,見梅雨一人正坐在沙發上休息,沈云說:“看張麗那個樣。”張梅說:“管她干什么,她就那樣。”二人也坐在沙發上,沈云說:“梅雨可找了個好地方,在這里誰也找不到你。”梅雨說:“沒辦法,這幾天把我累壞了。”沈云笑著說:“聽說姜廠長要把張麗介紹給你,你同意了嗎?”“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你怎么知道?”張梅聽到這句話,突然驚訝起來。沈云說:“張梅你怕什么?誰愛介紹誰介紹。”張梅說:“我哪怕什么,管她二姨跟誰去。”沈云笑了起來,說:“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你看出什么來了?”張梅著急地問。“我就是不說。”沈云笑著跑了出去。

張梅追到門口,欲言又止,重回沙發上坐下,抬起頭正和梅雨四目相對,張梅不好意思了,問:“你看什么?”梅雨說:“我看走秀的這些姑娘們就數你最漂亮。”張梅說:“不許胡說。”

過了一會,沈云又跑回來了,她跑到沙發上坐下。“哎呀,可不敢出去了,差點又被抓差了,還是你們倆找這地方好。”張梅笑說:“什么叫我倆找這地方?我和你一起來的。”沈云說:“你們供應科又添人了。”“誰呀?”張梅問。“書記小舅子,已經來上班了。還有,咱們廠馬上又建個分廠了,叫什么美倫服裝輔料廠。”沈云說。張梅說:“這事我知道,其實咱們廠是被那個臺灣商人騙了,那些機器設備是舊的,五十萬都不值,賣給咱廠二百萬。”沈云說:“咱們廠是想被他們騙,非跟他們合作干什么?”梅雨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咱們廠一下買了三輛轎車,都是三十多萬一輛的。”沈云說:“咱們廠哪來這么多錢呢?”張梅說:“聽呂會計說,上個月咱們廠從中國銀行一下貸款五百萬。”梅雨說:“有一千萬也不夠這么折騰的。”沈云說:“這些事咱們就在這說說,千萬別說出去。”梅雨說:“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時光如梭,一晃到了秋季。

濟寧毛紡廠龔科長和小張來了,王明偉、張梅、梅雨正和他們談話。龔科長個子不高,但穿著舉動很是氣派。他說:“王廠長,你們現在欠我們三十萬,今天這個款必須解決。”王明偉說:“今天確實解決不了,還請龔科長再支持一下,我們一旦有了錢,立刻還你們。”

龔科長不滿意了。“這話我聽得太多了,你們老是說有了錢就還我們,可這筆款有的都三年了。三十萬,三年,利息是多少,你們還讓我們再支持你們,我們怎么支持?上次張梅和梅雨到我們廠去,要了一批貨,有八萬多吧,他倆信誓旦旦,說回去半個月,就給我們匯款,可這都三個月了,沒給我們一分錢。今天,你們再不給錢,看我把這塊守信用的匾給摘去。”說著站起來就要去摘匾。張梅急忙站起來攔住他。“龔科長,來,坐下,喝點水。你哪來這么大火氣?”

“我還不生氣,現在我們廠長都罵我們了。”王明偉給他遞上煙,說:“咱們等書記回來,跟書記商量商量,盡快給你們把欠款解決了。”龔科長說:“你又給我開空頭支票。沒見過你們這么搞企業的,建新廠進設備有錢,買轎車有錢,就是還欠款沒錢。我給你們說,搞企業,講信用是第一位的,一個不講信用的企業,是永遠發展不起來的,這是根本問題。”“好好,我們盡快給你們解決。”王明偉說。

張梅說:“都中午了,咱們先去吃飯。”

于是他們來到飯店,姜廠長也來作陪。

王明偉去洗手間了。幾個人坐下,龔科長說:“張梅,你說我對你們支持不支持,你和梅雨去了,我們主管銷售的廠長不同意給你們貨,是我拍著胸脯說你們沒問題給你們的貨。”姜廠長說:“謝謝龔科長了。今天咱們喝好,咱們還要長期合作呢。”張梅笑說:“是呀,龔科長,我知道你支持我。”

王明偉回來了,開始上菜了。王明偉端起酒杯,“來,我提議三個酒。第一,祝在座的各位,身體健康,事業有成。”大家共同舉杯、碰杯。姜廠長說:“來吃菜,沒什么好招待的,龔科長不要客氣。”龔科長說:“姜廠長屬什么的?”姜廠長笑說:“你猜?”龔科長也笑說:“你屬猴的,三十六了,是不是?”姜廠長笑了:“你猜的真準。”龔科長說:“我也屬猴,咱們是同年紀的。”姜廠長說:“那好,等會咱倆要單獨喝杯。”

輪到張梅敬酒了,張梅端起酒杯,笑說:“來,要想喝好,先把副主陪撩倒,我今天是副主陪,我提議三個酒,第一個酒,祝龔科長,步步高升。”龔科長說:“你怎么光祝我呀?”張梅笑說:“你要當了廠長,咱們的生意就好做了。”大家都笑起來。

都輪番敬完酒了。姜廠長站起身端起酒杯,笑說:“來,咱們屬猴的喝一個。”兩人碰杯一飲而盡。等一會,張梅也站起身端起酒杯,笑著對龔科長說:“來,我敬龔科長一杯。”龔科長笑說:“你們這樣我可受不了,我酒量不行,不能喝了。”張梅笑說:“龔科長是看不起我了,姜廠長敬酒你喝,我敬酒你就不喝?”龔科長笑說:“不是我不喝,確實我酒量不行。沒想到你們兩員女將這么能喝。”

王明偉笑了:“我們就指望這兩位女將呢。”

供銷科里,只有張穎和沈云在說話。沈云說:“張麗流產了,王明偉讓我炒兩個菜給她送去。”張穎說:“那孩子是王明偉的?”沈云說:“肯定是他的,不然他對張麗那么關心?這個王明偉,把好的商場都分給了張麗。”兩人正說著,劉麗進來了。劉麗也是銷售科的。張穎說:”劉麗,你分的那幾個商場還行吧?”劉麗說:“行什么,好的都給了張麗了。”

這時書記小舅子張建走進來了,他又黑又胖,二十一、二歲。沈云說:“張建,王明偉讓我炒兩個菜給張麗送去,你去炒,炒個牛肉渣,再炒個辣椒炒肉。”張建問:“今天你請客?”張穎說:“張麗流產了,王明偉讓炒兩個菜給她送去。”沈云說:“你炒來咱們吃完再給她送去。”張建說:“那好我去炒。”

張建走了以后,張穎說:“聽水泥廠的人說,王明偉混號叫吃才,他每天都在飯店里吃,聽給他開車的小劉說,他早晨起來就到飯店吃,咱們供銷科這點費用都被他吃光了。”沈云說:“是產值的百分之三點五作為費用,現在費用超出很多了,我三次的出發費都沒報了。”劉麗說:“一代不如一代,這王明偉還不如劉偉良。”張穎說:“可別提劉偉良了,成品庫那二百多萬,材料庫那一百多萬,不都是他給積壓的。”沈云說:“聽說他要走了,他大舅子建了一個服裝廠,讓他過去當廠長。”張穎說:“實際上,不能就這樣讓他走,積壓了這么多貨,得有個說法。”沈云說:“書記心軟。”

劉麗說:“劉偉良給咱們廠也出了力,那些縫紉機設備、那些布料都是他賒來的。”“哎,”張穎嘆了一口氣:“該撈的都撈了,該玩的也玩了,人也要走了。”沈云說:“劉偉良就是一個騙子,那天,梅雨要進一批貨,劉偉良給梅雨說,先把貨賒來,款先欠著,糊弄糊弄半年就過去了。”張穎說:“咱們廠就這樣搞壞的,坑一個算一個,費縣毛紡廠的老王,為了一萬元錢,跑了兩年、三十趟才要著錢。這樣長期下去,誰還敢給咱們廠做生意?”劉麗說:“還有成品庫那些貨,還不趕緊處理,越壓越不值錢。”沈云說:“可別提處理貨了,那天王明偉帶著幾個人,開著貨車,到附近農村去處理貨,梅雨和張梅都去了,一天賣了二百塊錢,吃飯花了三百塊錢。”三人正說著,張建提著飯菜回來了。沈云說:“快吃,吃完給張麗送去。”

下午,供銷科里有很多人。王明偉正在批評徐偉。徐偉剛來時間不長,他二十一、二歲,在銷售科工作。王明偉問:“發電廠那邊的工作服什么情況了?”徐偉說:“他們還在研究。”王明偉發火了,近段時間他經常這樣批評徐偉。“這要研究到什么時候?現在廠里就要停產,問你三回了,都說在研究,你是干什么吃的?這批工作服跑了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拿下來,這工作你還能不能干?”徐偉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王明偉說完出去了。

沈云說:“小徐你也太老實了,你讓他去聯系,看他能聯系成吧?”徐偉只是低著頭不說話。沈云說:“你要這樣,早晚叫他熊死了。”

這時飯店張老板進來了,他問:“王廠長在不在?”張建說:“不在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張老板說:“還不是欠款的事。你們放心,這錢我不問你們要,我只跟王廠長要。問你們要,你們就不去吃了。”他剛說完,王明偉又回來了。他說:“王廠長把飯錢結了吧,都一萬多了。”王明偉說:“再等等,現在資金有點緊張。”張老板說:“你老說資金緊張,你什么時候不緊張?”王明偉笑了:“你放心,有了錢就給你結賬。”“那咱們得定個時間。”“好,半個月,半個月給你結賬。”“那好,王廠長,咱們一言為定。”

張梅和梅雨到批發市場,進了一批紐扣和拉鏈,又選了幾樣布料樣品,正好到了中午,兩人便找了一家小飯店的單間,炒了兩個菜,要了兩瓶啤酒。

梅雨喝了口啤酒,說:“把我渴壞了。”稍停一會,他又說:“最近,王明偉在批發市場進的那批貨,有二十多萬吧,價格是每米二十八元,這種布料在柯橋也就十二、三塊錢一米。”張梅說:“這話你只有跟我說,任何人都不要說。”梅雨說:“我知道,你說,這王明偉膽子也太大了,竟敢這樣做。還有,張穎告訴我的,王明偉說咱倆不適合一起進貨。”張梅生氣地說:“我們只進些針針線線,啦鎖鈕扣,大宗商品都是書記和王明偉進,他們有什么不放心的?”梅雨說:“我看在咱們廠也不是長久之計。我有個想法,咱們開個毛料零售部,專營精紡、粗紡毛料。咱們有這方面的關系,一定能開起來。紡織品站的劉經理開了一家,我去過兩次,生意很紅火。咱們廠我看早晚得破產,我們不如早下來自己做生意。”

張梅說:“我也有此意,只是資金方面是個問題。我家是個窮山村,我家里一點錢也拿不出來。”

梅雨說:“我爸媽倒是有點錢,但我媽媽不會給我一分錢的。不過,有些廠家還是能賒些貨的。”

張梅說:“不能全靠賒貨,廠家代賣的貨都是一些積壓貨,還得有點現錢進些好賣的貨。”

梅雨說:“我倒是有個辦法,用我住的房子抵押,能貸一部分款。”

“那能貸多少呢?”

“我也不知道能貸多少,貸多少算多少吧。”

張梅說:“我有個本家大哥,在批發市場做生意,找他能借點錢,不過就是利息高。”

“利息多少?”

“一分五。”

“一分五也可以用。我們先把店開起來,路子會越走越寬的。”

“店址選在哪里呢?現在在市里租個門店可不容易。”

梅雨說:“就在劉經理的店旁邊就有個房子要出租。就是房子有點大,房租有點貴。”

張梅說:“房子大了有發展前途,房租貴點沒關系,不過,靠劉經理的店那么近,好嗎?”

梅雨說:“在我看來,離劉經理的店近,對我們有好處,他的客戶也會到我們的店選貨的。不過,這事要抓緊,先交點訂金把房子定下來,然后抓緊貸款、借錢。”

“好,”張梅舉起酒杯,“來,干一杯,祝咱們事業成功。”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兩人回到廠里,剛休息了一會,書記辦公室小于進來說,書記讓梅雨過去一趟。梅雨走進書記辦公室,小于說:“在會客室。”梅雨走進會客室,室內只有書記一人,書記說:“關上門。”梅雨關上門在沙發上坐下。書記問:“王明偉進的那批貨,在柯橋多少錢一米?”梅雨說:“大概十二、三塊錢吧。”書記沒有再說什么,稍停,書記說:“這事,你不要告訴別人。你先回去吧。”

梅雨出了辦公室,見張梅正站在花園里,他走過去,對張梅說:“書記問起王明偉進的那批貨的事。”張梅問:“你跟書記說了?”梅雨說:“說了,我說那批貨在柯橋只有十二、三塊錢一米。書記讓我跟誰都別說。”張梅點點頭,什么也沒說。

幾天以后,書記宣布,王明偉停職,由沈云任供銷科長。

新廠終于開業了。辦事處和市里領導都來了,轟轟烈烈,張燈結彩。

梅雨和張梅到租房那兒交了定金,貸款手續也跑得差不多了。張梅已去過梅雨家,梅雨的爸媽對張梅非常滿意,張梅的媽媽一直催張梅把梅雨帶回家。

于是,二人決定星期天去張梅家。二人又商議,兩個人誰下來經營布店。張梅說:“兩個人都下來不合適,與廠里的業務失去了聯系,斷了信息,這樣不好,不如一個下來經營布店,一個在廠里跑業務。”梅雨說:“這樣最好,不如我下來,你留在廠里,況且你和沈云關系最好,你留在廠里比較合適。”“其實,”張梅說:“你和書記關系最好,書記挺信任你的,你留在廠里也不錯。”

梅雨說:“咱們就別猶豫不決了,我下來經營布店,你留在廠里跑業務,就這么定了。其實,我覺得咱們廠也撐不多長時間了,早晚要垮臺,等布店經營好了,你也下來。”

“好吧,”張梅說:“就先這樣定吧。咱們還是準備一下到我家去的事情。你可要有思想準備,我們那可是窮鄉僻壤,到了我們那窮莊,我們那窮家,你可不要后悔。”

“我有什么后悔的,我只不過去看一下,又不是在那里定居。”

二人坐上了開往張梅家鄉的客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終于到了車站。張梅的哥哥,早已在車站等侯。他們又坐上了機動三輪車,又經過半個多小時的顛簸,這才到了張梅的家鄉,雙月湖村。梅雨見過張梅的爸媽,二老對梅雨非常滿意,招待得挺細致,生怕怠慢了新姑爺。張梅的大哥、二哥、大姐夫陪著梅雨說些家常話,張梅的媽媽、大姐、二姐張羅著炒菜。

張梅的家的確窮,院墻是土墻,連屋墻也是土墻,三間草屋,連片瓦都沒有,屋門很低,屋梁更低,梅雨走過的時候,差點碰著梅雨的頭,地板是土夯的。鍋屋也是土墻草房,沒有門。

他們談論了一會,梅雨對張梅說:“咱們出去走走吧。”張梅同意,二人走出院子,來到村莊外。時值中秋季節,田野里飄滿了玉米的香味,樹林里落滿了葉子。農民們有的在掰玉米,有的在刨花生。

前面來到一個大湖,湖水清清,荷葉蓮蓮。“好大一個湖呀!”梅雨興奮地說。“南面還有一個更大的湖呢,”張梅高興地說:“湖面上還有小船,是張老伯的船,我們去坐船好不好?”“太好了,咱們去。”

到了湖邊,張梅說:“北面那個湖叫北月湖,南面這個湖叫南月湖。”南月湖水面上蓮葉還要多,一望無際,湖岸邊都是倒垂柳,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張梅走到張老伯面前,對他說:“我們坐下你的船好不好。”張老伯笑說:“當然好,這是新姑爺吧,可別怠慢了。”

兩人坐上船,向湖中心劃去。快到湖中心了,張梅閉上眼睛,任由陽光照耀著,她說:“我愿天荒地老,永遠這樣,依偎在你的身旁。”梅雨慢慢地靠近了她,將她擁抱住,親吻她。她笑了,是那種甜蜜的,向往的微笑。她說:“人間真是奇妙,茫茫人海,竟讓我遇見了你,和你相伴一生。梅雨,你相信緣分嗎?”梅雨點點頭,說:“是的,人間是有緣分的。我想,等我們老了,在這里蓋幾間草屋,弄一個獨院,種上梅蘭竹菊,對,特別是菊花,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菊花。”

“你怎么這么愛菊花呢?”張梅瞅著他,不解地問:“你是不是還忘不了趙冬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那些事都過去了。”

他們就這樣躺在船上,仿佛時間停止了……

經過緊鑼密鼓地籌備,布店終于開業了,取名叫金鑫布店。開業時來了很多親朋好友,酒席坐了有七八桌。當天銷售額就有三千多元。梅雨和張梅都很高興。

大約一個月以后的一天,張梅在銷售科里正和張主任笑談,沈云走過來對張梅說:“你到會客室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二人來到會客室,會客室里只有他們二人。沈云說:“現在,咱們市的電廠,要做兩千多套西裝,這消息絕對可靠,我們要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現在紅蕓服裝廠,還有開布店的劉經理和我們都在爭取這個項目。我的意思,你到梅雨的店里拿幾塊毛料樣品,明天,咱倆一起去電廠,爭取把這個項目拿下來。”

“好,”張梅說:“我現在去拿樣品?”沈云說:“你去吧,記住絕對保密。”“好,你放心就是。”

張梅來到金鑫布店,梅雨正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張梅把電廠做西裝的事說了。梅雨說:“沈云說你們明天去?”“是的”

梅雨在辦公室里走了幾步,說:“我們可以爭取給進布料,兩千多套西裝,就按兩千套算也要五千五百米,每米加五十元,就有二十七、八萬的利潤。這樣,你給沈云說,你明天把樣品給拿過去。這樣,我今天下午拿著樣品去電廠。”

到了下午,梅雨從電廠回來了,張梅也來到布店,兩人在辦公室里商議這事。張梅說:“你去了,什么情況?”

“他們選中了一塊布料,是全毛的,江陰精毛紡廠的,出廠價九十元一米。電廠的一把手是張總,和我很談得來,但是,他說還要和其他人研究研究。你看這事怎么辦?”

張梅說:“咱們把這個業務爭過來,對沈云不好交代吧?”

“顧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即使我們不爭,咱們廠也不可能爭取到,還有紅蕓服裝廠、劉經理。我看這樣,今天晚上,我帶上咱們廠搞書畫,咱們得的那兩幅畫,再帶兩萬元現金,給張總送去,這事一定能辦成。”

“可我那幅是畫壞了的?”

“那個無所謂,只要有名人署名就行。咱們去吃飯,我要在七點半至八點趕到張總家。”

兩人找了一家小飯店的單間,點了兩個菜,梅雨要了一瓶白酒。張梅說:“你還是不要喝酒吧。”

“喝點吧,喝酒壯膽,頭一回做這事,我也有點膽怯。”張梅鼓勵說:“大丈夫做都做了,怕什么,來,我也喝杯,給你壯壯膽,不過,你只能喝一杯。”

梅雨斟滿酒,端起酒杯,“來,祝咱們成功,干杯。”

梅雨來到電廠家屬院,很快就找到了張總的家,是一個二層樓的獨院。梅雨摁響門鈴,一會,張總開了門,見是梅雨,忙說:“來,屋里坐。”梅雨來到屋里,坐在沙發上,說:“張總事業有成,前途無量呀。”張總沖好茶,說:“來,喝水。”“哎,”張總說:“廠里事多,有很多事很難處理。”

梅雨取出兩幅畫,展開,說:“這是咱們市有名的書畫家的畫,我也不懂,給你帶了兩幅。”張總看了畫,很高興,說:“你看,你這么客氣。”梅雨又掏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不成敬意,你家女兒在美國讀書,這點錢讓她買點零食。”

張總說:“小梅你太客氣了,跟你說實話吧,布料可以由你進,價格嗎,就按壹佰伍拾元一米。不過這做西裝,得有菊花時裝廠來做,有市里領導給我打過招呼。”梅雨忙說:“這樣太好了。”“這樣,”張總說:“你明天十點鐘來我們廠,咱們簽個協議。”“好,”梅雨說:“那太謝謝張總了,那我就告辭了,明天見。”

張總說:“這畫我收下了,這錢,”梅雨急忙說:“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說完,急忙離開了張總家。

梅雨回到家,對張梅說了經過,張梅高興地說:“每米賺六十元,那能賺三十多萬呢!”

張梅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說:“來,咱們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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