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在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理變態的源頭(第一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心理變態的源頭

蘇云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

房間中亮起了燭火,單薄的一盞,置于墻邊坐榻的小矮桌上,淺淺地投下了一片暖黃光暈。

房間很靜,仿佛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

剛剛醒來的腦袋還有些迷糊,蘇云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發了一會兒呆,陡然想起什么,忙掀被下床,在找屐鞋的同時,腦袋已轉過去,想看看家銘現如今的情況。

卻不經意地撞入了一雙泛著柔光的漂亮鳳眸中,只見顧君瑋正側身坐在家銘的小床邊上,一手輕輕搭著家銘的小身子,朝她微微一笑,“醒了?”

醇厚好聽的嗓音飄散在一室的寂靜里,男人坐在暖黃光暈的邊緣,被燭火在后邊的墻上投下了一個黑影。

心霎時像被什么填充滿了一般,蘇云愣然過后,忍不住朝他笑笑,道:“什么時候過來了?”

說著,走到他身旁,家銘依然睡得香甜,小身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臉上泛著兩團淺淺的紅暈,額發被汗水打濕,凌亂地趴伏在他飽滿的額頭上,左一撇右一撇的,看著倒是嬌憨得很。

蘇云心里一動,探手上去,手心手背都試了一下溫度,才舒了口氣,揚起笑容,“看來終于退熱了,接下來只要好生休養幾日便沒事了。”

顧君瑋一直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此時也在床榻邊坐下,忍不住啞聲問:“為什么銘兒病了,都不與我說一聲?”

若不是青萊給他傳了個口信,他都不知道。

蘇云有點怔然,見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倒像是真的挺在意的樣子,頓時不太好意思地一笑,“一慌起來,便忘了……況且,你公務繁忙,也不好隨便打攪你,你回來再與你說也是一樣的。”

他能不忙么?且不說美男子兇殺案的五日破案期限,便是大理寺日常的事務,也夠他抽不開身了。

畢竟大理寺除了負責審理中央百官犯罪和上京發生的重大案件,還要負責審理各州縣呈報的疑難案件,顧君瑋在大理寺是怎么工作的她不清楚,但據青萊說,郎君的書房亮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還有他自己的各種事務,怕是不會把他壓垮罷。

顧君瑋看了她半響,卻是突然輕嘆一聲,轉向床上的孩子,鳳眸幽靜,嘴角微抿,沉聲道:“云兒,今天我看著這孩子,人生頭一回,曉得后悔是種什么滋味。”

如今,他有多疼惜憐愛這個孩子,便有多痛恨以前自己對他的不管不顧。

當家銘哭著撲到他懷里的時候,一向意志堅韌的他,竟也微微濕了眼角。

他一向謀定而后動,做的每一樁每一件事,都是通過了細密的考量。

卻唯有這個在他計劃之外的孩子,讓他不知道如何應對,最后終是對他造成了再也無法挽回的傷害。

房間里靜默了一瞬,忽地,顧君瑋感覺自己擱在床榻上的手,被一只柔軟微涼的小手輕輕覆上,隨即,他聽到女子低柔婉轉的嗓音,輕輕劃破方才的寂靜。

“曉得后悔也是好的,過去的時光雖然無法尋回,但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彌補。”

蘇云看著臉色深沉莫辯的男人,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咬唇一笑道:“當然,我似乎也沒什么資格說你,畢竟最開始,我對銘兒,也沒放多少心思……”

畢竟是突然多出來的孩子,她突然便做了一個孩子的便宜母親,最開始的時候,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面對他。

想著這跌跌撞撞的心路歷程,蘇云不禁看著顧君瑋,真心實意地道了句,“我們,都要學習怎么做一對好父母。”

顧君瑋看著女子在暖黃光線下,越發顯得溫暖動人的笑容,只覺得一陣抑制不住的情動,忍不住便伸手,撫了撫她的嘴角,最終,低嘆一聲,呢喃了一句,“云兒……”

便俯身過去,輕輕吻上了那個讓他心動不已的笑靨。

曾經,他失去了一切。

可上蒼終究是公平的,它把她和家銘送到了他身旁,讓他孤寂漂泊了二十年的心,終于有了停靠之處。

家銘睡到一半,迷迷蒙蒙地醒了過來,卻看到眼前,父親在一片暖黃的光線下,低頭親吻著母親的唇,墻壁上,兩人的影子親密交疊,變成了一個。

父親好壞,母親的唇銘兒還沒親過呢……

以后,一定要母親補回來……

家銘嘟了嘟嘴,翻了個身,又沉沉睡了過去,只是嘴角邊悄然揚起了一個弧度,久久沒有退散。

接下來兩天,蘇云都在家里陪著家銘,哪里也沒去。

這期間,陸成霖又來找了她幾回,聽了他的哭訴,蘇云終于弄懂了顧君瑋尋找到的突破口是什么。

便是那春滿閣。

陳子濤性情大變的原因是在春滿閣染了花柳病這一點,已經確認了,而另一個嫌犯安生晨,也是因為與春滿閣的花魁尚玲兒間的情感糾葛,才自此再沒有出入過春滿閣。

因此從春滿閣入手調查,是個很聰明的做法,因為這很可能是引發兇手心理變態的地方,人有很多面,從春滿閣搜集到的信息,絕對是與兇手行兇時那一面最為接近的。

顧君瑋是想從引發兇手行兇的刺激源著手,揪出案件的真相。

只是,從陸成霖的哭訴來看,事情的進展并沒有那么順利。

“哪個花樓會愿意承認她們的小娘子曾經得過那種病?都不用開門做生意么?一旦這種事傳出去,有哪個正常人還敢繼續上她們那尋歡?”

陸成霖憤憤不平地道。

要知道,現如今,那種病可沒一個大夫能治,便是曾經聞名天下的吳神醫,據說在接待患了花柳病的病患時,也只會親切地建議他趁早回家選一副自己喜歡的棺材!

因此,即便某個花樓真的爆發了這種病,也會藏著掖著,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讓世人知曉。

而不小心染了那種病的人,這本便是極其沒面子的事情,何況都快死了,死前何必讓自己落得個臟污的名聲?往往也是嘴巴閉得死緊,哀戚地回家等死去了。

陸成霖真心覺得,顧君瑋給他這樣的任務,就是在為難他。

這兩天,他去了多少回春滿閣,便抓狂了多少回。

他是朝廷命官,奉命來查案,她們自是無法把他趕出去的,但給他甩冷臉,一問三不答,甚至用上女子的絕技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是常有的事,讓他煩不勝煩。

現下破案的期限只剩兩日,每回上早朝,都會有不省事的臣子站出來,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陸成霖一向在官場上低調行事,因出生寒門更是凡事都謹小慎微,這還是頭一回有種被逼上梁山的壓迫感。

西寧日漸強大,雖表面上還是依附南吳,但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西寧與南吳平起平坐是早晚的事,誰知道西寧國的皇太子這回過來,會不會就這件事對南吳發難。

所有人心里充斥的不是優越感,而是危機感和焦慮感。

蘇云聽了陸成霖的話,卻是眼眸微動,“這么說,陳子濤命不久矣?”

陸成霖黑著一張臉點了點頭,道:“查探回來的消息便是如此,秘書少監似乎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惹了這么一個大災禍,也是,他的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十有**會生男娃,早就歇了管他的心思。”

蘇云沉吟,如此說來,陳子濤卻是有很充分的心理變態緣由。

可是,她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勁。

蘇云微微擰眉,想了半天無果,只好暫且放下,問:“那與安生晨有感情糾葛的那個尚玲兒呢?可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