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死了。
    被金蟬殺死的!
    云長淵扯不動手中的鞭子,索性直接棄了鞭子提拳而上。金蟬的神魂威壓并沒有壓制住她,她靈氣運轉到極致,星辰拳法嘭嘭嘭連續打出,每一拳都帶著一股勁風。
    金蟬冷笑著直接伸手抵擋,只不過他發現云長淵的拳法牽一發而動全身,那拳頭打在他掌心震得他掌心發麻,就像是全身都被牽扯著震動起來,五臟六腑都隨之而動,使得他氣息有些紊亂了。
    沒想到,從前一直靠著法寶砸人的云長淵,竟然能將修真界最基礎的星辰拳法練到了這個地步,當真是出乎意料。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把她養成了一個廢物,卻沒想到,廢物也有逆襲的時候。
    金蟬大掌伸出快速抵擋幾次之后,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他神情一滯,手中長劍往前一送,劍若游龍驚鳳,迎向了云長淵的鐵拳。
    凌冽的劍氣讓云長淵遍體生寒。她仿佛被冰霜給凍住了一樣,身形都遲緩了許多,拳頭仿佛萬鈞之重,提起來都異常廢力氣。那劍尖在她眼前晃動,雪亮的劍光使得她眼前一片模糊,神識都被冰封了。
    靈氣屏障被一劍擊破,那寒意撲面而來,劍尖似乎抵上了她的喉嚨。然就在這時,云長淵聽到了一聲慘叫。
    白光消失,神識回籠,那劍光在靠近她的瞬間陡然偏移了方向,直直攻向那突破靈獸重圍渾身浴血的卓君雅,兩柄飛劍在空中撞到一處,發出哐的一聲巨響,飛劍交錯滑動,冰冷的摩擦聲尖銳刺耳,那聲音可比神魂攻擊。直接讓很多受傷的馭獸宗修士氣血上涌倒地不起了。
    卓君雅攻破了結界,先是勢如破竹地突出高階靈獸的重重包圍,之后又沖到了云卿面前跟他站在了一處。她表現神勇讓外面的人也動了心思,此番老閣主振臂一呼,大家便跟著打了進來!
    卓君雅一開始進來就知道這馭獸宗內靈氣古怪,強行涌入體內的靈氣讓她苦不堪言,然而女人一旦狠起來,旁人難以想象。她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更狠。明明痛苦得她渾身血肉都快炸開,她卻忍著疼痛戰斗,并且越戰越勇。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異常。
    如果她說這里面靈氣有問題,外面的人肯定會畏畏縮縮不肯進來拼命。所以她只能忍著,對陣法內的靈氣異常絕口不提。而老閣主等人進來之后也發現了里面不對頭,奈何被重重靈獸包圍堵住退路,想要離開也并非片刻功夫能成事。
    “卓君雅!”老閣主對她隱瞞不報十分生氣,但事已至此,不管這陣法如何歹毒。只要拿下了布陣之人,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他們還是小看了金蟬布下的陣法。
    金蟬一族是血脈傳承,這樣的陣法早就失傳,來自于上古修真時代。那時候的修真界是什么樣子了,遍地是仙,到處是魔。靈氣浩瀚如海。仙草靈泉比比皆是,修煉資源無比豐厚。
    上古時代的陣法。又有大量的精純靈石,若是他們一開始就發現不對還能全身而退,如今已經深入陣心,而這誅仙破魔大陣更是吸收了大量血液祭品,陣法大成,他們插翅也難逃了。
    馭獸宗弟子就是啟動陣法的血祭品,而陣內的所有人,都將為金蟬一族陪葬。
    金蟬根本不懼怕五人聯手,只要他們進入陣法,實力只會越來越虛弱,相比起來,云長淵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她雙目通紅,拳頭虎虎生風,打了這么久,雖然顯出疲態,臉上滴汗,卻似乎沒有受到太大靈氣入侵之苦。
    “長淵,別再掙扎了,好好睡一覺吧。”金蟬側身避開了兩具傀儡尸的攻擊,手一抬,指尖射出了一點兒輝光,疲憊的云長淵躲閃不及,那輝光徑直入了她眉心,她的攻擊一下子就停止了,眼前的景色和人都出現了重影,整個人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等你醒來,他們都死了。這天底下,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正好,跟我一樣。”他說完之后轉身面對其他人,身上的氣勢陡然變了。
    漫山遍野的靈獸齊齊發出怒吼,齊聲震震,震得在場所有修士心驚膽戰,特別是靈舟上的修士,在跟著進入馭獸宗之后,還沒開打,就已經人心散亂了。瘋狂侵入體內的靈氣讓他們避無可避,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濟于事,經脈被撕裂的痛苦讓他們痛不欲生,這會兒靈獸齊名,更是讓人肝膽俱裂。
    哪怕前面有五個大能頂著,他們也扛不住了。
    “跑吧!”
    “這樣的戰斗不是我等能夠參與的了。”
    “快逃啊!”
    一群人掉頭就跑,奈何剛剛飛出之前的馭獸宗結界位置,就發現外面的那些光柱也變了。每一個接觸到光柱的人都仿佛被萬劍刺中,他們被釘在了一道道光柱之上,就像是被串在竹簽上的烤肉,還在光柱上緩緩轉動……
    那些靈獸,可不就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而現在,輪到了他們。
    “會陣法的,快出來,看看,用什么步法破陣!”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瘋狂地喊道,陣法島的幾個修士都被推了出來,然而驚慌和疼痛之下,無人能說出個所以然。就連那兩名陣法大師,也是急得滿頭大汗,偏偏看不出任何生路。
    其中一人實在無法穩定心神,他被疼痛折磨得受不了了,直接飛了出去,按照平時破陣的經驗去闖那光柱,一開始的確避開了幾道,后面的人看到之后一個接一個地跟著他走,卻沒想到,剛剛走出不到一丈遠,他一聲慘叫之后被串在了光柱之上,死不瞑目。
    血流如注,把周圍的白光都染上了猩紅,猶如天邊的晚霞一般瑰麗,卻讓人心寒得入墜冰窖。跟在他后面的修士也難逃一死,好幾個人被釘在了同一道光柱上,就跟一串糖葫蘆一樣。
    直到這時,眾人才想起了之前就逃走了的吳庸。
    “誰記得吳庸的破陣之法?”
    誰會記得呢,當時的他被人嘲諷恥笑,簡直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地逃了,誰都不恥他的懦弱。現在呢,死亡的陰影籠罩頭頂,只有他一個人逃走了。
    他活了,可他們都要死了。
    靈舟上的修士都是蒼穹界金丹期以上的修為,算是各門各派的精英,然而在這個時候,疼痛和死亡的折磨之下,竟有人哭了。一開始是幾個女修,后來有男修也忍受不住發出了慘嚎,然而就在這時,一人怒喝道:“現在想逃已經不可能了,不如想進辦法打過去,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只要殺了那云卿,就能活!”
    呆在這里哭必死無疑,拼命戰斗還能有一線生機。
    “殺!”一聲令下,靈舟上剩余的修士忍著疼痛也沖進了戰圈,事實上這陣法對修為越高的人影響越大,也就是說,他們受到的影響比那五人還要小得多,這會兒的奮起反抗,倒能夠起到一絲作用。
    只不過看在金蟬眼里,就是一群螻蟻的垂死掙扎罷了。
    那些高階靈獸大軍,便能輕易將他們擊潰。金蟬單手抓住卓君雅越來越弱的飛劍,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和渾身的鮮血,他冷笑著用手指將那只剩下微弱火苗纏繞劍身的飛劍直接斷做兩截,劍尖折斷落地,卓君雅哇地嘔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氣一般癱軟下來。
    她這些年用血肉祭劍,這劍就是她本身。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血紅的鳳凰劍斷成兩截,落地之時,劍身變得黯淡無光,上面布滿了鐵銹,殘破得像是在地底埋藏了千萬年,早已經腐朽不堪。
    這一次,她是真的活不了了。
    “云卿。”
    她本就一襲紅衣,如今紅衣被血染透,顏色深得驚心怵目。卓君雅本來容貌艷麗,然而隨著劍毀之后,她的身體快速蒼老,皮膚布滿皺紋,頃刻間就恢復了干癟枯瘦,與那魔修的干尸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的眼神很亮。
    那雙眼睛像是在發光。
    “云卿……”
    她想起初遇那天,她看到那樣俊美入神的男子,頓時驚為天人。從前的他雖然冷漠,并不搭理她,但那時候她所求不多,只是覺得,能夠呆在他身邊就已足夠。所以,她覺得那個時刻跟在他身邊的小丫頭格外的礙眼。
    云卿已經死了。
    她很想殺了面前這個人替他報仇,然而她做不到了。
    “我盡力了。”她的眼神渙散,眸子里的光線漸漸消失,最終再無一絲生機,只是她嘴角還有一絲微笑,心中閃過最后的念頭是云卿,我來陪你了。
    這一次,你的身邊,沒有那個死丫頭了吧,有也是我先來的。
    五人之中,卓君雅第一個隕落,其余四人臉色更是難看。卓君雅的死,也表示他們之前結成的陣法被迫,他們的能力還會被削弱一些。這會兒四人紛紛使出了全力,拖得越久,他們受到那狂亂靈氣的迫害也就越大,必須速戰速決!
    血娘子十八顆玲瓏血珠已經毀了其三,她十五顆血珠齊發,結成一線最終融為一粒,她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濺在血珠之上,那成型的珠子上出現一道接一道漩渦似的血紋,一共出現了十五道,血珠快速旋轉,朝著金蟬飛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