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豈是池中物_sjwx
“吳先生,”
大堂前臺的小姐叫住了他,“有一位先生在咖啡廳里等您呢,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
“什么人?”
“他說是您的老朋友。”
“知道了,謝謝。”
吳倍穎走進了咖啡廳,這個點兒上已經沒什么客人了,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門口兒一張圓桌兒邊的沙發上的侯龍濤,這還真是有點兒出乎意料,“侯先生,您是在等我嗎?”
“這里還有吳先生認識的人嗎?”
“前臺說是我的老朋友,我和您最多也就算是萍水相逢吧?”
吳倍穎的語氣雖然很平和,但從字面兒上看,并不是太友好,因為他本能的感到來者不善。
“呵呵呵,吳先生太見外了,您可以把我的老婆送人,咱們的關系還不算密切,咱們還不算是老朋友嗎?”
侯龍濤是在冷笑,把臉也沉下來了。“我不懂您說的是什么。”
“大家都是明白人,毛正毅那個農民連如云的名字都沒聽說過,是絕對不會想到要通過她來籌資的。”
這一點是前幾天才想通的。
“我不想在背后討論我的老板,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上樓休息了。”
吳倍穎轉身就要離開。“吳先生,不用這么急著走吧,我今天來不是跟您討論如云的事兒。我知道您心情一定不好,一個多禮拜的白眼兒,是人也不會好過的,更何況是堂堂農凱集團的副總經理呢,但我覺得您還是有必要聽聽我想說的話。”
“什么一個多禮拜的白眼兒?”
吳倍穎剛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他嘴上裝傻,心里卻在盤算,“他是怎么知道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什么目的。”
“吳先生感興趣了?那就請坐吧,咱們慢兒慢兒聊。”
侯龍濤臉上露出了笑容。“您想談什么?”
吳倍穎坐進了沙發里,他要弄清楚面前這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到底知道多少…
第085章無聊瑣事
還沒等二人進入正式的話題,服務員就通知他們咖啡廳要關門兒了,他們只好移座到大堂的休息廳。“吳先生有沒有意思來‘東星’幫我?”
侯龍濤點上一顆煙,然后把煙盒兒遞到吳倍穎面前。“我抽不慣混合型的香煙。”
吳倍穎掏出了自己的精裝“紅塔山”“呵呵呵,那咱們的習慣正好兒相反,我是不抽烤煙。”
“不光是習慣不同,互相也不了解,我想咱們大概是沒有機會合作的。”
“我只是個無名小卒兒,吳先生當然對我不會有什么了解了,但我對您的了解八成兒比您想象的要多一些。真是很遺憾,您不打算幫我,但如果吳先生有時間的話,可以對東星集團進行一些了解,我的邀請是永久有效的。”
“謝謝侯先生這么看重我。”
吳倍穎的言語客氣了不少,“永久有效”足以表示對方的誠意了。“既然吳先生沒興趣加入‘東星’,您對進‘常青藤’有沒有興趣呢?”
侯龍濤喝了口礦泉水兒。“‘常青藤’?古總的‘常青藤’?”
“對。”
“是古總要你來的?呵呵,全智真是永不放棄啊,唉,我還是不能答應,至少現在不能。”
侯龍濤一邊的嘴角兒微微的向上翹了一下兒,吳倍穎的最后半句話暴露了兩點,一是“上海地產”現在確實處于困難時期,二是他對毛正毅的忠心不知道為什么,已經有所動搖了,因為據古全智介紹,在過去四年多里,不下十五次的私下邀請,他從沒流露出一丁點兒要離開“上海地產”的意思。
“看來毛老板遇到的麻煩還真不小啊。”
侯龍濤開始進攻了。“什么麻煩?”
“吳先生怎么問起我來了?要說您應該是最清楚的人啊。”
“我不知…”
“財政困難嘛,吳先生太瞧不起我了。”
“呵呵,侯先生說笑了,我怎么可能瞧不起您呢。不過‘農凱’向來是以財力雄厚著稱的,哪來的財政困難。”
吳倍穎的警惕性很高。
“哈哈哈,吳先生還說不是看不起我,那天吃飯我又不是不在,還有如云那件事兒,您不會是以為我的智力有問題吧?”
“噢,我想侯先生是誤會了,‘農凱’是在籌資以支持更大規模發展,并不是因為什么財政方面出了問題。您也是生意人,應該明白,做買賣是不可能永遠依靠自己的資金的。”
“對對,但是做買賣更不能永遠都依靠別人的資金,不過毛老板能不用外匯管理局的批文就貸出二十二億港幣,也真是神通廣大了…”
“這…”
吳倍穎臉上的驚訝只是一閃即逝,但侯龍濤卻看得明白,趕忙繼續,不給他否認的機會,“如果他有批文,您也不用費盡心思從別的企業找錢了,吃銀行才是‘農凱’的一貫作風嘛。”
“我們手續齊全,吃銀行也沒什么不正常的,至于這次為什么不找銀行,哪怕不是商業秘密,我也沒必要對您解釋。”
“我也不需您解釋,你我都清楚其中的原因,‘農凱’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沒有東西可以抵押給‘中銀香港’,真正有實力的企業又都知道你們在做些什么,不敢和你們摻合,我想您不用我詳細的分析吧?”
“您跟我說這些,倒底目的何在?”
吳倍穎確實不用侯龍濤再說,他能感覺到對方是真的猜到了“農凱”面臨著嚴重的財政問題,但他并沒有更多的重視這小子,因為他確信這是古全智傳授的。“很簡單,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農凱’的路已經走到頭兒了,我不希望看著吳先生出眾的才華與其一起覆滅。”
“哼哼,”
吳倍穎笑了起來,“覆滅?侯先生太危言聳聽了吧?”
“也許是,但您不否認‘農凱’面臨著空前的危機吧?您是商場前輩、大家,對形勢肯定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您真的有信心渡過難關嗎?您覺得有可能渡過難關嗎?”
“當然了,事在人為。”
“自欺欺人。”
侯龍濤的臉上突然換上了一幅鄙夷的神情。
“侯先生,我一直都對您很尊重的,至于許小姐那件事兒,我事先并不知道她和您的關系,而且我也多次勸告過毛總不要心急。”
“這些我都知道,要不然的話咱們今天就不會是在這兒同桌兒聊天兒了,我拼了自己的前途不要,也會拉您陪葬的。”
“那我就不明白您為什么要諷刺我了。”
讀書人嘛,吵架都像是在講道理。
“您是指‘自欺欺人’嗎?您明知不可為,卻還要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叫‘自欺欺人’?哼,實話實說,我還沒對您的人品呢,怎么能叫諷刺?”
侯龍濤不屑的表情更甚,就好像面前的人讓他惡心一樣。“我的人品怎么了?”
“您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是嗎?那倒要請侯先生敲打敲打我了,您的這些話有什么根據?”
吳倍穎并不生氣,因為他始終沒弄懂對方的意圖,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是非常必要的。“沒文化的人作惡,可以歸咎于無知,有文化的人作惡,就沒有任何的借口了。毛正毅沒讀過書,但吳先生可是有真才實學的,你不說用你的學識行善,卻幫著他為惡,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了錢!你幫他違規購置地產,逼迫成百上千的普通上海市民流離失所(這是文龍從老曾那兒得知的);你幫他走私販毒、逼良為娼、聚賭放貸,造成多少人家破人亡(這是侯龍濤瞎猜、胡說的)除了錢,還能是為了什么?你利欲熏心,還自認知書達理,真是知識分子中的敗類。”
侯龍濤的語氣很嚴厲,還做出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
“你不要血口噴人。”
吳倍穎沒想到侯龍濤會如此單刀直入,對方的“指控”中有真有假,讓他一時難以找出適當的言辭回擊,只能簡單的予以否認,但臉已經有點兒漲紅了。“我誣蔑你了嗎?你是不認那些缺德事兒,還是不認你做那些缺德事兒的動機呢?”
侯龍濤發覺了他情緒上的輕微波動,急忙步步進逼。
“我都不認,我從來沒幫毛總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不是為了錢才盡心盡力的為‘農凱’出力。”
其實吳倍穎是完全沒有義務對侯龍濤說明什么的,但正如古全智所說,他在骨子里還是個心高氣傲的書生,在“農凱”小十年,不求名不求利,雖然知道毛正毅干過不少壞事兒,可他從未直接參與過,他不在乎外人說自己有分兒,但卻不能忍受自己的動機被懷疑。
“哼,是嗎?據我表舅講,當年就是因為你自視甚高,被人看成假清高,沒人重用你,致使你郁郁不得志。不過在這個金錢至上的世界里,也許你自己都不覺得,再堅硬的傲骨也會很快就被磨得圓滑的,否則的話,你不跟毛正毅同流合污,他又怎么可能會讓你身居‘農凱’副總的高位。”
“你根本就不了解毛總,他看重的是我的能力,只有他才真正的懂我,這些年來,我不計名利的為‘農凱’嘔心瀝血,就是為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
吳倍穎有點兒激動了。“我明白了,患難才見真情,所以就算現在毛正毅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額財困,吳倍穎先生也一樣不會棄他而去。”
“沒錯,我沒在‘農凱’的巔峰期離開,就更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走,雖說‘農凱’的財政困難也許已經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但‘士為知己者死’,我會為毛總盡最后一分力的。”: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