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亂三國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保守與激進

在南皮激戰已經不是第一天的袁軍挨過第一輪石彈、箭矢突襲后,袁軍也不需要袁譚做什么督戰或動員,很快就做出了應有的反應,很熟練的分出了數隊人來回奔走滅火,更多的守軍則涌上了城防,大隊大隊的弓箭手集結上城,用更密集的箭雨來還擊。

曹軍這次攻勢,曹智集中的過五千的兵力,合四營的精銳軍隊,幾乎是不計損失的投入了這場撲城之戰。曹智本人更是親自披堅執銳,帶著親衛就立在前軍的前列。一排一排的曹智親衛營、虎豹營的軍士手持長矛就站在隊列的最前端!

在取得平原、龍湊兩地,對收縮兵力與南皮的袁譚,曹智毫無懸念的就對南皮發動了猛攻。兩天來,曹軍在無數次攻打南皮的戰斗之中,曹軍對于各處城門的攻擊次數已經不下數十次,通常都是從早上一直打到晚上。但是作為袁譚最后的大本營,城防也是被郭圖等人修繕的堅之又堅。作為袁譚這伙人馬最后的依仗,南皮城集中了袁譚各地守軍最精銳的力量。加上齊全完整的城防設置,目前還能每一次成功的將曹軍擊退。

可今晚,曹軍攻勢的瘋狂程度,卻讓守軍的袁軍將領有些吃驚!

夜襲,對于曹智進攻南皮也是首次嘗試,但他就是要以絕對力量,快速征服,將整個冀州、青州,實實在在的納入囊中。

南皮城內現在的實際指揮官是郭圖,袁譚在郭圖的愛護下,早已先離開了最危險的城防。郭圖此時幾乎將家底都搬了出來,他麾下最精銳的步兵、騎兵,在冒著密集的箭雨下,統統上了城防。不過只是一刻鐘的時候,他的人就死傷數百。

但是城下的曹軍卻依然不要命了一般的瘋狂的往城上沖上來。城下護城河上曹軍搭建的簡易橋梁,幾乎擠滿了攻城的曹軍士兵。他們人貼人,鎧甲碰鎧甲,擁擠在狹窄的橋面上,城墻上的袁軍弓箭手幾乎不用瞄準,只要對著橋梁的方向放箭,幾乎每一箭都不會落空!

曹軍瘋狂的一次次,一隊隊,一排排的攻城云梯、掛鉤搭上南皮各處的城防,一隊隊攻城士兵,像螞蟻一樣瘋狂攀爬而上。城上,同樣越老越多的袁軍尸體被就地直接推下城防,當成滾石一般的掉進護城河里,不過片方的時間,每座人工橋梁的兩旁河面上就飄滿了密密麻麻的袁軍和曹軍的尸體!

在付出了不小代價后,一輛輛攻城車終于被推上了橋梁抵達南皮城的各處城門之下!

這些包了鐵甲的攻城車,兩翼張開了鐵翼抵擋著城墻上射下來的箭矢和砸落的石頭,藏在下面的曹軍士兵,奮力的推著攻城車,用懸掛的木樁狠狠的砸在巨大的城門之上。

轟隆隆的撞擊聲,在夜晚傳來,仿佛每一下都敲打在人心頭之上,就連那潮水般的廝殺聲都無法將這聲音蓋住。

城墻之上很快就丟出了一個一個燒得滾燙的油鍋,那些沸騰的火油淋了下來,頓時穿過攻城車的鐵翼,將藏子下面的曹軍士兵燙的瘋狂慘叫,一時間,頓時空氣里滿是烤肉一般的味道,隨著火把丟下,第一架淋滿了火油的攻城車頓時就變做了熊熊的火團燃燒起來。

曹軍的攻勢為之一滯!

前面的曹軍似乎就要有些后退的意思,可后面的軍陣之中,戰鼓轟轟的響起。更多的曹軍隊列沖了出來,在曹智親衛督戰隊的驅使之下,再次拼命往前擁擠上去。

“不許退!不許退!后退一步者格殺!……”

曹純在黑暗之中奮力的吼叫,在砍掉了幾個后退士兵的腦袋之后,退勢頓時就被止住了。擁擠在橋梁上的曹軍立時又舉起盾牌來抵擋城防上的箭矢,同時在盾牌的縫隙之中,用手里的弓箭對著上面還擊。

局面僵持之中,幾乎每一秒都有人慘叫著中箭落河,城墻之上。中箭從上面掉落的袁軍的慘呼也是此起彼伏。

曹軍之中的精銳勇士沖了上來,將城墻下那架已經熊熊燃燒的攻城車奮力的推開,幾個不怕死的悍勇之士幾乎是直接撲進了火團之中,以血肉之軀強行將這架燃燒的攻城車推到了一旁。

后面的曹軍士兵重新涌了上來,數十人抱著巨大的撞木,兩旁的士兵高舉盾牌的掩護之下,繼續對城門動攻擊。

這一場廝殺不過進行了一兩個時辰,曹軍至少就折損了過千!如此慘重的傷亡,若是換在從前,這時曹智也該下達鳴金收兵的命令了。

但是今晚,親自站在陣前的曹智,卻在準備下達暫緩進攻的命令時,有人阻止了他。曹純及時趕了回來。

“丞相,我軍孤軍遠征,其勢難以持久,如果此時休戰,必會挫傷士氣,不如加把勁,奮力一搏,定能破城全勝!”

曹純說著一指他身前已經預備下的虎豹營督戰隊,都是手持行刑用的刀列在那兒!前方的廝殺和慘叫聲震天價的傳來,曹純堅決、敢死表情卻是毅然決然,就連眉頭都不曾松動一分,只是咬著牙齒,指著身邊這些人,大聲對著曹智道:“丞相末將愿親往最前線督陣!”

曹純的態度,讓曹智很是感動。但多少他的想法代表了一定的激進成分。

“丞相!”

正待說些什么的曹智突然身邊又多了一一個身材魁梧的副將,一臉的焦急的表情,匆匆趕來,在站到曹智身邊后,就一把拉住了曹智的衣服,焦急的低聲道:“丞相!這樣不成的,讓前面的人先退一退吧!我們已經填進去一個營了!這些都是咱們的精銳啊!”

來人自是曹仁,曹純的胞兄,此時曹智的副將。在同一場戰爭中,對一個戰略思想或認識有偏差,是很正常的。絕不因為血緣關系,而有相同一致的看法。曹仁的想法無疑代表了曹軍中相當一部分保守的作戰思想,不能說他是錯的。

但現在剛被曹純說動的曹智,聽罷曹仁的勸說,只是一皺眉,看也沒看身邊的曹純,只是冷冷的頒令道:“曹純,調你的人上去吧!”

旁邊的曹仁一愣,看著整裝待發的曹純,忽然就大呼一聲,喝道:“丞相!那可都是您親衛營的人啊?”

“不要再說了!”

曹智猛然扭頭,對著曹仁斷然喝道:“打仗哪里分什么親衛不親衛,曹仁難道你安逸日子過多了,已經沒了勇氣了嗎?”曹智決定選擇曹純激進的戰法,因為有時打仗是需要激進一些的。

曹仁作為曹智的不二副手,被曹智如此斥責還是第一次。不由面頰漲紅,雙目充血,咬牙道:“丞相,我不怕死!只是您看……”

“你,閉嘴!”曹智忽然就拔出了長劍狠狠虛劈了一記,厲聲喝道。

曹智身邊的曹仁也是在此刻面色一沉,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咬牙喝道:“大哥,我知你擔心我,但男人就是應該搏一把,今天就將這條命交出去一會兒。今后若是不能在您身邊了,望兩位兄長自己保重!”

曹智、曹仁聽罷曹純的話,臉色一變,都著重的看了這個弟弟一眼。曹純無疑是曹智、曹仁身邊最親信得力的親戚、部下,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曹智、曹仁心中一沉,卻突然異口同聲咬牙道:“好!你上!你若是死了,你家中妻兒,我們給你養活!”

戰爭有時無疑是需要這種致死地而后生的精神的!

曹純聽罷,大喝一聲,從身邊的親衛手具拿過一柄粗重的鐵矛,策馬帶著人正準備沖了出去。

“慢著,這是我軍最后剩下的炸藥,你都帶上,去吧!”

“謝丞相,弟兄們走了!”

曹純帶了數百人沖上,迎頭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沖到護城河邊的時候,身邊的人馬已經少了小半。曹純翻身下馬,直接撞進了一座橋梁之上,在身邊的部下奮力開路之下,一口氣沖過了橋梁到了城門之下。

之前,曹軍已經將一個一個營隊驅趕著往前面的那個巨大的絞肉機里填了進去!

一個一個營隊被填了上去,橋梁上城墻下的爭奪異常激烈,上去一個營隊,幾乎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被打光。

不過一個時辰之后,曹軍至少有兩個營已經不成建制。曹軍近半年中的攻城戰,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能展現出如此強烈而堅決的戰意了。

到達最前線的曹純站在那兒,面色鐵青,只是看著身邊一個一個營隊沖了上去,他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心中狂叫:“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整整一兩個時辰的激戰,南皮數面護城河上的橋梁周圍已經變成了一片血肉地獄,兩旁的河面也已經被鮮血染紅,城門下火焰熊熊燃燒,曹軍丟下了數千具尸體也無法攻破,不知道多少平日里彪悍勇敢的猛士已經在這方寸之地變成了冰冷的尸體。

城墻上射下來的箭雨,將戰場之上幾乎插得滿滿當當,仿佛就變成了一片羽林麥田一般,令人甚至無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