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聽著那讓覺得毛骨悚然的聲音,她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沒錯,麗娘走神了。
“那個丑丫頭,你可膽子真大,竟然敢在我王嬤嬤說話的時候發呆,哼,我如果不治治你,怕是沒人再怕我了。”說完,一根藤條就抽了過來。
麗娘一下子被劇痛強制拉回了思維,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抽打,麗娘一下子哭了出來,鬼使神差的腦子里閃過一句話:媽的,這個老虔婆,打人怎么那么痛,王嬤嬤個屁,就是個王婆子,還給自己臉上貼金。
雖說心里是叫著王婆子,但嘴里還是開口說著“嬤嬤我錯了,不要打我了,我會聽話的,嗚嗚嗚。”麗娘完全是條件反射的求饒著,并且提起雙臂護著自己的上半身,這一刻麗娘是真的怕的。
王婆子看著麗娘哭的眼淚鼻涕一把,苦苦求饒的樣子,極大的滿足了她的權威,心里非常得意:還沒有人不怕她王婆子的,這群小畜生,敢不聽話就打到聽話。而馬車里其他孩子也被嚇得哭了起來。
“全都給我閉嘴,誰敢再哭,我就割掉她的舌頭,看看那個丑丫頭,這就是不聽我王嬤嬤話的下場。”話音剛落,有些止不住哭聲的,都用小手把自己的嘴死死的捂住,漸漸的變成了一陣陣的抽泣哽咽,馬車里的哭聲戛然而止。
“這就對了。”王婆子滿意的笑了。
“從現在起,你們給我好好記著接下來的話,你們現在是奴才,不準多話,不準哭,女孩子要自稱奴婢,男孩子要自稱奴才,不準隨意抬頭東張西望,敢犯的話,就不許吃飯,更不許想著逃跑,誰要是敢跑,可別怪王嬤嬤我心狠手辣。”看到大家眼里的恐懼,王婆子漫不經心的頓了頓,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帶著麗娘血液的藤條,眼睛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光芒,隨即又淡了下去。
“當然,你們如果乖乖聽話,以后你們就可以吃穿不愁了,比起你們鄉下的生活可好多了,有漂亮的衣服,有好吃的糖果點心,到時候要好好學規矩,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回家了,你們的爹娘都會表揚你們的。”王婆子又說出了對于小孩子來說無比誘惑的話,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糖,果然,小孩子們的恐懼漸漸散去,隨之變得無限的期待,看到達到目的了,王婆子意味深長的帶著殘忍的微笑下車了。
對于這番話麗娘猜測,可能是接下來路過的地方多半都是鎮甸這些地方,會有很多人,就算他們打通了關卡,也不愿意多惹事端,平白多出銀子,所以要震懾他們,不許他們多說話,也不會讓他們下馬車,如果避免不了開口,讓他們自稱奴婢奴才,也是為了方便他們的勾當吧。
麗娘真的很想告訴這些孩子不要相信王婆子的話,那些畜生是要把他們賣給一個變態虐待狂,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可是麗娘不能說,她是這群孩子中唯一知道真相也是唯一的成年人(靈魂成年)要救他們只能找到一個穩妥的辦法,這些小孩子會守不住秘密,到時候他們全部都要死,一個都跑不掉,現在還沒有到府城,一定會有辦法逃跑的,她不能魯莽,不能拿這些孩子的命去賭。
孩子們因為王婆子的糖衣炮彈,漸漸放下恐懼,但也記住了不能隨便說話的警告,一個個沉默著,跟麗娘一個村子的孩子坐在馬車的最里面,看著麗娘被打,他們都微微的縮了起來,無數次的看了麗娘,偏偏又欲言不止,最后卻也還是沒有開口安慰麗娘,當然麗娘也不需要,她是成年人,并不覺得委屈,但如果這里是一群成年人,估計麗娘心里會難受,所以矯情也是要看人來的,這或許是人的本能,有支撐和依靠的時候,就會本能的矯情,但如果周圍都是一群比自己弱,并且需要自己保護的人,剩下的就只有堅強了,著就是所謂的人性吧,是會看菜下碟的。
麗娘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會再哭了,但是身體疼痛帶來的本能抽噎,還是在繼續,麗娘本來臉就青紫紅腫,又覺得滿臉淚水,看起來更滑稽了,麗娘低著頭卻沒有看到最角落里,壓根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姑娘看到麗娘的慘狀,跟大家一樣都低著頭,只是嘴角微微像上揚著。
手臂傳來的火辣辣的感覺,麗娘打算掀開衣袖看看,結果傷口跟衣服都因為血液粘連到一起了,一股倒吸涼氣的疼痛席卷而來,麗娘感覺自己的五官都快要因為疼痛而扭曲縮成一坨了,而臉上的傷,嘴角破損的傷口也似乎越來越嚴重,但麗娘還是輕輕的撕開了沾著傷口的衣服,不能讓傷口和衣服粘在一起,不然到時候干了更痛苦,非要把傷口撕裂不可,說不定還要額外死掉一層皮。
“嘶”果然好痛,那個王婆子下手可真狠,缺醫少藥的,麗娘想著,自己要是傷口感染了可不是什么好的局面,只能用最土的辦法,抹了點自己的口水到傷口上,消炎殺菌,處理好兩只手臂的傷,麗娘的身體畢竟只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姑娘的身體,一整晚的擔驚受怕和精力高度消耗,還是讓麗娘也吃不消了,現在暫時沒有什么危險了,精神一松懈后,麗娘果然又昏昏欲睡了。
麗娘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馬車已經停止了,車里的小孩子都橫七豎八的睡著,麗娘覺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嘶啞著說不出話了,麗娘一驚,而手臂和臉上嘴角處傳來陣陣刺痛,手臂輕輕動一下都非常疼痛,麗娘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果然是最壞的結果,自己發燒了。
麗娘眼珠子在急速轉動著,自己的意識還是清楚的,應該是低于四十度的的高燒,自己必須想辦法消炎降溫,不然自己拖著病體,怕是無法活到目的地了,這些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會放自己一馬,自己也不能出聲,否則一聽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就算他們不殺自己,把病著的自己扔下了,自己一個只有八歲的身體,肯定也是沒有辦法活下去的。
過了一會,馬車的邊緣響起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都出來,吃飯了。”原來是到了晚飯時間,從昨天早上被抓,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而自己早晨就只吃了半個饅頭,算起來已經快兩天沒有喝過水了,這些畜生,如果不是怕自己這些人餓死,估計一點糧食都不愿意浪費在自己這些人身上吧,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也沒有辦法反抗,只能忍著。
麗娘扶著馬車的車廂慢慢的站起來,走出了馬車,一眼望去只見是幾個小火堆架著鍋,看來應該是露營了,麗娘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的身體,跳下馬車的時候頭暈目眩的,一下子摔倒在地,可是麗娘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矯情的時候,她必須撐著,不能讓看到她的病態,麗娘咬著牙想站起來,可是卻覺得身體沒有力氣,這時,后面一個人扶起了她,是一個跟她一樣被打得臉難看的姑娘,麗娘很感激她,那個姑娘也就十歲不到的樣子,滿手繭子,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人,而麗娘的手卻因為沒有干過活而白皙嬌嫩,那姑娘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然后走開了。
分給麗娘他們的依舊只是一個粗糧饅頭,而隔壁的鍋里卻傳來一陣陣肉香味,這邊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傳來一陣響亮的“咕咕咕”聲,然后麗娘這二十幾個人的隊伍里卻像被傳染了一樣,一時此起彼伏的傳來“咕咕咕”聲,就好像鄉下田間的蛙鳴聲。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傳來,是那群喝著肉湯的大漢,他們完全沒有一絲同情聲,反而把自己這群孩子的饑餓聲當成了取悅他們的背景音樂,這時王婆子走了過來,側著腦袋漫不經心的靠在馬車的邊緣。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上的護甲,然后一字一頓重重的說著“你——們——這——是——找——打。”然后旁邊過來一個拿著鞭子的大漢,直接揮舞著鞭子朝他們抽來,像極了牧羊人揮舞著羊鞭抽打著不聽話的羊群,所以自己這群人在他們眼里,只是一群可憐的待宰羔羊。
聽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哭泣聲,或許也是怕把人打壞了,因此王婆子揚了揚手,那個大漢停下了揮舞的鞭子,然后恭敬的說著,“王嬸,還有什么吩咐。”
“去吃飯吧。”王婆子漫不經心的對著大漢揮了揮手,大漢滿臉笑意的點頭哈腰的說著是,然后回到了那邊的火堆。
王婆子再一次轉過頭來看著自己這群人的時候,眼神突然一下子凌厲起來,像一道道的刀光劍影打在身上,疼痛不堪,當然麗娘知道疼痛是鞭傷,只是卻好似是被那道目光給割傷的一般,麗娘心里猜測著這王婆子怕也是手上有人命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血腥目光。
“我給狗吃,狗還沖我搖尾巴,給你們吃,卻是給我找事,全部給我滾一邊去,再惹嬤嬤我生氣,就不是挨餓挨打那么簡單了。”說著拿起了裝著饅頭的布袋轉身離開,回到了那變架著大鍋的火堆旁,然后把饅頭連帶布帶一下子扔進了火堆,麗娘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們跟那些寧愿把多余牛奶倒進海里也不便宜賣給普通群眾的資本家有什么區別,為什么要那么殘忍,人心真的可以黑暗成這樣嗎?
所以他們這是連晚餐都沒有了?可王婆子的一頓鞭打,讓眾人連大口喘氣都不敢了,個個小心翼翼耷拉著腦袋找地方蹲著。可畢竟都是小孩子,怎么會有強大的自制力呢。嗅覺感官傳來了陣陣的香味,眾人吞咽著口水,卻也不敢大聲,只能眼睛滴溜溜的看著那邊的大鍋,卻也不敢走過去討要。
自己這群人就這樣看著他們胡吃海塞,麗娘不停的在詛咒他們最好全部被噎死,讓自己這群小孩子看著他們吃,簡直是太不要臉了,麗娘心里想著,千萬不要讓那群人落到自己手里,否則自己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但麗娘的理智思維也在跟著肉味在逐漸喪失,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好想沖過去,可是看到火堆旁邊的那些明晃晃的大刀,麗娘還是生生的停住了腳步,然后硬生生的把自己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可是理智快要壓制不住對美味的渴望了,麗娘第一次覺得人類原始的欲望是那么難以克制,但比起死,麗娘覺得口腹之欲或許還是要輕一點,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思想斗爭后,麗娘漸漸平息了下來,而那群孩子依然目光如同黑夜泛著幽光的狼眼睛,好似一下子就要撲過去一樣,卻畏懼危險而止步不前。
麗娘坐在地上,拔著路邊的野草往嘴里塞,心里想著:老子吃草總比餓死好。
嘴里傳來的苦味讓麗娘一下子本能的吐出來了,氣得又拔了幾株,想要撒氣,卻突然呆住了,因為麗娘借著月光,看到了一朵野草上面的小花,麗娘生怕自己看錯了,趕忙轉過身,借著那邊微弱的火光,徹底看清楚了自己手上的東西。
“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老娘果然是命不該。”麗娘滿眼笑著心道。
這些野草原來就是一種學名叫做大薊的中藥草,,由于是苦的,就是那些動物都不吃,所以野生于路旁及田間到處都是,作用是涼血止血,祛瘀消腫,對外傷出血,癰腫瘡毒都有作用,正好適合自己,麗娘當然認識了,麗娘小時候可是鄉下長大的,又調皮,那個年代的小孩可沒有現代的小孩那么精貴,以前自己經常跟著院里的孩子漫山遍野亂跑,經常受傷,受傷流血也不敢告訴家長,只得找點野草止血后才敢回去,這可是當年自己常用的野草,當然也還有其他的草藥。
地上沒有石頭,沒有辦法把大薊搗爛,而且也怕沾染了灰塵,萬一因為不干凈而感染了傷口,怕是更不好,看來只能靠自己嚼爛了,麗娘把拔下來的幾株拿到嘴邊,眉頭狠狠的皺著,最后眼睛一閉,咬咬牙,然后張開嘴塞進了自己的嘴里,那股苦味瞬間讓麗娘懷疑人生了,麗娘憋著一口氣嚼碎了大薊然后吐出來,輕輕的敷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一股痛意立馬席卷而至。
又摸著自己臉上的傷,麗娘想著口水敷在臉上的感覺很惡寒,可是想著嘴角的破裂讓自己吃東西都難受,算了,自己何必活受罪,閉了閉眼睛,還是把大薊碎渣涂到了臉上,希望明早能消炎吧。
旁邊孩子看著麗娘吃草,都在覺得麗娘怕是餓的有病,而且他們大多是鄉下孩子,也都認識大薊,知道大薊很苦,連豬牛羊都不吃,所以也只是當作一般的雜草,干枯了后拿回家當茅草燒,并不知道大薊也可以做藥,都在看麗娘是不是會吞出來,結果真的看到麗娘吐出來了,眾人就覺得沒有意思了,紛紛轉過頭繼續望著不遠處的大鍋,完全沒有看到麗娘又拿了大薊嚼碎敷傷口,而麗娘的頭發散著,也沒人注意到。
“該解手的趕緊解手,然后上馬車,誰要是敢尿到馬車上,就給我綁著拖在馬車后面走。”一個大漢扛著大刀走過來,然后指定了解手區域。一看就是那群人吃飽喝足了,準備睡覺了,所以又要把他們關起來,不過比起鏢車。麗娘還是寧愿擠馬車的。
麗娘兩天沒有喝水了,怎么有水排出來,想了想以后可能還是會遇到危險受傷,而自己不一定還有機會能在野外,所以又趁著他們讓自己這群人去放水的機會,借著月光又采了好幾株大薊,然后偷偷的藏在自己的里衣和外衣之間,又把今天早上撕裂的那片衣服的地方又撕開了一條小布帶,然后栓緊大薊,再把大薊的底部塞進自己的褲頭,這樣大薊就不會掉出來了,就算被發現了,也沒有關系,畢竟自己只是藏的野草。
隨后麗娘跟著眾人一起回到了馬車上,才看到原來馬車的門簾后面還有兩扇小木門,是鎖住馬車的,等所有人都上來后,果然小木門被鎖住了,還聽到了一聲“咔嚓”聲,是鎖頭的聲音。
麗娘卻是再也撐不住了,想著自己暫時還是安全的,也找到了草藥,應該不會被當成殘次品而殺掉,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也是麗娘到了這里后第一次安然的入睡了。
到底是小孩子的身體,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元氣恢復非常的快,嘴角的疼痛感好似已不再火辣辣的,麗娘掀開衣袖,手臂上的傷已經不再紅腫,而是漸漸的結痂了,看來大薊的效果對于麗娘現在的小孩子身體還是作用蠻大的,麗娘小心的把臉上的大薊碎末清理后,本打算繼續清理手臂上的,突然聽到開鎖的聲音,麗娘馬上閉著眼睛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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