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大風果然喧囂。
且有力。
墻角的蛛網被風撕扯著,很快便卷攜而去。
地上、桌角、梁上的灰塵,更是一股腦全往外頭飛去,就連那老舊山神像和香爐,都狠狠刮去了一層浮灰。
等到那風卷著塵埃向旁邊的森林撲去,這一瞬間,老書聲張,百里的臉色都徹底垮塌下去。
他幾乎是顫抖著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我為何就從沒想到呢!”
“這有什么,”不用進去灰頭土臉的打掃,白麓心情也很好,此刻順嘴再扎一句:
“我瞧你讀書也挺賣力的,這把年紀了還是連秀才都沒考中,向來不是學識不夠的問題,而是實在不知變通。”
她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臭老頭,路子要走寬一點呀!”網址ps://.kanshu.vip
張百里嗚咽著流淚去了。。
而這頭。
靈甲正喜氣洋洋的帶著小青規劃整座山神廟。
這山神廟雖然在人跡罕至的深山當中,但因是當年富商還愿所建,磚瓦都還挺結實的。
如今屋頂沒人修整,有幾個大破口,露出天光來。
但主梁和墻壁都還好,也因此,靈甲看了看天色:
“公子,這大雨也不知要下多久,不若我們把屋頂修整修整吧。”
萬一雨勢太大漏進去,地面畢竟是黃泥土夯的,到時候在屋子里難免泥濘一團。
時閱川點點頭,再次看了更昏暗的天色和微微刮起的風,此刻微皺眉頭:
“你們灑掃屋內,將門檻卸下,帶大黃進去就行。”
“屋頂那處,我與阿麓去砍一些樹枝來遮蓋一番。”
如此分工,大家都很滿意,尤其是白麓,叫她洗碗搞衛生,她寧愿去打一架。
但是修屋頂這種事……
“好啊好啊!”還沒修過呢。
再一指一旁默默垂淚的張百里:“這老頭害咱們耽誤了好大時間,如今他還要讓時閱川給他講考學秘籍,可千萬不要浪費了——用上!”
“用透徹了!”
修補房頂這種事,有簡單的當然也有用心的。不過他罵人顯然并不擅長這種事,此刻便去旁邊的林中砍了好些枝條,而后爬上了房頂。
上邊大大小小好幾個洞。
白麓一邊把樹枝修整一番,一邊嘆了口氣:
“唉!也不知道咱東西到底怎么丟的?不然我記得還有塊油布,油布墊在下頭,樹枝放在上頭,再拿草繩扎一扎,大風天也不必怕了。”
“來都來了,你也不是頭一回借住,咱們也都上房頂了,還是蓋得嚴實一點吧。”
可惜了,這樹葉現在能遮擋,過段時間枯了朽了,就又沒了作用。
時閱川也皺起眉頭:“我記得好幾張油布專門用來包人參和點心的……”
話音剛落,不知為何腦子瞬間一空,再回過神來,只見身側的白麓瞪圓了眼睛看他——
“好你個時閱川!”
“你有空間了居然瞞著我!”
時閱川也懵了。
饒是他向來鎮靜八風不動,此刻也萬萬想不到,自己還能有這本事呢?
此刻心念一動,那只眼熟的大鐵鍋也出現在自己懷中!
真的是他!
可芥子空間什么的……難道不是阿麓隨便的一個想法嗎?怎么,怎么會有這樣的運氣?
可看白麓差點在房頂上跳起來,于是趕緊安撫道:
“我不是!我沒有!我自己也——”
“寶!快讓我親一口!你真的太棒啦哈哈——”白麓也叉腰大笑。
時閱川瞬間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白麓就……本來覺得沒什么的,太激動太喜歡了,可如今對方臉這么紅,她也突然有些窘迫。
最后只能承諾道:
“你放心,我就親一口!”
對上她那雙眼睛,時閱川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倒是心跳慢慢緩了下去,臉上的紅也漸漸退去。
然而白麓卻極尊重的問他:
“那你想要我親哪里?額頭?臉頰?耳朵?還是嘴唇啊?”
時閱川突然站了起來,臉色嚴肅:
“阿麓,我既然有了這能力,親……我是說,別的不急,我就先去把咱們的鍋放下去吧。”
廟里頭。
小青正盯著屋頂:“姐姐在說些什么呢?好開心的樣子。”
靈甲正從溪邊打水回來,雖然沒有聽到是什么,但聞言也是一喜:“你不懂,這證明想加深感情還是得獨處!”
又看了看一旁被迫哼哼哧哧收拾墻角的張百里一眼,心道:
看來中午耽誤些時間,也是有些好處的。
再一瞧廟中供著的灰禿禿的山神像,借了貴寶地,叫公子好取得阿麓姑娘芳心,他們也得表示一下……
于是趕緊打了水來:
“小青,你上桌把神像擦干凈!”
自己又去行李中翻找一匣子香來——公子是愛用這些來熏衣裳的。
如果如今環境簡陋,甭管是什么香,先供一把再說吧。
再一瞧正被小青細細擦拭的神像,雖是泥塑,上頭的顏色也斑駁了,可仍能看出大致輪廓,不知為何也有種安心感呢。
靈甲將香爐外頭擦干凈,看里頭的香灰跟灰塵混在一起,于是又換了干凈的糯米混進去,以保證插香不倒。
而后,恭恭敬敬的點了三支香。
那三根細細的香才插進去,只見時閱川便拎著他的寶貝大鐵鍋進到廟里來,臉頰緋紅,神情卻是恍惚的。
靈甲:!!!
他忽然又扭回頭去看著山神像,心想:
這么靈啊?!
“咦,大公子,你臉怎么這么紅?”
“啊!我們的鍋!是不是找到了?姐姐的糖呢?”
時閱川沉默一瞬,又從鍋里憑空抓出一匣子糖來。
眾人:……
就連正靠在墻角的鄭醫師也瞬間跳了起來,然后又哎喲哎喲地被身上的傷扯著坐了回去,但眼神仍是盯著這邊:
“快來叫我把把脈!”
“我還沒有如此快又近距離的接觸過有靈術的!”
他神情狂熱:“來來來,怎么有的?有多久了?有啥作用啊?展開講講……”
時閱川稀里糊涂的將東西遞了過去,此刻也走到鄭醫師身旁蹲下來,將袖子一撩:
“沒什么特殊的感覺,只是剛才在屋頂,阿麓說想要油布,我于是也想,要是有塊油布就好了。”
“就那一瞬間,東西便出現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