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言執著棋子的手指頓了下,抬眼看向仲祈,神色冷淡,“難道我蕭臻成事,竟還要以女人去換么!”
仲祈見主公動了怒,微顯尷尬,連忙道:“主公言重,在下只是認為,那芳清茹品貌絕佳,入宮后更容易接近皇帝罷了……”
“此事不可再提!”蕭伯言冷冷打斷他的話,“若安插人手進皇宮,可換別的人選。”
蕭伯言扔了手中棋子,“此事等蕭洛從江州回來再說,由他著手去安排。”
仲祈連忙站起身,拱手道:“喏!”
長公主府。
青鸞正垂頭坐在房內涼榻上,接受母親的斥責。
“你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當著那么多世家貴婦的面……唉,以后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青鸞抬眼看向母親,輕聲道:“要那虛名做什么!”她前世就是太顧及名聲了,不敢跟婆婆忤逆頂嘴,不敢得罪蕭顏,極力做個好兒媳,好嫂子,結果又如何?她不照樣討不了她們好,也討好不了蕭伯言。
什么都顧及到了,唯獨委屈了自己。
她算是瞧明白了,不喜歡你的人,永遠都不會喜歡你,別自以為是的試圖改變什么,事實上,你改變的只是自己,感動的也只是自己,在別人眼里,你所做的一切一文不值。
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戳了她額角,“你個死妮子!倘若以后跟蕭大郎退了親事,還有誰家敢來娶你!”
青鸞一把抱住母親,笑嘻嘻道:“孩兒一輩子都跟娘過,才不要嫁人呢。”
長公主嘆氣,拿起扇子給女兒扇風,“別說孩子話了,娘心里可要愁死了。”
在逍遙侯府鬧這么一出,親事鐵定是不能做了,便是那蕭大郎愿意娶嘉寧,她也不能將女兒推進安平郡主那個惡婦手里。
這還沒過門呢,就想讓仆人打她的女兒了,要是過了門,成了她真正的兒媳婦,可不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么。
她如花似玉的嬌養女兒,自個兒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豈能平白送去給外人欺負?
了結此事宜早不宜遲啊。
長公主心里盤算著進宮跟弟弟說說這事,再商量個解決辦法。
青鸞趴在母親的膝頭,幽幽道:“娘,我跟您說個事,很重要,您一定要聽仔細了。”
長公主撫了撫女兒的頭發,“什么事?”
“自從那次生病后,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就像自己活過一世般。”
長公主微怔,放下手中扇子,凝神瞧著女兒。
青鸞繼續說道:“夢里,父親卸任回來前,向舅舅舉薦了蕭伯言任西北軍主帥,”
長公主微嘆,“你父親確實有過這個想法。”
不過……因女兒不喜那蕭大郎了,讓魏旭有了別的考量,畢竟,那蕭大郎雖然優秀,但也不是沒有更適合做主帥的人選。
魏德侯也有私心,既然以后兩家結不成親,說不定可能就會成仇了,他怎么放心將自己經營二十多年的軍隊,交到一個也許會離心的小子手里呢。
“后來,我在明年四月嫁給蕭伯言。”青鸞抬頭看向母親,眼中淚光閃閃。
“嫁給他怎么了?”長公主好奇地問。能讓女兒心酸落淚,必定不是好夢。
青鸞哽了一下:“他們一家都欺負我,那蕭伯言從來不幫我,只聽他母親的話,后來,后來更是不讓我回來看您,還將我囚禁起來……”
長公主皺起眉頭,雖說這是阿蠻做的夢,但依那安平郡主母女倆的性子,倒是真能做出那種事來。
“咱們以后不嫁他了。”長公主輕拍著女兒的后背安撫道:“不過是個夢罷了,我兒別怕。”
“娘,我跟您說的都是真的,那蕭伯言的野心頗大,您一定要讓舅舅提防他,最好……最好殺了他。還有,先是各地李姓藩王陸續被人暗殺,逼的壽王起兵造反……舅舅和小表弟在宮中也被人暗害,最后,是那蕭伯言繼了帝位。”
她只知道這么多了,上一世,她被禁錮在蕭府,連自己父母是怎么被賜下鴆毒都不知。
到底是誰賜下的?舅舅還是蕭伯言?自她醒來后,一直都在揣摩著這件事。
聽女兒說的這般有理有據,長公主面露凝重,沉思起來。
以前,她還能說這些都是嘉寧胡亂臆想,可被她一遍遍的述訴,不免也入了心竅。
皇帝本就性子柔和慈善,在朝廷那些大員面前立不起君威,幾個李姓藩王更是不怎么拿他當回事。
而且,皇帝但凡有些想法舉措,便有大臣跳出來阻攔,這尊位……坐得相當憋屈郁悶。若真有人心懷不軌,在暗處暗殺各地藩王,倒真能逼起一兩個造反。
“阿蠻,此事我會酌情跟你舅舅提,但是……”長公主也很犯難,即便弟弟知道這些又怎樣,以什么名目殺蕭伯言?又怎么阻止尚在暗處的行刺者?皇宮里尚能嚴防死守,但各地藩王那里又能用什么方法提醒?
恐怕,不論以何種方式提醒藩王有刺客,都會讓他們覺得,這是帝王容不下他們,要除去他們呢。
因嘉寧夢里發生的事,就去殺了一兩個朝廷重臣?這也太荒繆了。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蕭伯言包藏禍心,至于他是前朝皇室子孫身份,這本就不是秘密。
都是好幾代前的舊事了,連先皇都放心將宗室女嫁給先逍遙侯為妻。
福樂公主自己也對女兒的夢中事持著幾分懷疑,皇帝又怎么能拿這個理由去殺朝廷命官?何況,那還是安平郡主的兒子,世襲的逍遙侯。怎么樣都是跟皇室有所牽扯的世家啊。
青鸞也看出母親的為難,輕聲道:“娘,不如咱們派死士去暗殺蕭臻那廝。”
既然明處不能殺蕭伯言,那就暗處下手就是了。
長公主拍了她一下,蹙眉道:“小小年紀,怎么張口閉口把殺人掛在嘴上!”
青鸞撅起嘴,抱住母親,“娘~”
她不是擔心么,既擔心父母被那人害死,也擔心舅舅的安危,她一家跟皇帝綁在一起了,若是舅舅有個三長兩短,她家也會跟著覆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道理誰都懂得。
長公主默了片刻,才深深嘆口氣,“阿蠻,咱們家怎么能蓄養死士呢。”
那可是最被皇帝忌憚的存在,連碰都不能碰的。
“你父親手底下倒是有幾名武功高手,但他們現在都跟你父親在西疆,等他回來……”長公主也遲疑著,不知道自己這般跟著女兒的荒唐思路走,到底對不對。
青鸞蹙起眉頭,突然想起來,前世隱約聽蕭洛說,有個江湖門派,專門承接暗殺生意,會根據被殺目標的身份地位要價,且每單不低于一萬兩銀子。
銀子不是問題,關鍵的是,她不知道這個門派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聯系到他們。
若是找到這個門派就好了,她就花銀子除了想要除掉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