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故人?
哼!騙子!
“嘉寧是誰?想必你認錯了人!”既然他不承認自己是蕭洛,那她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嘉寧。
蕭洛見她明知故問,無奈道:“好吧,阿寧,你在此好好養傷,過幾日我便帶你回去。”
帶她回去?回京城嗎?
青鸞眼珠一轉,狀似氣憤道:“顧長河,你可知打傷我的那人是誰?我回去后定要告訴爹娘,絕不輕饒他!”
蕭洛愣了下,拿不準嘉寧是不是真的認不出自己,勉強笑道:“在下發現你時,旁邊并無其他人在,想必那人已經逃走了。”
嘉寧沒認出他來最好,可省去好些麻煩。自己參與刺殺齊王世子一事,萬萬不能讓她知道。
蕭洛已經敢肯定,嘉寧定是與李溫等人一起來的齊地。
她為何要跟那小子在一起?難不成移情別念,竟與李溫私奔來此?
可以想像,嘉寧從京城至此地,一路必定險象環生,自己還差點失手殺了她……
思及此事,心里便對李溫更惱恨厭憎幾分。
該死的李溫!決不能讓這豎子再活著惹事生非!
青鸞不知蕭洛立意要殺李溫的心思,斜睨著他,內心鄙夷:敢做不敢認!即便真不是他出的手,也是他那些同伙干的。
“你如何認為我就是你……你那故友的師妹?”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易容得天衣無縫,竟被他識破了。
也幸虧被他識破,不然的話,自己現在怕不是已經死了。
蕭洛看向她手腕上的佛珠,目露溫柔,“因為,他從我處拿了一盒百蟲雕珠,說是送與師妹,其中就有一枚碧蟬……”
那些五顏六色的百蟲雕件,每顆都是他根據寶石顏色特點,親自設計,親手雕琢打磨,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全部完成。便是現在,他仍清楚記得每只昆蟲的形態紋路,以及線孔的位置。
青鸞張口結舌,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串檀木佛珠。
那是母親從靈安寺求來的辟邪佛串,自己瞧著珠串頗為單調,便從蕭洛送來的一匣子寶石雕珠里,選了一枚比檀珠稍微大點的碧玉小蟬墜在上面。
沒想到,便是這小蟬讓蕭洛認出自己。
能說自己是幸運,還是倒霉?
“天底下一樣的物件多了去了,你怎知這小蟬就是你……你故友送的?”青鸞依舊作垂死掙扎。
蕭洛微嘆,點頭道:“也對,是在下一時想岔了,認錯了人,阿寧你好好養傷,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你要去哪里?”青鸞可不想讓這個武功高強的危險人物在齊地胡行亂竄,倘若他趁機前去齊州暗害李溫,那可大大不妙。
“別走好不好,我……我一人在此害怕,若是那賊人再來殺我怎么辦。”
青鸞上前一把扯住蕭洛的衣袖,盡量裝出害怕的樣子,可憐兮兮地瞧著他。
哎,但愿他別被自己這副模樣給嚇到。
蕭洛一滯,伸手摸摸她的發頂,柔聲安慰:“別怕,那人不會再來傷你了,有我在呢。”
青鸞暗哼,傷我的人可不正是你么,或者是你某個同伙。
“可是,那日我親眼瞧見賊人在害人性命,倘若他們尋我滅口……”
蕭洛嘆氣,拍著她后背道:“別擔心,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青鸞撇嘴瞅他,“那些人看著武功高強,你能打過他們么?”
蕭洛愣了下,半晌點頭,“自然能打得過。”
“怪不得你能救下我呢。”青鸞展顏一笑:“真是多謝了。”
接下來兩日,蕭洛果然哪里也沒去,陪著青鸞在邰縣城里四處溜達。
青鸞本想尋機去縣衙瞧瞧,是不是他們真的在尋她,可蕭洛有意無意不讓她隨便走動。
第三日,蕭洛終于獨自出去了。
“丹姜,顧長河哪里去了?”青鸞找不見蕭洛,連忙跑去藥房問正在研藥的丹姜。
“顧郎君出去辦點事,下晌便能回來。”丹姜滿手藥粉,似在調制藥丸:“阿寧找他何事?”
“無事,我只是瞧他沒在,隨便問問。”青鸞與丹姜寒暄兩句,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這兩日已經觀察過院子四周,并未發現有人看守,醫館周圍也被她尋摸個遍,連醫館馬廊平時有幾匹馬,她都了如指掌。
自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迅速取出包裹掛在身上,悄悄溜到馬廊那邊,里面正好有兩匹馬在,其中一匹連馬鞍都沒卸下。
不過,一個小廝正抱了一捆草散在馬槽里喂馬。
青鸞躲在冬青樹后,一直等那小廝離開才竄出來,直奔那匹駿馬。
一切出奇的順利,她催馬一氣出了邰縣城門,沿著官道直奔齊州方向而去。
邰縣離齊州大約九十多里,估計快馬加鞭,最遲明日下晌必定能到。
九月的天氣已經微寒,道路兩旁的草木皆已呈紅黃之色。
道邊的田地里偶有農人在里面勞作,青鸞心里稍稍安穩一些。
馬匹一路奔馳了三十來里便口鼻噴氣,似乎勞累的不輕。
青鸞只得緩下速度,四處打量著。
前方不遠有個小村,道口邊搭著一個破敗的茅草涼棚,底下用一塊門板擺了一個茶水攤子,幾名農人正坐在里面小憩。
“咦?一個小妞竟獨自騎馬在外,怕不是私奔的吧。”一名漢子笑道。
“屁的私奔!長得那么磕磣,便是咱村的二賴子也不敢要她。”
幾人大笑。
青鸞沉下臉,催馬往前走。
可馬突然開始不聽話了,竟悠哉悠哉地跑到道旁水溝邊飲水,隨后啃嚼草皮,無論她怎么催促,就是不肯動。
“哈哈!丑丫頭,何不進來歇息一下再走?”一名猥瑣漢子調笑道:“老子不嫌你丑,下來跟咱們樂呵樂呵,保證叫你舒舒服服……”
青鸞大怒。長這么大,還不曾遇到敢對她言語侮辱的齷蹉賤民呢,這人真是活膩了。
她抽出腰間短刀握在手里,冷冷覷著這些人。
膽敢對皇親貴胄無禮,便是殺死十個八個也不足惜,不治他們滿門的罪也算格外開恩了。
“呦!這丑丫頭手里有刀呢,怕不是哪個山頭的山匪吧?”一人笑道。
“既是山匪,她的馬匹保不準就是搶來的賊贓,咱們見著了,自然不能放她離開了。”
幾人說著話,全都站起來,眼睛看著那匹駿馬,露出垂涎之色。
一匹好馬可以賣五十多兩銀子呢,這種外財可不能放過。
“丫頭,你的馬歸咱們了,識相的就趕緊下馬!老子饒你一命。”
貪婪使這些男人瞬間從農夫變成強冦。面對弱小,所有人都理所應當認為做得了弱者的主宰。
甚至都不需要預謀,面前這丑丫頭的馬匹已然是他們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