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424 貴客

沈端榕露出笑容,快步走了過去。言情

“五哥!”沈端榕熱情地招呼道:“怎么不進去?要知道,你們一家恐怕很快就要啟程回京了!”

沈端松仿佛是愣住了。

在他發愣之時,沈端榕已經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張開雙臂向他重重一抱,又驚嘆地后退半步,抬高仰望沈端松,道:“五哥,你什么時候長這么高了!又這么壯實,我簡直都不敢認了!”

“那你怎么認出來的?”沈端松沉聲道。

他面無表情,看起來十分可怕。

沈端榕沒有在意他的表情語氣,笑著道:“我剛才問了一下父親,父親告訴我的。”

沈端松抿著唇,沒有立即說話。

但沈端榕敏銳地察覺到,沈端松遍布周身如同刺猬一樣的敵意已經消散了一些,心底就是一松,笑容也更加的親熱起來。說實話,面對扳起臉散發著兇狠之意的沈端松,若不是他這兩年歷練許多,若不是沈柔凝已經再給他的信中提過關于沈端松的問題,沈端榕自籌還真的有點兒不敢靠近他,與他說笑。

但沈端松擺出這么一副不說話的樣子……若是一年前沒入學院之前的他,還真的會覺得十分尷尬和為難。不過,此時的他自信已經能夠應對自如了。沈端榕心中突然想要在沈端松身上檢驗一下自己的交際能力,便忽視了沈端松的帶著抗拒的沉默,笑著拉著沈端松往一旁石桌石凳走,邊走邊道:“來,五哥,我們坐下說話……”

拉動了沈端松,沈端榕心中就又是一喜,越發自信起來,在二人坐下之后,笑著問道:“五哥,能回京城了。你不高興?”

沈端松沒有再沉默,開口道:“沒有什么可高興的。回了京,還不是更加不能出門?”他不傻。在沈家村,他惹不出什么大事。但一回到京城。按照他的脾性,一但出門,恐怕輕易就會不知道惹到了誰!沈三老爺和沈三太太恐怕要將他看的更緊的!

想到此,沈端松的臉色陰沉下來,身上立即多了幾分煩躁和兇狠。

沈端松佯作愣了一下。問道:“怎么會?”

“我爹娘怕我惹事!你會不知道!”沈端松沖著沈端榕低吼:“若是我惹到了惹不起的,你是沈家人,也落不到好!”

“你別擺出這么一副假惺惺不相信的樣子!”沈端松放在桌面上的拳頭已經緊緊握起,眼底也露出紅血絲,低吼道:“你們是去學院,我能去哪里!都是坐牢,在哪里不一樣!老六,你告訴我,我有什么可高興的!”

沈端松驀然爆發,沈端榕剎那就蒼白起來。

見沈端松的情緒就要失控。仿佛下一刻他那兩個偌大的拳頭就會落在他身上,打斷他幾根骨頭都是輕的!

這讓沈端榕怎么能不駭然!

他心知此時不是害怕的時候,逃是沒有用的,必須想出些什么來……強迫自己冷靜,沈端榕的頭腦飛速轉動。須臾,他露出一抹苦笑,在沈端松兇狠的目光壓迫之下站起來,沖著沈端松施了一禮,道:“五哥,是我說錯了話……你別見怪。”

沈端松再次愣住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道。沈端榕既沒有害怕逃跑,也沒有嘲笑譏諷,而是向他施禮,鄭重道歉了!

為什么?

沈端松的氣勢不知不覺。緩和下來。

沈端榕心底一松,歉然地看了沈端松一眼,而后再次坐下來,皺眉沉思,道:“五哥,你無意向學?”

沈端松陰沉著臉。沒有開口。

沈端榕再次抱歉地看向他,坦誠地道:“我沒想到五哥卻對讀書向學如此反感……不過,人各有志,五哥不喜歡讀書,也不算什么錯處。”

“你說我沒錯?”沈端松沉聲道。

“自然沒有錯。”沈端榕十分肯定地道:“咱們沈家是耕讀傳家不錯,但能比得上我外祖陳家是書香門第嗎?陳家都能出一個績表哥是大將軍,憑什么我們沈氏子弟就一定要從書本里找出路?不讀書,又不是一定要去走邪路,能有什么錯!”

沈端松眼底涌出一陣激動,很快就平息麻木下來,冷哼一聲,仿佛是對沈端榕言辭十分不屑。

沈端榕卻反而積極為沈端松著想起來一樣,打量著沈端松的身材,眼中一亮,低聲問沈端松道:“五哥,你有沒有考慮過……去投軍?大丈夫馬革裹尸熱血埋骨,更是真英雄!我要不是膽子小,怕軍營不收我,我都想去!”

沈端松看向沈端榕沒有開口,眼底卻有了一絲意動。但就在這時,他突然站起來,向沈端榕道:“我要走了!”話音未落,他就匆匆離開了。

留下沈端榕不禁愣在那里,左瞧右看,也沒有找到是什么讓沈端松匆忙離去了,不禁搖搖頭。

姐姐說的很對。

沈端松這脾性,實在難以琢磨,古怪至極。他還是不要追著他往跟前湊吧。

再說沈端松從宴客堂離開,匆匆回到三房所在,碰見沈端柏,見沈端柏神色一縮,情不自禁就露出了害怕畏懼,又掩藏著一些厭惡不喜,心中立即涌出憤怒來,高聲道:“老七!你到哪里去!”

沈端柏低著頭畏懼地走近幾步,離沈端松幾尺遠就停住了,道:“娘讓我去宴客堂去看看。”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一奶同胞的兄弟,居然害怕他,更瞧不起他!

沈端松雙眼立即通紅,他沖上前去,踢了沈端松一腳,將沈端松踢了一個趔趄,才從其身邊飛快地經過,往自己院子里沖過去。

一路上,所有的丫鬟仆婦全部飛快地躲閃開來,如同躲避蛇蝎猛獸!

沈端松回到自己的屋里,對著丫鬟小廝吼道:“都滾出去!”

丫鬟小廝連忙飛快地出去,生怕慢了一步挨打!

沈端松一陣氣血翻涌,猛地一腳將房門揣上,再向屋里的大方桌上重重地砸了一拳,感覺到了猛烈的疼痛,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頹然晦暗,身上蔓延出了濃濃的嘲諷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