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488 驚覺

找死也帶這樣找的!

沈柔凝一直以為,雖然沈柔清時常顯得有些頭腦簡單,但沈柔瀾卻是心思縝密周到之人……怎么會行如此偏激兇險之事!

“或許,是你我想的太多了。”陳厚蘊安慰沈柔凝道:“相信有廖太嬪的例子在,你的兩位堂姐應該是不會糊涂了。”

“怕就怕她們已經陷下去,無法回頭了。”沈柔凝沉下臉,心道:無論如何,該找機會多叮囑警告一分才是。

慈安宮。

杜鵑煞白著臉闖進屋里,看見沈柔瀾立即雙腿一軟,跌在了地上,花容失色。

“怎么了?”沈柔瀾對著鏡子,精心描著一雙彎眉。

這是極品的螺子黛,皇上才賞到朝陽宮的。她也分到了一點兒。這樣的好東西,就是從前先帝時候,她們姐妹也很少得到過。而現在,許是因為宮里的女人們少了,用的也少了,存下了多了,皇上一下子就賞下來許多。

杜鵑定了定神,不顧請示沈柔瀾,爬起來回身關上門又關上窗,將窗簾也拉上遮住外面的天光,匆匆走到沈柔瀾身邊,低聲道:“主子,廖太嬪死了。”

沈柔瀾手上猛然一顫,黑色的黛筆斜了出去在白皙的額角落下一道黑色的印痕,扭頭問道:“你說誰死了?”

“廖太嬪和采薇都死了!”杜鵑神色惶惶,道:“藍嬤嬤說,是采薇不守宮規,昨夜爬出宮墻與侍衛私會,被厲嬤嬤等人當場抓做,一不小心給打死了!而廖太嬪聽說身邊宮女做下這等丑事之后,一個氣急攻心,也暴斃了!”

“啪”

沈柔瀾捏著的眉筆掉在了地上,斷成了幾段。

只是一聽,她就知道是發生了什么!

分明是昨夜廖太嬪又去與皇上私會讓太后得到消息,派了厲嬤嬤去。驚走了皇上,打死了廖太嬪!而后為了遮掩這樁丑聞,才弄死了采薇,說是宮女與侍衛私通!

而采薇就算不是用來頂替需要。但她既然知道內情,在太后眼中,就只能是個死人!誰也救不了!

所以,杜鵑才這么害怕!

若是讓人知道她也知道內情,她杜鵑也一樣活不了!

“主子。咱們現在該怎么辦?”杜鵑失魂落魄,幾乎要哭出來了。

沈柔瀾惶然片刻,又猛然回神,目露狠色,逼視杜鵑道:“我們怎么都不辦!你給我起來!她們主仆死了,與我們有什么關系!”她拔下頭上一支銀簪子猛地丟到杜鵑面前,冷聲道:“若是你不能將自己當成沒事人,干脆現在就去死!”

杜鵑面上沒有半點血色。

好半晌,她趴在地上抓起銀簪子,一咬牙。低聲道:“多謝主子賞賜,奴婢以后一定會認真做事的。”她哆哆嗦嗦地將簪子戴在了頭上,只是弄歪了發髻。不過,在她戴好之后,面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已經鎮定下來了。

沈柔瀾露出些滿意之色,緩聲道:“你且下去吧。”

杜鵑出去之后,沈柔凝彎腰撿起了眉筆碎片,用一塊錦帕包好,放入了梳妝匣中。而后。她起身細細用棉布沾著清水擦掉額角上的痕跡,將那快畫好的眉也擦掉了一些,才放下了棉布,走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仿佛一個人也沒有。

沈柔瀾站在廊下默默看著天空,心中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站在窗外,透過窗戶的縫隙,盯著外面……她沒有站太久。眼神就是一閃。

一個宮女正朝著她匆匆而來。

正是朝陽宮的。

沈柔瀾心底輕輕一嘆,待那宮女近前,沒等她開口,就道:“你回去告訴姐姐,如今慈安宮出了事,我此時不方便出去的,只能改日再去探她。恩,我讓杜鵑跟你一起,姐姐有什么要問的,就問她吧。”

那宮女嘴邊動了動,施禮應了聲“是”,很快去找了杜鵑,匆匆走了。

沈柔瀾又在廊下站了片刻,才起身進了里屋。

慈寧宮。

任姑姑笑容滿面地走近太后榻前,行禮稟告道:“主子,您沒親自去看小郡主,真是太可惜了!白白胖胖的,足有十多斤了,而且面相更是隨了您老人家,看著就福氣!”

太后聞言,晦暗的臉色也有了些喜色,示意人伺候自己坐起一些,道:“當真像哀家?你這奴才,凈拿好話哄哀家呢吧!”

“主子您這一次可真是冤枉奴婢了!”任姑姑捧著畫軸呈給太后娘娘,笑著道:“奴婢這一次可是有證據的!不信啊,主子您親自瞧瞧!”

太后娘娘目光落在畫軸上,怔了一下,道:“這么小,就請人畫像了?明嘉也真是的……”

“這畫像可不一般呢。”任姑姑說著打開了畫軸。

太后娘娘見到是畫像就有些不悅,但待畫軸一展開目光一碰,就立即情不自禁地坐起身體,接過畫軸細細看了半天,又小心地用手在畫軸上摩挲許久,才贊道:“果然不一般!”

“這就是新月么?”太后娘娘終于由衷露出笑容來:“這哪里是與哀家像,這分明是與應王小時候一般模樣!”

“王爺本來就與主子您像啊,奴婢又沒說錯。”任姑姑見到太后情緒好了,也放松下來。

說實話,這畫面上是才三天的孩子,只比剛生出來的時候好看一點點,其實還是很丑的,又哪里能夠看出來像誰多一些!但偏偏,在看這畫的時候,看著小孩子睡得香甜的臉,卻只覺得面對的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半分也不丑!

只有柔軟和柔情!

“這是小郡主滿三天時候的畫像。”任姑姑笑著道:“如今已經滿月,又有些不一樣了。”

太后娘娘目光不舍地從畫面上收回,道:“這是誰畫的?畫的真好!讓哀家沒有錯過新月最初的樣子,哀家要重重地賞!”

“是世子夫人,小郡主的大伯娘。”任姑姑聽到太后這么說,一點兒也沒覺得意外,笑道:“世子夫人從前低調的很,整個京城竟然無人知道她有這么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