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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寄托
第二六五章寄托
謝安瑩在王府新苑暫時安穩下來,一應大小事上,有紅提幾人為她里外奔忙打點,她也并不需多廢什么心。
起初,日常用度上還有幾位管事想要為難紅提。比如在她們新苑需要領用下人統一的衣裙時,一位管事便以“近來并非換季,王府暫時不制新衣”這樣的借口將紅提駁回了。
而第二日,謝安瑩便親手照著王府下人的衣服,畫出幾等奴婢的衣服樣子,又讓紅提將新苑所有的下人量了身,再將尺碼和衣服樣子全都送去天一閣。
就這樣,新苑的下人們一夕之間全換上了天一閣量身裁制的衣裙,雖然樣子還是嫩黃短衫配碧綠水褶裙,但精致的工藝之下,每個人穿上身之后都格外好看,顯得一個個青蔥水仙般水靈靈的,讓人又愛又羨。
管著這一項事物的掌事當時就驚得差點昏死過去。
她本事猜度著王妃的眼色辦事,心道王妃一定不喜這位新來的謝氏,所以才敢這樣肆意妄為。畢竟這都是下人們刁難主子慣用的手段,而且都是使在暗處的,哪怕被翻出來,她只是按規矩行事,任誰也不能拿她怎么樣的。
她可沒想到,這新來的謝氏看著溫婉臉嫩,手段卻一點都不嫩。
讓她們這樣一攪合,首先外頭的人先知道了這件事!
天一閣是什么地方?整個京安城有多少高門的夫人姑娘都在那里制衣,肅王府居然在天一閣重金給下人制衣——這事說出去絕對能讓人流連忘返。
而至于要怎么說,那不全憑著郡王妃底下人的一張嘴了!?
她們要是說肅王府不給制衣,郡王妃自掏荷包給下人采買衣裙,那肅王府豈不是丟了天大的臉面。要是事后責問起來,哪里還有她好果子吃!
這管事越想越是害怕,她哪能想到郡王妃一不退讓二不告狀,直接不疼不癢地一句話就將這事辦了……她前思后想最后還是決定越過肅王妃,偷偷先往郡王妃謝安瑩處請罪告饒。
謝安瑩見了這管事,又聽了她一番討饒的話,只是溫和地笑笑。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地對她說道:“你瞧著我底下這幾位身上的衣裙尚可?”
管事擦汗道:“可……可。”
謝安瑩又道:“他日母妃要是問起。你可別忘了這是你點頭的。”
管事雙腿一軟,只覺小腿肚子已經轉了筋:“是……是奴婢點頭的……”
謝安瑩這才收了笑容,閑閑道:“這一次我只讓她們跟天一閣的人說。這制衣一事是王妃待我寬厚,特意給我的臉面——要是還有下回,我可要直接請天一閣進來裁衣了。”
謝安瑩說完,還不忘微蹙眉頭探究地問一句:“您聽明白了么?”
管事連連點頭忙不迭道:“回稟郡王妃。奴婢聽明白了。”
她一點都不覺得謝安瑩這話多余!她還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傻過!她不過是想在肅王妃面前獻殷勤表忠心,卻三兩下就落入了郡王妃的圈套。
現在倒好。為了不讓事情鬧大不可收拾,她反而要背著肅王妃來跟郡王妃“達成交易”。
……她真是傻,能在那么多波折之下,還能風光嫁進肅王府的。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可現在后悔也來不及,唯有以后小心伺候……
類似這樣的事情還有幾出,都被謝安瑩四兩撥千斤地退檔回去。新苑沒有任何損失,反倒是那些動歪心思的。各個碰得滿頭是血回去反省。
紅提領著一眾下人,跟著謝安瑩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立刻一洗到了新地方不適應的那種頹然,幾人滿滿都是干勁,很快就將新苑例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謝安瑩安心等了幾日,這些與她來說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而現在,她心中還有幾件很重要的大事。
比如究竟是誰膽敢在京安城中像圍獵一般,動用大批殺手刺客來至她與死地?而又是誰,將她無聲無息地調換出去,想要用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方式來挑撥她和李承霆的關系?
除了這件事關她性命的事情,還有一件要緊事便是李承霆的病了。
八字之說,連謝安瑩自己都不大相信,要治李承霆,還是要另想辦法……可無奈這幾日里,她將肅王妃那里換下來的香灰反復研究,卻也始終找不出問題所在。
就連她每逢深夜,在李承霆熟睡時為他探脈,也仍舊一無所獲。
這兩件事都是事關性命的,在謝安瑩眼中當然非常重要,可偏偏,她卻一件也摸不到頭緒。
謝安瑩掐算著時間,卻只恨自己前世過得稀里糊涂連日子都記不清楚——上一世,師父他到底是什么時候找上自己的呢!?
謝安瑩每逢困惑難解之時,都會想到自己的師父。
這是前世留下來的習慣,“師父無所不能”這一種觀念,已經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比如紅提曾經問過她一句話——“為什么姑娘的天盲明明好了,卻仍舊以盲時面目示人?”
的確,她若不是瞎子,許多事情辦起來更加容易,而別人也無法再用她這殘缺之處來嘲笑她攻擊她。
謝安瑩當時給紅提的回答,卻只說天盲不易治好,若是一下子好了,只怕舉世皆驚,倒是問她討要藥方,或者因為利益沖突不許她行醫,對她威逼利誘的人都不在少數,她不想惹麻煩。
紅提聽了覺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時常配合著謝安瑩裝瞎,多數衣食出行上,她都處處攙扶親力親為,表現得精細入微,好像謝安瑩真的就是一個瞎子一般。
但是只有謝安瑩自己知道,她之所以一直“賴著”不肯好,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前世師父找到她的第一件事,便是治好了她的眼睛,之后才教會她許多東西,似乎是想要將她培養好之后帶到什么地方去做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謝安瑩那時呆呆傻傻懵懵懂懂,從始至終,連師父的樣貌都不知道,更不記得那些時間、原因之類的。
所以今生她不肯恢復眼睛,也是怕自己眼睛好了,師父就不來給她治病了……
他不來給她治病,她自然沒處遇見他去。這人海茫茫,她有眼睛還不如沒眼睛,或許師父還會如同前世一樣,再次找到自己……
謝安瑩將兩件最重要的事情,都寄托在自己的師父身上。
而此時,李承霆與帝師閑歌二人對席而坐,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李承霆,他好不念及昔日交情,狠狠地瞪著尊貴的帝師大人,仿佛在瞪著自己的情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