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趙儀賓與成大人的二公子因競拍一幅字畫起了爭執。”蕭景泰想起在現場看到二人鼻青臉腫、衣衫襤褸的畫面,不由嗤笑一聲,說道:“趙儀賓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哪里是成二郎的對手,吃了虧自是急忙忙派了人通知嘉儀縣主趕去救場。侄兒收到消息趕去調停,恰好聽嘉儀縣主的近身低聲抱怨,說馬車行駛得太快,在朱雀大街上與另一輛發生碰撞,差點被甩出車廂,臉頰都擦傷了”
蕭景泰頓了頓,看著蕭沁道:“時間和地點都吻合,所以撞上姑母馬車的,應該是嘉儀縣主的車駕!”
原來竟是這樣!
嘉儀縣主陡然聽聞丈夫被打,火急火燎趕去救場,這才撞上了蕭沁的馬車。
趙儀賓可是當年嘉儀縣主用了手段爭奪過來的,想來定是喜歡他至極,難怪會為了他如此緊張了。
“成二郎可有把趙儀賓給打殘了?”沈修和插嘴問道,他眼神炯炯,隱含興奮,若是能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估計會激動的叫出聲來。
沁娘在他婆娘那里吃了虧受了委屈,成二郎要把趙儀賓給打殘了,也算是給他出了口惡氣,沈修和是這么想的。
蕭沁氣笑了,伸手拍了一下沈修和的手臂,說道:“給成二郎吃上幾個熊膽,他都不敢將人給打殘了,估計明日成二就該被他老子揪著去趙府給縣主和儀賓負荊請罪了!”
成二郎的父親叫成浩,大周朝的兵部尚書,正二品的大官。
成浩掌管兵部,在朝中的影響力不小,不至于將一個小小縣主放在眼里。只是官場沉浮,朝夕顛覆各朝各代都有前車之鑒。成浩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他從一個小小的侍衛一路爬到這個位置,付出多少心酸血淚?
再說一紙書來只為墻,讓他三尺又何妨?
所以,成浩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問題,得罪了嘉儀縣主夫婦!
“姑母看問題倒是透徹!”蕭景泰露出清淺的笑意。
聽他如此說。沈修和瞬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癱坐在原地。
“既然姑母沒有受傷,那侄兒便先回去了,還有公務需要處理!”蕭景泰說道。從蒲團上起身,邁長腿走了出去。
蕭沁在他身后喊道:“晚上過來攬月閣用膳!”
蕭景泰站在廊上,回頭道:“不了,不攪姑母你們共聚天倫!”
他說完。再沒有停下,快步下了回廊。出了院門。
蕭沁還在愣怔,她心底是將侄兒當成自己的孩子的,可他剛剛說那話的時候,她聽著有些難受。
“不來正好。常常冷著一張臉,看著就掃氣氛!”沈修和很是高興的說道。
蕭沁仿佛沒有聽到一半,側首看丈夫。問道:“夫君,是不是我對四郎的關心還不夠?”
什么?
沈修和睜大眼睛。他在沁娘心中的地位,都排蕭景泰后頭了,還想咋樣?
“妾身所認為的天倫,是包括他在內的,可他卻”蕭沁抿了抿唇,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沈修和抬手撫上額頭,感覺自己才是最受傷的那個
蕭景泰回了竹笙院,徑直鉆進了書房。
冬陽探著腦袋進來,嘿嘿笑道:“郎君,晨曦來了!”
蕭景泰抬頭看了冬陽一眼,旋即斂眸,嗯了聲道:“讓她進來!”
“是!”冬陽說完,身子自覺一閃,將晨曦讓進書房。
書房內還未掌燈,光線有些暗。
蕭景泰端然跽坐的身形籠在暗影里,像樽巋然不動的塑像,只一雙晶亮幽深的眸子,似山澗活泉的源頭,泛著蓬勃煥發的朝氣,讓他整個人鮮活生動起來。
晨曦瞥了他一眼,笑容格外燦爛。
“郎君終于回來了”她說道。
蕭景泰的眸光淡淡從她身上滑過,最后落在她的手上。
如凝脂般柔白的手背上,有輕微的擦傷,皮膚隱隱發紅,現出血絲。
不過瞧她這副精神爽利的模樣,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蕭景泰想要問她是否被下午的意外嚇到,會不會影響舊疾發作,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笑得跟朵花似的,看來是今天有所收獲?!”蕭景泰看著晨曦說道。
晨曦往前走了幾步,斂起裙擺在蒲團上跽坐下來,嘻嘻笑道:“余氏的案子,荊慕歡應該知道一些內情。只是她不肯告訴我,說非要見了你的面兒才說。婢子讓她找機會去安定府外祖家,再通過余老太君跟您交涉,這樣至少能掩人耳目!”
蕭景泰不曾想到晨曦這一趟竟有如此收獲。
只是兇手若真是荊世男的話,荊慕歡身為她的女兒,會為了母親而指證父親,大義滅親么?
他不知道
這個案子還存在很多的不確定性。
荊慕歡所知道的內情究竟是什么,只有等見了她的面才知道了。
她剛剛喪母,要為母守孝,至少在余氏七七之前不可能有機會出門。
不過余氏的案子現在已經結案,倒是不必太過著急,慢慢暗中調查就是了。
“余氏的貼身婢女留香今天撞棺了,安慶伯府報了官,衙門勘查后的死因結果是自殺!”晨曦說道,摘掉自己利用空間暫停系統為留香驗尸的經過。
“自殺?”蕭景泰輕笑道。
聽他的語氣,顯然不信。
“她有可能是被逼無奈才自殺的,現在除了荊慕歡以外,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人物,就是當晚運送余氏尸體出門的那個車夫。郎君,我們得將這個車夫找到,保護起來!”晨曦提醒道。
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永遠的閉上嘴巴。
荊世男是兇手的話,他極有可能過河拆橋,留香就是證明!
蕭景泰看著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微妙,沉吟片刻后道:“我會囑咐暗衛好好跟進!”
晨曦微笑越發燦爛。
蕭景泰被她笑得有些發懵,伸出一根修長的指節,指著太陽的位置,看著晨曦道:“我見你從進來就一直在笑,是這里本來就有問題,還是被下午的驚馬事件嚇傻了?”
他不自覺中還是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