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三百零一回 被困莊子

孫欣杰上前半步,一一道出。

李太后聽罷,陰沉著臉久久未有聲響。

孫欣杰又道:“太后,屬下還打聽到一事。”

“說!”太后的聲音中不僅僅是威嚴,還帶了幾分厲色。

“有傳言說,當時救下侯府林姑娘的是,是魏國的大將軍柳柏梅!”

“什么?”

撥佛珠的手一頓,李太后眼中驟然迸出寒光。片刻,她道:“謂國使臣還有幾日進京?”

“回在后,應該就這兩日,京郊驛站時刻有人盯著。這兩天雪大,定是在路上耽誤了!”

“哼!”

李太后冷笑:“走了快整整半年,到是好本事。”

孫欣杰不敢答話。

“所謂傳言,必有水份。真實情況如何,你暗下替哀家查個水落石出,先不伸張。”

“此事明日早朝前,哀家必要知道真相。你與五城兵馬司的人通個氣,讓他們配合你調查。”

李太后待孫統領離去,疲倦的靠在榻上,臉色似蒙了一層灰。

春陽悄聲上前,恰道好處的替她捏著后背。

李太后舒服的哼一聲,半虛著眼睛道:“皇帝今兒歇在何處?”

“太后娘娘,皇上剛剛從宸妃宮里出來了。”春陽低聲道。

李太后眼睛瞇成微狹,溫婉而有鋒芒,淡淡道:“往哪里去了?”

春陽眉頭輕輕一動:“去了華陽宮!”

李太后眉頭微微一蹙,默了默道:“今日是宸妃的好日子,皇上這三更半夜的跑去了華陽宮。豈不是落了宸妃的臉面。”

春陽點頭道:“誰說不是。不過皇帝身邊的人說,那宸妃……”

李太后等了半天,也未見春陽將話說話去,不由狐疑的抬頭去瞧:“宸妃如何?”

春陽臉一紅,硬著頭皮道:“聽說是宸妃喊了幾聲疼,皇上沒了興致,這才……”

李太后心頭正為外頭的流言不痛快。聽罷。唇邊慢慢浮起一縷冷笑。似有嘲諷的意昧:“這女人的頭一回,哪有不疼的。旁人都忍著,偏她身嬌肉貴。要喊出來。怎么,宮里的嬤嬤難道就沒有教她如何侍候皇上?”

春陽道:“宸妃娘娘的身子,比著旁人,確是要弱一些。”

“弱?”

李太后冷笑:“這深宮里的女人什么都可以沾。獨獨一個弱字沾不得。”

“太后說的極是!”

“明日你替哀家挑個厲害的一點的嬤嬤,好好的給宸妃講講如何侍候皇上。再次再讓哀家聽到她叫疼,可別怪哀家不客氣。”

“對了,貴妃這幾日如何。可還安分守己。”

春陽想了想,笑道:“雖然性子直了些,倒是個懂得分寸的。只在自己宮里行事。輕易不往外頭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皇上似乎……太看重了些,賞賜也比別的娘娘要多。”

李太后想著貴妃到底是林西的師姐。遂嘆道:“她是皇帝自個看中的,自然與別人不同。只要她守著本份,懂規矩,皇帝看重,就看重些罷。”

春陽笑道:“奴婢也是這么想的。”

李太后輕輕一嘆,臉上似有悲色:“誰不知后宮需得雨露均沾,奈何君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好,這個東西,強求不來的!”

春陽知道太后是想到了先帝。

先帝在時,三宮六院成了擺設,獨寵太后一人。一個月中,倒有二十天歇在太后殿里。

遂笑道:“這要說起獨寵啊,后宮這么多女子,誰也比不上太后您老人家。”

李太后想著以往夫妻恩愛,拭了拭淚道:“人與人,講究的是個緣字,哀家與先帝啊……有緣!”

春陽怕太后思極傷身,夜里失了眠,哄勸道:“這要說有緣啊,誰也沒有太后和小西姑娘有緣。您瞧瞧,她不過就是太后遠房的侄外孫女,偏偏就入了太后的青眼,您疼的跟什么似的。”

李太后心中一暖,笑意涓涓而涌。小西是這個世上,她唯一的血脈,又怎會跟她無緣。

李太后愴然笑道:“孫欣杰的話,你都聽見了,怎么看?”

春陽遲疑片刻,道:“牽扯到朝政,奴婢不敢妄議。”

李太后深看她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此事,無非就是兩面。一面是宋家小姐確實心狠手辣,第二面是魏國心懷叵測。前者倒也罷了,后者,哀家不得不防啊!”

春陽輕聲道:“太后,是真是假將小西姑娘叫進宮問一問,便可分曉了。”

李太后心中一動,道:“這孩子……有些日子沒進宮了!”

“年關快近了,聽說是幫著侯爺在理帳,這會子定是沒了空的。”

李太后聽罷,掩了笑意,轉了轉手里的佛珠,道:“明日喚她進宮。”

春陽會心一知,朗聲道:

大雪中,一騎黑馬飛馳而來。

柳柏梅翻身下馬,將披風往侍衛手里一扔:“王爺呢?”

“將軍,王爺正在與侯府三爺喝酒,小的幫你去通傳一下?”

“侯府三爺,哪個侯府三爺?”

“逍遙侯府啊,咱們借宿的莊子是侯府的。”

柳柏梅臉然一肅,道:“莊上還有何人?”

“還有侯府的林姑娘,住在最后頭。”

柳柏梅聞言一震,眼中閃過光芒,沉默半晌道:“不必驚動王爺,只需跟他說,我到了,先歇會,待他那頭結束了,我再去見他!”

言罷。柳柏梅腳下輕點,人已飛出幾丈外。

侍衛輕聲嘀咕道:“不是說要歇會嗎,這會子又往哪里去啊?”

莊上的夜晚,靜謚的讓人感覺到有一點陰森。

雪不緊不慢的飄著,像是親媽的手,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柳柏梅坐在墻頭上,聽著屋里主仆二人的談話。心中怦然一驚。

話說莊上的夜晚。無事可做,林西主仆二人就著燭火,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閑話。

林西聽著前院隱隱傳來的歡笑聲。嘴里不免嘀咕:“這三舅舅,剛剛跟他說不要跟魏國的人靠得太近,嘴里應得好好的,偏偏一轉臉就忘了。真不知道那腦袋長在脖子上,是用來干什么的?”

夏風聞言冷笑道:“也怪不得三爺。那四個妖里妖氣的女人勾著三爺,三爺又是個好顏色的,哪里能忍得住。不過姑娘放心,有李總管在。三爺行事說話,總要顧忌著些。”

林西心頭苦惱,對方連美人計都用上了。李鋒在與不在,還有什么區別。不過是一個說得多些。一個說得少些罷了。

這李從望旁的倒也罷了,只女色一事上,太過看中,將來若不克制,只怕是要壞事。回頭還得找個機會與祖父好好說一說。

她氣惱道:“魏國雖號稱北蠻子,人高馬大,看著都是傻大個,誰知內里精明無比,算盤打得當當響。我那傻舅舅啊,被人賣了,還在替別人數錢呢!”

“姑娘說得沒錯!”

夏風堅定的站在主子一邊,有些憂心的往窗外瞧了瞧,道:“這鬼天也不知抽了什么風,雪下得沒完沒了。奴婢在京城這些年,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咱們這回來莊上,可真真是趕巧了。”

林西拿起棋子,對著燭光照了照,托起下巴道:“也不知道師姐,師弟現在如何了?”

夏風撲哧一聲笑道:“姑娘,如今可是咱們被困在這莊上,動彈不得,貴妃娘娘在宮里,世子爺在府邸,哪個不比咱們來得強!”

林西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笑道:“這莊上困住了我的身,困不住我的心。那兩個,一個被困住了心,一個身心俱困,還不如我呢!”

夏風被繞暈了,捂著嘴直笑。

柳柏梅聽著聽著,嘴角不由上翹。笑及一半,頓住了。自己這是怎么了,三更半夜竟窺視人家姑娘的院子。

柳柏梅甩了甩頭,悄然離去。

“回來了?”

文睿浩打了個酒嗝,挑眉道:“人找得怎么樣?”

柳柏梅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丁點音訊。”

文睿浩不置一詞,只將手中的酒壺遞過去。

柳柏梅痛飲了幾口,道:“打算何時動身。入京的時間一推再推,我聽聞莘國朝堂已微有頗詞,說魏國使團遲遲不到,是不是在戲弄他們。”

文睿浩思了思道:“怕什么,明日著人送信,就說風雪大,路難行,再有兩日,便入京。”

“我聽聞,這莊上的存糧倒夠,蔬菜肉類缺得厲害,只怕是撐不住兩日吧!”

“撐得撐不住,與咱們有何相干,讓那李從望操心去。遠來是客,我就不信,能餓著咱們!”

“浩子……”柳柏梅正欲再說。

文睿浩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烈酒,倒進嘴里,抹了把臉道:“梅梅啊,這一入京,你兄弟我便要跟那些老狐貍周旋,費心費力,總要歇上一歇,才有力氣跟人斗智斗勇啊!”

柳柏梅想了想,正色道:“那就兩日后入京。此次我在京中各處打探,發現自打莘國先帝去世后,莘國朝堂雖比不上從前,倒也井井有條。看來李太后確實有幾分本事的。”

“她的本事,自然不小。只那個兒子,委實弱了些,任由婦人把持朝政,簡直是個笑話。對了,那個姓譚的老婆子,還在高府?”

柳柏梅睫毛一動,道:“還在高府。宮里沒有動靜,她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文睿浩習慣性的撫了撫下巴道:“梅梅啊,這李太后奪人兒子的事情,你看什么時候露出來比較好?”

柳柏梅忽的皺了眉頭:“見機行事。皇上交待,好鋼要用以刀刃上,必要殺她個措手不及方可。我打算找個機會探一探莘國皇宮,見一見重華宮的那位。”

“莘國皇宮,暗衛重重,你冒冒然闖進去,萬一打草驚蛇怎么辦,依我看,先把那譚婆子保護好,到時候也是個見證!”

柳柏梅眼神晦暗不明,靜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文睿浩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笑道:“你上回從宋家小姐手中救下的那個叫林西的,倒是個有意思的人,明日你要不要見見。”

柳柏梅一愣,低聲道:“她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內閨女子,難道你怕了她不成。”

柳柏梅神色一凜,掩飾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此行身負重任,哪有閑功夫跟個女子戲耍。”

“這倒也是!”

文睿浩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臉上一派云淡風清。

柳柏梅大手虛虛一指,道:“你這兩天放下身段與那李從望周旋,可有從他嘴里套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文睿浩頓時變臉,罵了聲“晦氣”道:“整個一酒色之徒,說得最多的,除了女人,還是女人。旁的倒沒打聽出什么,莘國京城里,哪處勾欄的姑娘最美,哪處勾欄的姑娘最浪,我如今知曉得一清二楚。”

柳柏梅哈哈大笑,道:“不是正合你意!”

“放他娘的屁!”

文睿浩氣罵道:“老子只玩良家女子,勾欄院里的從來不碰!”

柳柏梅拍了拍他的肩道:“依我看,這條線好好放著,雖是個酒色之徒,卻與京中的貴族子弟交往甚密,此人對咱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雪夜中。

離莊子不遠處的路旁,一人一馬立于樹下。

林北腳踩在泥濘中,眉毛頭發已染成白色,身上卻沒有絲毫狼狽,風姿超拔泰然自若。唯有緊蹙的眉,泄露他此時的心緒。

盡管雪已將小路掩蓋,然齊退仍細心的發現了眾多的馬蹄腳印,這么多馬的腳印,顯然是有人入了莊子。

不過須臾,齊退去而復返,迅速道:“公子,莊子后頭發現近兩百匹的戰馬,看馬的品種,應是魏國使團無疑。小的怕其中不乏高手,不敢靠近。”

林北若有所思,將腳從泥濘中撥出來。

齊退以為他還要往前,忙伸手攔住,搖頭道:“公子,不可!”

“魏國人不走官道,居然拐到了這里,是何道理?”林北隱去眼中的一抹疑色。

“小的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