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心自小便愛逛夜市攤。小時候她家就在夜市附近的居民樓,一望見人家開始擺攤了,就飛速吃完飯,拉著老爸陪她逛。而且她還很有心機地故意少吃幾口飯,逛了一會兒就嚷著餓,嚴父便寵溺地買幾樣給她吃。除了吃,她最喜歡看夜市里賣各種她認為的新奇東西,倒不是非要買,光看別人在那討價還價她都覺得特有勁。
清邁的夜市果然可以令人瘋狂,這天正好有當地人十分推薦的周六夜市,就在清邁門外,小吃攤、水果攤、工藝品攤和表演的藝人都很多。
初心秉著扶墻進扶墻出的原則,首先掃蕩吃的,初心試了米糕、香腸、烤魚和各種烤肉、小零食、水果片和水果汁,發現如果習慣那種泰式口味,這里的小吃很少有雷點。
但陳天佑似乎就不怎么欣賞,他只吃了泰國冷面和一小杯果汁,艾弘時喜歡的是各種手工制品。
初心叼著一根榴蓮雪糕,蹲在一邊看人家細細地雕刻肥皂花,古色古香的帶蓋圓盒里擺上風格各異、顏色鮮亮的小花,實在是賞心悅目。她拉著陳天佑去了一家魚療店,天佑完全不能理解找小魚吃腳皮的樂趣是怎么回事,看初心那張復雜而享受的臉,便不說話了,坐在一旁微笑著看她。
弘時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詫異地望了他們兩眼,搖搖頭,聳聳肩,又到前面的攤位上去看路邊的馬殺雞(按摩)了。
“其實我都不太想回去了。”初心揉著剛做過按摩的肩頸。
“怎么了?又餓了?你剛不又吃了一大份炸雞么?”天佑開始擔憂初心的食量了。
“不是,你不是說么,我們酒店里有小鬼老鬼什么的,我怕回去了它們又要騷擾我。”初心就煩成日見鬼這事兒。
“怕什么。我們有這個。”天佑掏出胸口的佛牌,亮了一下。
“哎呀呀!干嘛啊?你要害死我是不是?”艾弘時如觸電般跑得老遠。
“對唔住啊,我忘了你也是那玩意兒了。”天佑趕緊把佛牌塞回去,弘時才敢靠近。
“什么叫那玩意兒?你這是鬼格侮辱!本來這地方佛像寺廟多,我就有點不舒服了,你還拿這個東西來治我!幸虧我是只平生不做虧心事的好鬼,否則更要覺得不安了。”弘時決定喝瓶酒壓壓驚。
“我剛才怎么就忘了呢?應該早就拿你做個試驗么!”弘時聽了天佑的話,更加氣得火冒三丈。
初心笑得直不起腰來,說:“弘時你別生氣,天佑逗你玩兒呢。不過……”她的表情轉為嚴肅,說:“那明天萬一碰見了什么,你只能和我們分開走了。”
“這就是不公平!你們人就是對鬼歧視,其實我們也分善惡好壞的,怎么能一概論之呢。就說這加持過的圣物,怎么我一靠近就難受呢?”
看著弘時氣鼓鼓的樣子,天佑笑嘻嘻地拉著他的手,說:“好了,開玩笑的。我們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要出發。”
這一夜,不知是不是佛牌起了效應。初心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著泰語,她有點不舒服,倒還有力氣掏出佛牌放胸口,那聲音瞬間就消失了,后來便一覺睡到了天光。
他們起得早,不過酒店的早餐開始得也早,吃飽喝足后在大堂等楊敏之。
過了幾分鐘,穿著一件修身風衣的楊敏之向他們走來,今天她穿得很嚴實,但好身材還是藏不住。酒店內的游客盡管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從她身邊走過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出門后,她摘下墨鏡,臉色非常蒼白,初心問道:“楊小姐你還沒吃早飯?”
“嗯。”
“你臉色很差誒。我這還有個面包,你吃不吃?”
楊敏之無力地搖搖頭,說:“我怕待會看到什么刺激的場面,就要吐了,所以我特意不吃了。”
初心覺得有些道理,后悔自己剛才塞太多東西到胃里了,待會可能會吐成狗?
艾弘時在一旁聳聳肩,說:“我們又不是去坐過山車,就算撞上鬼了,也不至于惡心得要吐吧。”
楊敏之今天很沉默,不知道是對未知的恐懼還是心里有什么別的事兒,精神也有些恍惚。
他們前后問了好多輛車,司機聽說他們要去鬼樓電影院,沒有一個肯載他們的。最后還是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看楊敏之給的小費特別豐厚,才勉強同意。而且把他們放在路口,指了個方向就趕緊跑了。
他們走了一會兒,看到了那棟廢棄多年的白樓,墻面已斑駁陸離,但從它恢宏的外觀來看,它也曾風光過一段時間。
“我們直接進去?”初心看著布滿灰塵,破損嚴重的門窗,有些慫了。
“當然不行,你看。”天佑向不遠處一點,這樓雖然廢棄了,但還有人在看守呢,大約是政府雇的人?
“我們怎么辦?給他錢估計他也不讓我們進去。楊小姐,之前你經紀人和男朋友是怎么進入的?”初心問道。
楊敏之搖搖頭,說:“那沒有來,我也不清楚。”
“好了,你們都別管了,我去引開他,你們往里走。待會進去了會合。”弘時往管理員那走去。
弘時來到管理員身后,那男人似乎沒有發現他。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動作,拿雙手遮住了管理員的眼睛。
“他在干嗎?”初心有些看不懂。
“你們不知道一句話,叫做‘鬼遮掩’么?”天佑說得極為平淡。
“什么?他是?”楊敏之的臉色變了,有些害怕。
“放心吧。我們和弘時在一起很久了,他不會害你的。走吧。”
他們徑直往門里面走去,管理員真的看不見他們了。
“這門鎖著,怎么辦?”
天佑掏出一件工具,往孔里搗鼓了一小會兒,鎖便開了。
三人往里走去,輕輕地掩上了門。
這是一個極大的花園,但如今雜草叢生、斷壁殘垣,令人觸目驚心。花園中間的噴泉早已沒了池水,只剩下一個坐獅造型的石像盯著他們。初心覺得渾身不自贊,那石像的眼睛似是紅色的,不知是原來設計如此,還是后來人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