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下手夠狠,用了全身的力氣,痛得她‘嘶嘶’直抽氣,眼眶冒著兩泡珠子,太她釀的痛了。
竟然不是夢?
藍天這會一頭腦漿,滿腦子白糊糊的,以她不通人情世故的腦子,真想不出結果來,想不通干脆不想,能夠再次看到奶奶已是天大的恩惠,哪管其他。
眼下的情況有點像她剛到莫家村的時候,趁著身邊沒有人在,藍天梳理梳理她遙遠雜亂的記憶,以她現在的小身板,實在看不出幾歲。閉著眼,記憶似幻燈片,走馬觀花,從垂垂暮年往回翻,停留在她六歲那年。
六歲那年,她逃荒逃到莫家村,從莫家村的后山那邊翻過來的,分不清方向,胡亂走的,走哪算哪,晚上往樹上一貓,白天趕路。途中只喝過兩次河水,餓了摘了山里的野果充饑,上次喝水七天前,之后一次東西沒吃過,餓得眼發暈,全靠一股氣憋著,好不容易下山看過村子,想進來討口水喝,那股氣終于憋不住了倒村口……
藍天抬抬手,踢踢腳,感覺身子輕快了不少,透過窗戶角看到院子里晾曬洗得干干凈凈的破棉襖,證是她的確回到她六歲那年。可惜她不知道世上,有種東西叫網文,有個詞叫重生或穿越,不然這種狀況她一定知道她重生了。
修士相信因果,藍天將這種行為理解為——時光逆朔。
存在必有因果,管它是因為什么,反正回來了結果是好的就行,其他不必追究。
暈過去的時候,有人幫藍天擦干凈了身子,人選就兩人不是奶奶就是五嬸,換了套干凈的衣服,一起身后背火辣辣的痛,手指尖一碰到,痛得她齜牙咧嘴直抽氣。
藍天記得她好像中痧了,熱的,大熱天的穿著棉襖,能不中痧。被奶奶收養后,有次閑聊聽奶奶提過是五嬸給她刮的痧,痛了一個多月才好。
屋里還有股臭味,薰得人難受,藍天抬手聞了聞,還有點氣味,一點點,沒屋子里那股臭味大,藍天翕動鼻翼,到處尋找那股臭味的來源。
轉了一圈,發現那股臭味無處不在,就是找不到地。心里一動,摸向頭頂,油膩膩的觸感,惡心得藍天不要不要的,立馬收回手一看,上面沾著一層黑膩膩像油污的東西,比臭水溝的油污還黑上三分,不用嗅,一股臭味撲鼻而來,藍天差點白眼翻過去暈了,實在是太折磨人生了。
“娃娃,是不是很痛?”孫奶奶跟莫元樂兩人進來,看到就是藍天面目猙獰翻白眼,兩人以為是娃娃給疼的,孫奶奶忙上前拉著她看個不停,“哪里痛?頭還痛不痛?是不是背上痛?奶奶看看,痛要跟奶奶說,你五叔是大夫,奶奶讓他給你開不痛的藥草。”
這才是親奶奶啊!
藍天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這么大的臭味,藍天自個兒都嫌棄,奶奶跟沒聞到一樣,拉著她問來問去。藍天得空朝五叔瞟了一眼,好家伙,不愧是莫家村最兇煞的人,聞著臭味眉頭不帶皺一下的(臭味跟兇煞有個毛關系)。
“我沒事。”藍天再三跟奶奶保證,小臉上神情嚴肅,就差沒指天發誓了,奶奶才發過她。
“有事一定跟奶奶說,千萬別憋在心里。”
藍天糾結著小臉,奶奶現在還沒打算收養她,是她死皮賴臉留下來的,后來奶奶看她人挺乖的,才收養了她。兩人還是陌生人來著,提點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有事跟奶奶說,不怕,元樂,你先去外面看著。”孫奶奶見不得娃娃憋屈的樣,以為是侄子滿臉橫肉給嚇的,轉頭趕莫元樂走。莫元樂純屬躺著中槍,真想反駁一句,他沒嚇娃娃來著,看他嬸鐵了心一副要趕他出去,灰溜溜的麻利去了外面。
話說,他進去是干嘛來著。
等人走了,孫奶奶笑得跟朵花似的,眼里滿是鼓勵,藍天權衡了下,是被臭味薰死,保持她的靦腆,還是洗個干凈,香噴噴的給奶奶留個好印象,藍天果斷選后者。她臉皮厚不怕說,大不了以后死皮賴臉求收養。
“奶奶,我想洗頭。”奶聲奶氣的娃娃聲,甜進了孫奶奶的心里,孫奶奶笑瞇了眼,“好的,好的,奶奶燒了水,等著,奶奶這就給你去打。”扶著藍天去院子。
“奶奶,我自己走。”藍天可不讓她扶著,身上臭哄哄的,別沾了奶奶一身臭味。孫奶奶還要說點什么,扶著床框跳下去。
藍天忘了她還病著,腿軟得跟面條似的,一沾地往地下倒,旁邊的孫奶奶看得心驚肉跳,一把撈起她。藍天臉皮子跟火燒似的,半天沒吭聲,沒臉見人了。
還是孫奶奶開口,化解孫女的尷尬,“沒事,奶奶扶著,等你好了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