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此人本意是爬他的床,借此脅迫她娶她才對。
只是陰差陽錯,昨夜歇在鳴棋閣的,成了大皇子。
“舞姬”肖嫣瑟縮著身子,眼前是她癡戀多年的心上人,她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大皇子看起來頭疼得厲害,被一屋子烏泱泱的人弄得更尷尬了。
不過他素來脾氣好,這種時候也是溫聲讓其他人都出去,讓肖嫣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肖嫣昨夜來的時候本就是存意勾引,哪里穿的什么正經衣衫?
全穿好之后看起來和沒穿也沒什么兩樣了。
昨夜觀舞時揣著心事,也是這時候陸筱文才看清了她的樣貌,心下一凜:怎么會是肖嫣呢?
饒是她臉皮不薄,也受不了當下這情景。
大皇子看穿了她的窘迫,把人護在身后,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出了這么大的事,燕王府沒有女主人,只能由一個側妃出面。她忙慌慌趕過來,臉上都不曾梳妝,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皮膚暗沉松弛,早已失寵。
不過是她入府早,代管這一大家子的瑣碎事情罷了。
昨夜王爺又不知道宿在哪個侍妾那里了,這會顯然是還沒醒的,下人也不敢叫他。
蔣側妃頭疼極了,這一屋子哪個她也得罪不起。肖嫣的身份她是知道的,當初她帶著兩個丫鬟就跑來燕王府上,說自己是肖家人,不知和燕王商量了什么,反正燕王就讓她安排肖嫣在后院住下了。
如今看來竟然是想要算計陸將軍...也不知道是不是肖大人的意思啊。
她腦子里想著,其實不太可能,這怎么也是一樁丑事,傳出去會對五皇子不利,肖崇道和肖淑妃再疼愛她,也不會拿前途來博。
遠在燕州,燕王再怎么懷疑也不能送信給肖崇道打聽情況。況且他想的是,水到渠成,肖嫣只身來燕州,誰能想到她是私逃的?
說她不是代表肖家來的,也要圣人信吶。
反正他段廷慶事成后和肖家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他不情愿也只能捏著鼻子認。
各懷鬼胎的幾人,沒想到陰差陽錯肖嫣上了大皇子的床。
如果說陸筱文他們還敢逼認他納肖嫣做個平夫人,大皇子誰敢?
幾乎是瞬間,蔣側妃就反應過來了,笑著解圍:“府里舞姬不懂事,驚擾了幾位。回去我定好好管束。”
說著就讓丫頭把肖嫣扶下去,得罪大皇子跟得罪肖嫣選起來,她又不是傻的。
而且肖嫣現在也不一定愿意繼續留在這任由事態發展。
誰料大皇子攔住她的動作,開口留下肖嫣:“府上的舞姬與我有緣,是故相識…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是我輕薄了,就請蔣側妃做個見證,我欲迎這位姑娘為側妃。”
蔣側妃都驚呆了,她去看肖嫣,肖嫣聽到這話抬起頭死死盯著陸筱文的側臉。
陸筱文沒有動靜。
“我不要!”肖嫣大喊,聲音尖利,她指著陸筱文:“明明是你,怎么會變成他的?”
“你們騙我?”她捂著頭,這話是對蔣側妃說的,是燕王告訴她,陸筱文宿在此處,她才摸著黑過來,也不敢點燈。
沒有人理會她,大皇子抬起手,輕撫她的肩頭:“若你不愿意,我不會強求的。只是你一個姑娘家,傳出去不好。”
是了,現在最好的解決就是大皇子愿意要她了。
不然回到京城,她會被路上行人的唾沫淹死。
淚水朦朧了雙眼,任哪個男人看了都心疼。大皇子揮退眾人,房間里只余他們。
肖嫣哭過一場,理智漸漸回籠。她強忍著悲傷,終于將頭輕輕靠在了大皇子的肩上。
第二日大皇子找到陸筱文,陸筱文見了他,有些抱歉:“這事本是我連累了你,大皇子妃……”
大皇子沒有怪他,只是說,自己早就與肖嫣認識了,也挺喜歡她的。她一直不肯嫁人,不嫁給自己也會像照顧妹妹一樣照顧她。
這真是最好的結局了。
肖夫人發現女兒不見了之后,慌慌忙忙瞞下肖崇道,派出人手去尋。
起初她以為就和上回一樣,周邊的山里廟里都翻遍了,也沒見人影。肖崇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軍都已經出發七八日了,離肖嫣不見也有十多日了。他加派人手,動用了手上的兵,追著大軍前往燕州去尋。
果然,就在燕王府找到了這個如珠如寶的女兒。只是現在身份已經不同了。
她梳上了婦人的發髻,肖崇道聽見下人喊她側妃,他抖著嗓子問了一句:是誰的側妃?
就暈了過去。
五六十歲的年紀,還要遭此打擊,實屬不易。
永和宮長寧院里。
大皇子特地瞞著大皇子妃納側妃的消息,所以她和順嬪婆媳倆都還不知道此事。
大皇子妃半靠在軟墊上,捧著還沒有起伏的肚子。如今雖然還看不出什么來,但是這里面有她和大皇子的孩子,這是他們的結晶。
大皇子隨軍出征已經一個月了,她的身孕兩月。等到大爺回來,就能看見他們的孩子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認真照顧他...教導他成為一個出色的孩子。
她滿心歡喜,提筆寫下一封家書,在信里提到了這個好消息,隨后又躺回軟榻上。
孕中精神頭短,她要多休息。
七月流火,雖然進入到月末沒有那么熱了,但是薛然在考場上還是大汗淋漓的。提筆寫個三兩字,就要停下來擦擦汗,才能繼續。
上首是陌生的博士監考,考完一場出來,薛然是最后一個交卷的,早就過了暮食的時間,再去食堂也沒吃的了。
這會出去韶光食肆里,又要趕不上夜學。
考試烤糊了的薛然,癟著嘴,直接去了教室里坐著。
還是溫書吧...
一個半時辰的夜學結束后,薛然早就餓得饑腸轆轆。他是每日都會回家住的,此刻慢吞吞地收拾書箱,往后門走去。
外頭有薛府的車夫在等著了。
本來想著就回去,隨便喝點湯品墊肚子吧。沒成想,走到國子監后門,許久未出攤的賀氏小攤又出動了。
薛然眼睛一亮,沖那車夫道:“你在這等著,小爺去買個消夜。”
果然是賀星兒,她又穿著白圍裙,手上不停忙碌著,飄出來的香味把周邊攤子都蓋過了。
“好香啊!”薛然探頭,看清楚今日賣的是什么。
“烤蔬菜,烤肉串。小薛監生,吃點什么?”賀星兒揚起笑臉,她知道今天薛然沒來吃暮食,這會一定餓的不行了。
誰想薛然一聽見“烤”這個字,哭喪著臉:“小賀姑娘,你就不要說烤這個字了。我今天考了一天,都快烤糊了。”
賀星兒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她笑得開心,周圍的人都好奇,往這邊看來。
終于,她笑夠了,開始給薛然打包:“小薛監生受苦了,今日消夜就當我請你的,這便是你說的那什么來著?”
“化悲憤為食欲!”兩人異口同聲,薛然也撓撓頭笑了。
揣著烤韭菜、豆角、土豆還有一堆肉串,薛然滿足地回到了馬車上。
目送著薛然的離去,賀星兒也搖搖頭,時間不早了,該收攤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