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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覺著你就這樣坐在我面前,和我討論這樣的問題合適嗎?妹妹覺著,你還是去和嫂子柳姨娘討論比較恰當吧?”
阮云絲終于惱了,柳眉蹙起:哼!這哥哥也太好奇了吧?還真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啊?問題是她也不知道答案啊,或許是這半年里的牽掛擔憂本就加深了感情,然后又跳出張靈信這么個陰魂不散的,襯托的蘇名溪的形象更加高大美好,于是這轉變就不知不覺發生了。但這種事情,她怎么可能說得出口。
而這里阮思齊本就是好奇太過才會追問不休,此時一聽妹妹的話,立刻發覺自己何止是唐突,簡直都丟人到家。雖然是自己的親妹子,可他這當哥哥的問這種事也太不要臉了。這要讓父親知道,不撕了自己的嘴才怪。因忙跳起來,面紅耳赤道:“這這這……我我這不是一時情急嗎?小公爺雖然……雖然回來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我我我實在不知道他要怎么做……那個……那個妹妹坐著吧,我……我這就回去……”
說到最后,根本就是語無倫次了,接著小侯爺跳起身形,飛也似的跑掉。阮云絲看著哥哥狼狽逃竄的背影,不由得啞然失笑,暗道這要不是打了勝仗,還真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逃跑本領呢。
阮思齊在后花園審妹妹的時候,廖樂也親自把蘇名溪送到了國公府,當著國公爺的面兒把事情一說,登時就把國公爺氣得臉都白了。之前的事情他已經有所耳聞。卻沒料到兒子竟在皇上面前也如此無禮,當著廖樂的面兒,國公爺拿起寶劍就要殺了這個逆子。
廖樂本來還想看一出好戲,卻沒想到都沒等報幕。老公爺直接上了寶劍,這把他嚇得,心向皇上氣成那個樣兒。還沒喊打喊殺的,小公爺要是在您老手下再出個好歹,我這腦袋還要不要了?因此連忙上前抱住老公爺,這一通苦口婆心的勸,好容易才讓老頭兒把寶劍收好。
廖公公小臉煞白的出了國公府,心想我以后再也不罵老天了,跟在皇帝身邊伺候。()不但時常有銀子得,皇上的脾氣也好,從不打殺奴才。國公爺可好,這比皇上還狠呢,對親兒子都這模樣。要是在他跟前伺候,這條老命指不定啥時候兒就報銷了啊。
而國公府中,待廖樂走后,國公爺才虎著臉看向蘇名溪,見他往自己跟前兒湊,老爺子大手一揮,恨恨道:“給我滾邊兒去,別想在我面前來你在皇上跟前那一套,知子莫若父。你這外方內圓的性子,難道我不清楚?”
蘇名溪也知道自己在老爹面前是打不了馬虎眼的,索性就停了腳步,正色道:“爹爹,兒子的確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然而這件事,您細想想卻不是這么簡單。老祖宗和母親恐怕還在等兒子的消息。兒子先過去報個平安,父親請隨后往老祖宗那里去,容兒子和您們細說,此事怕是要從長計議。”
蘇名溪說完這句話,施了一禮之后便急匆匆離開,這里老公爺一頭霧水,好半晌才摸著頭道:“臭小子,該不會是因為之前那招對我沒用,所以改變策略了吧?”
“祖母,父親,這次的事情,于兒子而言,是決不能眼睜睜看著云絲進火坑,更不允許張靈信將她娶回去百般折辱,所以兒子必定全力以赴。而對于父親和祖母,這件事關系到咱們整個蘇氏家族的生死存亡,更不能掉以輕心。”
國公爺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道:“生死存亡?哼!你休要把江湖騙子忽悠人那一招用到為父頭上,我可還沒老糊涂呢。”
蘇名溪正色道:“兒子怎敢?父親想必也聽說了京城中的傳言,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有了大致了解,那么兒子敢問父親,原本不過是張靈信和云絲之間一點意氣之爭,甄尚書是閑著沒事兒干了嗎?竟跑去向皇上討了圣旨賜婚,他若是頭腦簡單的人也就罷了,或許腦袋一熱就替干兒子出了頭。但他是這樣的人嗎?這里面難道就沒有什么深意?”
“能有什么深意?”
蘇老公爺讓兒子這么一說,再聯想甄言的為人,心中也立刻就是一翻個兒,暗道是啊,那老狐貍絕不會為了給干兒子出頭費這個周折,當日他親兒子和許國公家的孫女兒結親,他也沒舔著老臉要圣旨賜婚錦上添花,怎么這一次卻是對干兒子這么好了?果然有些不正常。不過心中這樣想,嘴上當然不能這么說,面子往哪兒放啊。
卻聽蘇名溪道:“父親和祖母難道忘了?云絲之前在斗錦大會奪魁,她靠的是什么?雙面錦,父親祖母請想,這完全可以說是錦緞的巔峰了吧?如果云絲連這個都能完成,那她以后還會有什么樣的成就?說她能支撐起一個錦繡帝國,不為過吧?現如今,貴云綢緞莊是在我們這邊的,流錦布莊也在我們這邊。甄尚書一派斂財的途徑不少,有許多都和我們是旗鼓相當甚至是更勝我們一籌,唯獨在織染這個行當,他們處于弱勢,若是將云絲娶過去,靠著她撐起另一個布莊,流錦布莊將立刻被取代,貴云也會遭到打擊。這本來沒什么,但皇上年歲慢慢大了,皇子們是不是生出別的心思不好說,最起碼如果我是甄尚書,就絕不會很期待太子將來繼承皇位的。”
這話已經說得露骨到家了,楊老太君和國公爺那是什么人,立刻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意圖。老公爺還有些不服氣,氣咻咻說一個阮云絲至于就有這么大的能量嗎?卻聽母親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只是錦緞,也就罷了,但你怎么知道她沒有別的本事?別忘了印染布是她開創先河的,若是將來有源源不絕的新奇布料,這一筆財富就不能小覷了。”
“沒錯,就是祖母說的這樣。更何況,云絲一旦嫁入張家,對我的影響……祖母和父親請想一想吧。”蘇名溪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如果說,從前有人對我說我會有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一天,我定會嗤之以鼻。然而,到如今,我知道我已經入了這張情網里。爹爹,你怎么氣兒子都行,但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這一次星夜兼程回京,僅僅是因為我做了一個關于云絲的噩夢。”他說到這里,便猛然跪下,顫聲道:“父親,若是……若是云絲這輩子毀了,兒子……兒子的這輩子,也就一起毀了。”
蘇老公爺也是深深了解兒子個性的,聽蘇名溪這樣一說,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冷氣,頹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孽障,你這個孽障,你自己說,那女人讓國公府,讓你丟的臉還不夠嗎?你……你怎么就又能入了她的圈套?”
蘇名溪一言不發,心中也是嘆息,暗道造化弄人,既然自己和云絲有緣,為什么就鬧出這樣的一波三折?她一開始嫁給自己不就完了嗎?
然而細想想,若是一開始阮云絲就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或會敬她護她,但是當那些三從四德約束了她內在真正的魅力,自己還會像現在這般愛她嗎?那豈不完全成了另一個女人?如今這場愛情雖然一波三折,然而回想起來,才真正是滋味無窮。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過了好半晌,楊老太君才嘆了口氣,沉聲道:“既如此,看來這件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只是你須好好想個辦法,總得讓皇上能下得了臺,不然的話,給皇上打臉的事情我們不能做,雖然皇上對你圣眷隆厚,但做臣子的,不能一味恃寵而驕,上次的西山獵場建行宮之事,你已經過分了。”
蘇名溪垂頭默然不語,心想婚書都讓母親撕了,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我……我這還怎么能讓皇上下得了臺啊?唉!早知今日,當初拼了命也該攔住母親才是。
“行了,你去吧,這一天就好好想想,怎么讓皇上下這個臺階吧。不找到這個辦法,你就別想著讓我和你祖母派人去宮里說情。將來可能會有的奪嫡之爭固然重要,然而若是給皇上打了臉,只怕國公府現在就要保不住這個地位了。你是蘇家的子孫,理應明白,家族昌盛勝于一切的道理。”
這個結果有些不盡如人意,老公爺和老太君并沒有因為將來的危害就一口答應蘇名溪。不過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就像老公爺所說,任何個人事情在家族利益面前,都要做出讓步的。
果然,為今之計,是要想出一個能讓皇上下來臺階的辦法。這本也就是蘇名溪要找的,即使老公爺不說,他心里也明鏡兒似的,官場上混了這么多年,老公爺知道的道理,他又怎能不知?
可這個辦法去哪里找呢?蘇名溪出了院子,只覺心下有些茫然,仿佛前路已是山窮水盡。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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