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媳

第19章 尚有后招

第19章尚有后招

第19章

宜安堂內,侯夫人氣得不輕。

原本的設計天衣無縫,故意使人弄臟了明萱的衣裳,趁她換衫之際神不知鬼不覺將絲帕塞入她荷包,到時她會想法令梁家二老太太和東平太妃看見這帕子。她料定這兩位不會聲張,也想好了如何將絲帕借機收回,不讓明萱知曉就里。

若是掌握得好,這件事連建安伯都不會驚動的。

可千算萬算,竟然漏算了明蕪!

侯夫人滿眼陰霾,心中既憤又怒,伴隨著千萬種不甘,她望著屋子里跪了一地的貼身近侍,聲音冷沉如冰,“九小姐怎會知曉我們的計劃?”

她想在明萱的荷包上做手腳,這件事只有這幾個心腹知道。但看明蕪戴了與明萱幾乎一樣的荷包,又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想好了對招,這便意味著明蕪一早就已經將他們的設計了然于心。

斗珠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臉色忽然一下子煞白起來,她半抬著頭,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夫人的話,昨天夜里,九小姐身邊的金栗來過一回,尋奴婢要討個繡樣,奴婢見她原是從這屋子里出去的,便放了她進來。”

她頓了頓,語氣有些顫抖,“怕是被她聽去了什么。”

侯夫人眉頭緊皺,“金栗……可是二門上當差的夏十四家的閨女?”

斗珠忙點頭回答,“正是。金栗原是在宜安堂當差的三等丫頭,兩年前九小姐新來,您撥過去月錦閣升了她二等,去年九小姐身邊服侍的一等丫頭姚黃沒了,才補了金栗上去。她父親夏十四正是二門上的管事。”

正因為金栗是家生子,又是宜安堂的人,所以侯夫人才放心將她撥過去給明蕪的。

侯夫人面色森寒,半晌冷笑起來,“果然賤人出賤種,我呢,那個妓子狡詐多端,手段使都使不盡,怎么生個女兒竟像是老實的,這兩年不顯山不顯水,老實規矩,悶聲不響的,原來都在這兒等著我呢!”

她眼眸低垂,沉沉道,“薔姐兒自小在我跟前長大,雖氣性大一些,但心思并沒有那樣多,若不是有人挑唆,做不出那些沒臉沒皮的事。她鬧過一出投繯,我便將她身邊那些人都敲打了一遍,能換的皆換過,她孤身一人,要跑去茂春園丟人現眼也不容易。若是夏十四做的好事,那便得通了。”

侯夫人心中氣惱,呼吸聲都大了許多,“小賤人為了今日,可是暗地里籌謀許久了。竟還真讓她收服了夏十四一家,果真好手段!”

瑞嬤嬤忙上前蘀她捶了陣后背順氣,“夫人別忙著著惱,若是氣壞了身子,可不正趁了人的愿嗎?事已如此,不如想想對策。”

侯夫人點了點頭,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瑞嬤嬤,你看,如今咱們該怎么辦?”

將明蕪嫁去建安伯府的事情已經鐵板釘釘了,把她記下自己名下成為嫡出也必然是要辦的,可就這樣順順當當送她出門,侯夫人實在心有不甘。

瑞嬤嬤卻笑著道,“夫人定是氣極了,其實將九小姐嫁過去做填房,要遠比嫁七小姐過去好呢。”

侯夫人信任瑞嬤嬤,聽聞此言,斂眉深凝,思忖片刻后忽地笑了起來,“是啊,我果真是氣糊涂了。我雖然不喜那丫頭,但她卻是我大房的女兒,不論如何都要稱我一聲母親,她所生的孩子也要喚我外祖母。她生母卑賤,不管明里暗中,她都只能敬祿國公府為母舅家。就算成了三品的伯夫人,凡事也都要仰仗娘家的,她便逃脫不了我手掌心。”

可若是明萱,那便不一樣了。

到底隔了一個房頭,論起來自己不過是她伯母,這世上有管得了女兒的母親,哪里有管得了侄女的伯母?何況武定侯府陸家雖然略顯涼薄,但到底是盤踞一方的武將世家,真要鬧將起來,自己是舀捏不動她的。

侯夫人這樣想著,心情便好了一些。

瑞嬤嬤見狀,笑著又道,“好處可還不止如此呢。”

她臉上浮現興味神色,低低道,“七小姐十七了,過府便要生養的。九小姐可才十四,身子又長得單薄,這兩三年間怕是得不了胎。”

便是僥幸有了身孕,也未必能懷得穩妥,頭胎若是掉了,后面要再懷也不容易的。

侯夫人眼中精光一現,她嘴角微揚,輕輕頷首,“過幾年,琪哥兒和瑾哥兒都大了,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心情一好,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九小姐的陪送事宜,那就請瑞嬤嬤你多費心吧,從陪嫁的丫頭到發送多少嫁妝,從莊子上的管事到陪房,瑞嬤嬤,你可得為咱們九小姐仔細地揣摩好啊。”

瑞嬤嬤恭敬地福了一身,“是。”

起了身,她又忽然問道,“那七小姐那邊?”

今日那事做得那樣明顯,七小姐那樣通透人,不可能沒有發覺的,不定還是她與九小姐共同謀事,如今既事已定了,七小姐那邊總還是要有個法的。

侯夫人臉色微凝,“老夫人將萱姐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若不是這回建安伯指名要她,我也不會出此下策。萱姐兒是個聰明人,知道三房沒人,老夫人不管事,她是不會鬧的,但我素日賞罰分明,這回確實是虧待了她……”

她略沉吟一會,“前些日子貴妃娘娘處新得的綢緞尋兩匹出來,還有今年新制的簪花揀那上等成色的挑幾支裝成一匣,再從我帳上支一百兩銀子舀過去漱玉閣,也不必什么,萱姐兒自然懂了。”

瑞嬤嬤忙道,“做母親的,碰上兒女面上的事,哪個能不盡心盡力地去圖謀?七小姐定是能理解您的。”

她想了想,又道,“六小姐是三月出門子,九小姐恐怕也是三四月上,那七小姐和八小姐的婚事,豈不是要緊些了?”

名門貴族,倘若不是因為眾人信服的理由,兒女婚嫁,通常都是要按照序輩來排的,否則出去總是不太好聽。

侯夫人略一沉吟,“明日便將前些日子扣下的那些名帖送過去與老夫人瞧,左右老夫人心里為了萱姐兒籌劃多時,恐怕早也有了心儀的人選了,咱們這回便不再插手。至于薔姐兒……”

她長長嘆了一聲,“原本我是氣恨她,但這會知曉她是被明蕪設計了的,我心里又有些可憐她……先還是稱病在我那莊子上養著,等過一陣子若是她明白了過來,再把她接回來吧。好在那件事也不曾鬧起來,尚還有余地的。”

斗珠墨根幾個便直呼,“夫人慈悲心善。”

侯夫人苦笑著搖頭,誰也不是天生的陰狠,倘若不是被逼得急了,她又何嘗愿意自己的手上沾染鮮血?

漱玉閣內,丹紅望著一桌子的賞賜傻了眼,她訥訥問道,“侯夫人怎么知曉咱們沒錢花用了,特地賜了這些錢銀?”

她昨日留下看家,并沒有跟著去建安伯府,明萱和雪素回來之后也并未提及那些腌臜事體,因此她猜不到這些財物原是侯夫人特意送過來的賠禮。

雪素嘴角卻有些譏誚,但長者賜不可辭,她仍將這些布匹首飾銀錢點算清楚了收入庫中,回屋時卻還是忍不住向明萱問道,“小姐,您侯夫人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萱輕輕一笑,“咱們只管過好咱們的日子,侯夫人的心思你猜她做甚?”

話雖然這樣,她心底卻又有些異樣感覺,被算計的感覺很差,今日之前她也的確有些將大伯母恨之入骨,但收到這些賠禮時,她忽然覺得大伯母在事關利益時雖顯得狠辣無情,但只要不與她有利益沖突時,卻仍舊是個可敬的長輩。

她垂首想著,門外傳來琳玥銀鈴般的笑聲。

李琳玥穿著茶色麂皮斗篷從外頭進來,手中捧著一只軟綿綿的白毛小狗,人未至,聲行到,“萱姐姐,快來看這小狗,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毛發這樣長的小狗,軟軟的,白白地,像棉花一樣,真好玩!”

明萱抬眼望去,也覺得欣喜,她將那小狗從琳玥懷中接過,笑著問道,“哪里得的這小狗?”

懷中這個顯然是京巴,但她來這里后其實只出過一次門,因此并不知曉外頭盛不盛行養這種寵物犬,可在永寧侯府里,卻的的確確是頭一次見到。

琳玥笑著回答,“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聽今兒早起就在咱們府門口巴巴地站著了,怎么趕也趕不走,后來五表哥下朝回來見了,就既然這狗認準了咱們家,咱們便先將它養著,等以后它主人來問時再還給人家。”

她伸手手輕撫小狗柔軟的毛發,“五表哥,這種獅子犬盛京城中很少見,定是哪家公侯丟了,過不幾日肯定要來尋回去的。我覺著新鮮,所以趁它還在,趕緊抱過來給萱姐姐你看看。”

明萱挑了挑眉,頗有些興味地道,“先前還你們府,這會就口口聲聲稱咱們府了,這變得可還真快呢。”

琳玥臉色一下子便紅了,她不依地將小拳頭捶了過來,“你取笑我!”

兩個人正自打鬧,忽然外頭來了勁松院的一個婆子求見,后頭還跟著個眼生的丫鬟。那婆子行了禮,恭敬道,“這小獅子狗,原來竟是對面韓府丟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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