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小道上,兩道花木繁盛,百花綻放,花團錦簇,美不勝收,不過行走在其間的兩位少男少女并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年子男子不過十八,少女略小一些十五六歲的花樣年華,觀其形貌兩人更像是一對兄妹。
“三哥。”少女陳寧珂望向自己大哥,秀眉緊鎖。
“這位陳太醫醫術了得,想來定能醫治好祖母的惡疾。”話雖如此,言語間仍是止不住的擔心,祖母年事已高,這幾年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病魔緾身,不得根治。
父親官居二品,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朝堂之上的弘股之臣,若是祖母有個三長兩短,那父親·····
還有她,今年十六了,過了今年,明年中秋之季正是她花嫁之時,陳寧珂美目微閉,不敢在再下去。
“小妹不用擔心,祖母定會康復。”陳元昊寬慰道,他心里所想的卻比妹妹更遠得多,如今朝堂不寧,柳氏一族獨霸朝剛,為立儲之爭已經在朝堂上數次起血雨,父親一直以來主張立嫡立張,這就是明擺著與柳氏為敵,或許父親可以趁止機會暫避鋒芒。
只是丁憂三年,誰還會記得他們陳家。
“父親擔憂祖母病情,可惜他遠在京城公務繁忙不得回鄉侍疾,讓我們兄妹回來替他孝順祖母,以期待祖母早日康復。”陳元昊說道。
祖母染病,作為長房嫡孫理應回鄉侍候,大哥二哥遠在地方為官,只有未出仕的陳元昊與未出嫁的陳寧珂回鄉侍候在身旁,以表孝心。
兩人正說著話,只見道路上一婆子快步走來,腳步凌亂、左顧右盼、慌慌張張。
“你這是作甚,慌慌張張的。”陳寧珂輕聲呵斥來人,她認得此人是祖母院子里的管事婆子。
“三少爺,四小姐。”吳媽媽眼神閃躲,行禮問安,她只覺今天一切都不順利,好好的傳個話,一件極小的差事卻被她給弄砸了,把人給氣走了,走了就走了吧,她自己一定要走就不關她的事了,可惜又遇上了八少爺,八少爺受傷挨打,這可如何事好。
吳媽媽已經作好了挨罪的準備,想要悄悄給陳豐遞個話讓他趕緊處理下,把事情調節好,可又遇上了眼前這二位。
“你是吳媽媽?是祖母院子的。”陳寧珂問道,她回鄉不過幾天勉強記得幾個下人。
“老奴正是老太太院子里管理灑掃的吳婆子。”
“那你有何事,如此匆忙?”陳寧珂喝問,成何體統。
吳媽媽面對質問,內心驚懼,想來今天是逃不了一互頓責罰了,猶豫半來,吳媽媽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般把事情說了出來。
“什么,八弟被打?”陳元昊與陳寧珂驚亂,八弟雖然一直在合春,不與他們在京城父母身邊,也聽聞了些許他不好的習性,兄妹兩對他并無多少親近之意,可是,八弟被打他們作為兄長與姐姐,怎么能不慌張。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陳寧珂怒,這個糊涂的老婆子,怎么不早說,八弟被打了她卻完好無損的跑過來通風報信嗎?
“小妹別急,先問清楚。”陳元昊理智尚曾,問著原由,得知弟弟并未受傷之后就不再擔心了。
“去叫上幾個人,把傷人者看管起來,一切等老祖宗醒來再做定奪。”陳寧珂說道,家里的事務都由二伯母打理,不過八弟長在祖母膝下,他的一切事務都是老祖宗拿主意。
“快帶我們去。”
“是,是。”吳媽媽忙不迭的領著人去了前院角門,一路上又叫了幾個粗壯的婆子跟著,準備拿人,八少爺被打那可是天大的事。
一行人一路浩蕩,氣勢洶洶的往角門趕,哪知到了地方卻不見陳元澤等人,更不見打人行兇之人,一問之下才知道陳元澤領著蕭茗去了后花院涼亭。
一行人又往涼亭趕去,還未到涼亭就聽到小弟陳元澤大聲叫喊聲,聲音中氣十足,哪里有像是挨過打的樣子。
陳寧珂看向一旁的吳媽媽,利眼如刀,吳媽媽自知犯了大錯,縮著脖子不敢言語。
“你們幾個別杵在這兒了,快去端幾盆冰來,看把蕭大夫熱的,你去把驅蚊香點來,你去廚房把廚房里上好的點心統統給我搬過來。”陳元澤一樣一樣的吩咐,把亭子里丫頭都叫去辦事,他要招待蕭大夫。
“都給小爺跑快點。”
做完這些,陳元澤并沒有坐下,而是跑到蕭茗身邊殷勤的為她搖著折扇,像是怕蕭茗熱著了似的。
“蕭茗姐姐,這天氣熱得很,弟弟給你扇風了。”陳元澤討好的道。
那狗腿的模樣讓一旁的陳元昊與陳寧珂不忍直視,堂堂陳家少爺,身份尊貴,卻在伺候別人。
“蕭茗姐姐,你看你皮膚白白的,用的什么擦臉,給小弟一點可好。”陳元澤近看著蕭茗白嫩得透光的臉蛋羨慕得不得了,心里就像是被貓爪似的。
從小到大他都怨自己不是女孩子,他就喜歡白白的、嫩嫩的臉蛋,像個女孩子一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從小錦衣玉食,受盡寵愛,可他就這一個愛好。
當他第一眼看到蕭茗時,就覺得這才是他應有的樣子,不施粉黛,天然雕飾,一切宛若天成,他被梨兒推了一把也不生氣。
“八弟。”陳寧珂叫道,她實在受不了小弟這副討好模樣。感覺自己的臉掉了。
她心急擔心而來,原本以為弟弟被人打了,受了委屈,她為他主持公道來了,卻不知看到了讓她極打臉的一幕,堂堂陳家少爺的弟弟在極盡討好別人,這個人還是一個小姑娘,一個請來為祖母診病的大夫。
在回來之前,她早就聽聞這個弟弟有多么的不知事,頑皮,明明是男兒身卻偏偏喜歡女孩子之物。
陳元昊看著弟弟無聲的笑笑,他早有預料事情并非如妹妹想的那般嚴重。
“三哥,四姐。”陳元澤歡快的笑道。
“快進來坐。”陳元澤把兩人拉進了涼亭里,“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蕭大夫,是我請來為祖母看病的大夫,你們可別一天到晚說我了,你們看我為祖母請大夫回來了。”
眾人無語,人家蕭大夫早就在府里了好不好,能把這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也就只有陳元澤了。
陳元昊與陳元珂禮儀良好,即使心里再不把蕭茗當回事,也是禮貌性的對著蕭茗點頭。
陳寧珂見弟弟完好無損,完全放下心來:”聽說你挨了打,可有受傷?“
”我怎么會挨打?這府里上下誰敢打我,是誰在亂嚼舌根子。“陳元澤跳了起來急道,一面又看蕭茗的反應,生怕她有所不滿。
”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最后,陳元澤這樣解釋。
在亭子外面伺候著的吳媽媽聽著眼皮直跳,都怪她啊!那么急沖沖的跑了,根本就不知后來發生的事。
“這位就是蕭大夫吧,沒想到蕭大夫小小年紀就能行醫,實屬罕見。”陳元昊笑道。
“過獎了,只是恰巧入了這一行而已。”蕭茗回道,她年紀也不小了,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有四十來歲了。
“蕭大夫怎么到陳府來?”陳寧珂問道,她不明白二伯母治家嚴謹,把后宅打里得井井有條,怎么會請一位小姑娘來為祖母診脈。
“在下是隨師兄一起來的。”
“不知令師兄是?”陳元昊疑問。
“是閔方齊閔大夫,不過我們二人前來聽聞有太醫院陳太醫為老夫人診脈,所以我們準備回去。”蕭茗說道,把準備離開的意思說了出來,她并無不可對人言的事。
“是閔大夫?”陳元昊心里巨震,父親三請四請,再三懇求而來的閔大夫,前太醫院首坐大夫,居然到了他們陳家就這樣回去,不去為祖母診脈。
一時間,陳元昊平靜的心情不再平靜,他從小在京城長大,對于閔大夫有所聽聞,其醫術了得,父親為了祖母的病費盡了心思,打聽出了閔大夫的去向,懇請請閔大夫為祖母診治,他相信閔大夫不遠千里而來是抱著醫治之誠心而來,可就這樣回去?
可是,他一直在祖母院子里侍疾,并未見到閔大夫,只見到了陳太醫,是讓他們就這樣回去?
是二伯母?還是·····
也許他們并不知道閔大夫是曾經的太醫院首座,就這樣隨意把人給打發了,最終陳元昊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我就說蕭大夫是我請來的吧!沒有我,蕭大夫已經走了。“陳元澤得意洋洋,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對的事。
”蕭茗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把你用來擦臉的胭脂給點我吧!“陳元澤央道,那模樣比對親姐姐還親昵。
陳元澤的親姐姐看著美眸跳動,這到底怎么了?小弟還從未有過對她如此親近的表現。
”呵呵。“蕭茗被緾得無法,這個小男孩單純又跳脫,看在他不計較的份上,蕭茗拿出一小盒雪顏泥出來送給他。
”用我這個可不能再在臉上抹胭脂了。“她實在是看著別扭,好好的一個小孩子像個女孩子似的涂脂抹粉,勾眉畫唇真當自己是個女孩子了,真是辣眼睛!
一個愛臭美的男孩兒··
”不用,以后我的臉像姐姐一樣白,我就再也不抹那些胭脂了。“陳元澤欣喜,把小盒子抱在懷里,像個寶貝似的。
”我先回去了。“陳元澤抱著裝有雪顏泥的小盒子一溜煙的跑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回去試用了。
”小弟年幼,不通禮數,還請蕭大夫見諒。“陳寧珂陪禮道,小弟長于祖母膝下,受祖母寵愛著長大,性子自然要跳脫些。
她沒有陳元澤對待那盒雪顏泥的特別心情,她所用之物是京城上等的胭脂水粉,一小盒胭脂都要數十兩銀子,對蕭茗拿出的這盒樸實無華的小盒子并沒有多留意,更瞧不上眼,只當以為是小弟一時興起而為之。
不過眼前這位蕭大夫皮膚是真的很多,白皙水嫩,隱隱透著光亮,眉眼如畫,不施粉黛麗質天成。
世上競有如此天生麗質的人兒,難怪小弟會如此殷勤獻顧。
”還請蕭大夫與閔大夫多留數日為祖母診治。“陳元昊說道,一開口令陳寧珂驚訝,令蕭茗皺了眉頭。
”這····“蕭茗猶豫,別人不愿,她也不意為之,陳府認為他們已經有了最好的大夫人選,用不上他們,她們也沒有必要再待在這里,沒想到這位陳府公子會出言邀請。
最終蕭茗表示要問師兄閔方齊的意思。
不多時,閔方齊領著易風等人過來了,幾人收拾好包袱,看樣子是同意蕭茗的作法,準備出府住客棧去。
”閔大夫,多年不見一切安好。“陳元昊行禮,語氣尊敬有禮,在京城時他曾有幸見過閔方齊一次,那是在八年前,他才幾歲之齡,母親突然染病,就是這位閔大夫為母親診治。
”你是陳家三公子。“閔方齊看著眼前的少年,幾年過去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
”正是元昊,家父讓元昊代他問好,他遠在京城不能親自迎接閔大夫大駕,還請見諒。“
”陳大人客氣了,沒想到陳大人還記得在下。“閔方齊感嘆,他當年為陳家夫人診過脈,對這位陳大人記憶猶新。
”家奴無禮怠慢兩位,還請閔大夫不計前嫌多留數日為祖母診治。“陳元昊說道,陳太醫不請自來令他意外,更沒有想到家里居然因為陳太醫而拒絕了父親辛苦請來的閔太醫。
雖然有了陳太醫為祖母診治,他還是不想放棄閔大夫,閔大夫的醫術名動京城,他的醫術是有目共暏的,他既不想得罪了千里迢迢而來的陳太醫,更不想失去閔大夫,想讓閔大夫多留數日,陳太醫能醫治好則吧,不然·····
幾日時間,自見分曉。
這邊的陳寧珂早已被哥哥的舉動驚訝得無以復加,沒想到哥哥對這位老大夫如此有禮,盛情邀請。
”師妹,你看這····“閔大夫問著蕭茗的意思。
”一切請師兄作主。“蕭茗說道,把這個皮球扔了回去,這個老油條想讓她拿主意,她可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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