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約

第七十章 巾幗謀略

慕輕寒雙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讓她的頭枕在心口,此時那處所有的鼓動皆是因她而起,天知道他有多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她,再不松開。

“不許再哭了,難道真的要我搶親嗎?晴兒,晴兒,你知道我有多羨慕那個人,我……”慕輕寒低喃著,再說不下去。

慕家的點穴手法非常特別,只要被他點中內力便會受阻,只能等兩個時辰后自解。他不會知道因為自己心軟,對玉染晴出手一成內力也未用盡,這才讓她有機會知道了真相。

玉染晴一手緊緊攥著他胸口的衣襟,依偎在他懷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漸退時,慕輕寒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晴兒?”

玉染晴不說話,輕輕在他懷里動了一下。

慕輕寒伸手扯過她的手腕,又把了一回脈,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用這個藥,一日一次,七日愈傷半月淡疤!”說著,把那個小瓶子放在玉染晴的手心里,起身拉平衣角,狠了狠心轉身就走。

“寒……”玉染晴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雙目含淚,將落未落,一聲帶咽的輕喚不由自主的溢出唇角。

慕輕寒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拳,咬緊牙齦生生的忍住想回去再抱抱她的沖動,“嗯!”聲音未落人已無蹤。

玉染晴的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再忍不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倒在床上,手心里緊緊握著那個還帶著他體溫的瓷瓶。

這一日,玉府內暗藏洶涌中又透著些異常。

這一日,一個單薄的身影往來于相國府門口和禁宮門口,只為尋人卻至深夜未能如愿。

這一日,各府送嫁的東西陸續搬進了玉府的夕染閣。

“小姐,東西準備齊了!”琥珀站在書房門口向椅榻上歪著看書的慕輕煙回話。她怎么也不能理解,別人看書都是端坐在書案前,唯她家小姐就喜歡歪著看。初涵小姐和少莊主糾正了不知道多少回,偏偏就是改不回來。

“嗯!”慕輕煙淡淡的應了一聲,眼睛卻未從書上收回,人也未曾動個半分。

琥珀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步邁進書房的門,緊走幾步來到椅榻前,劈手奪了她手上的書,“小姐,你看了一上午了,歇歇眼睛!”

慕輕煙坐直身子,“也好,禮單子呢,拿來我瞧瞧!”

琥珀遞上禮單子,大紅灑金的小箋上寫著幾行端正的字:

赤金嵌紅寶頭面一副

紫金牡丹累絲頭面一副

寶藍點翠珠釵一對

金鳳鏤空步搖一對

赤金雕鴛鴦嵌碧璽流蘇簪一對

嵌寶石龍鳳紋赤金鐲一對

紅玉珠串耳墜一對

翡翠滴珠耳墜一對

大紅閃緞兩匹、各色緞面十二匹、軟絹、細紗各六匹

北方窯細白瓷茶器一套、南方窯青瓷十件

“這都是咱們小庫房里頭的?”慕輕煙盯著禮單子頭也不抬的問了琥珀一聲。

“小姐,瓷器是從初涵小姐處要來的,咱們小庫房里的那些瓷器太過張揚,不宜送禮。”琥珀進前,接過慕輕煙遞過來的禮單子。

“嗯,再填上兩樣。我記得去年生辰南宮老太太送來一套剔紅雙喜妝匣,還有那只銅胎掐絲琺瑯帶蓋的香薰爐一并找出來,入了禮單子送過去。”說著話起身,走到書案前攬袖磨墨,把一只紫狼王筆沾了墨汁懸于右腕,卻遲遲落不下筆去。

慕輕煙咬著唇,扔了筆沉著臉色轉身就往臥房走去,“琥珀,收拾東西我們往鐘山別院去住些日子,把我慣用的筆墨都帶著。”

“小姐?小姐?”琥珀莫名其妙,原以為小姐落水受驚,雖不能親去送嫁也定會寫紙小箋一并送過去,誰知她墨都磨得了卻拋了筆。

珍珠拉了琥珀一把,“別喊了,準備下東西讓姑姑找人送過去;把小姐要的一應事物都收拾了,等候小姐吩咐!”兩個雙雙出了書房,往小庫房去找慕輕煙點名要的東西。

午時后,慕府馬車駛入城中直奔城北而去。

饌玉食坊二樓一間包廂內此時正熱鬧著,推杯換盞飲不盡的美酒。

秦衍手上托著一只酒盞只身立在窗口,他性子清冷眾人皆知,并不去鬧他,任他來去。

慕府的馬車經過時,他的眼神有瞬間微怔。明明知曉她不是那個人,卻因一雙相似的眼睛生生糾纏,總是有種錯覺,不由自主的把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合而為一。

他輕輕的甩了下頭,仰脖把一盞酒盡數吞進口中,慢慢的咽下去。酒如烈焰般順喉滑下,點燃了他心底深藏的渴望。

與此同時,東方風玨也看見了慕輕煙的馬車,眸色突深。看著馬車漸遠,不舍的收回目光,失了喝酒的興致。

今日向天祺做東,應了端午那日的約,京城的貴公子除了慕輕寒全數到場。從早至午,酒已半酣,量淺的已經有了醉意。

“向老五,這酒是清觴酒莊的?”南宮昊仍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吊兒郎當的問。

邱治廻端杯起身,搖晃著走到南宮昊身側,“要說今年清觴酒莊也不負黑馬之言,就這杯中之物別家難得!”說著話又飲了杯中的酒。

“一壇便是數十兩紋銀,有好酒也要有好錢財!”向天祺盯著酒盞,不甘愿的嘀咕著。

眾人轟笑。

“但不知這清觴酒莊是何人所有,能釀如此美酒必定是個異數!”荊涼虛長兩歲,看問題和眾人又有不同。

“向未聽聞清觴酒莊的來歷,那大掌拒的到是見了兩回,太陽穴突出,是個練家子!”向天祺接過話去。

秦衍自行又斟了一杯酒,心里突突的跳開,暗忖著:以能在洛川分號占了一層樓又無人敢擾來看,就算清觴酒莊不為她所有也必定和她密不可分。一時間竟懷念起‘虞美人’來,那酒的烈如同她的人,有著焚心的火候。

忽然間手中這一盞數十兩銀子的美酒再無味道,口中似充盈著她的香氣,掩蓋了酒氣透杯而出的都是她的火熱。秦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渴望突至,令他心浮氣躁。

好在近來兵營往來多些,曬黑了面色,完美的遮住了耳后那朵可疑的紅云。

“不勝酒力,秦衍告辭!”拋下手中的杯子,冷著聲音和眾人道別,也不待眾人回應,他已經出了門。

眾人面面相覷,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冷氣消失。

秦衍自己都未反應過來,他為何走得如此急迫。

碧水莊園大書房中,慕輕煙又換回了未央的裝扮,懶散的窩在椅子上,“蒼辛,你幾時回來的?”

“端午前一日。”蒼辛雖未傷及筋骨,但到底是失了氣血,此時的臉色仍舊淺淺的泛著灰。

青衿停下寫字的手,“少主,安信樓在挖我們的底!”

“任他挖好了,我倒是想看看我不愿意說的事他安家哪個有本事!五九如何了?”未央淡淡的回應著。

“可是少主,洛川城清觴分號已經被安玉卿盯上了!”青衿有些擔憂,少主在清觴酒莊養傷的那段時日,安信樓的探子不停來去,半點便宜未曾討得,早就已經急不可耐。

“無礙,我們離開之時二九便已經去處理了!”未央并不擔心清觴酒莊被查,從一開始清觴酒莊所有的事宜都是二九在安排,就算他安信樓再厲害,所尋之跡也不過是二九的行蹤罷了。

“少主,五九傷在安玉卿手里。天柱山并無亓笙和楚旭的半分蹤跡,卻和同來此處尋人的安玉卿撞個正著,五九不是他的對手。”青衿如實匯報。

幾個人正說著話,四九進來了。

“來得正好,丐幫現下如何了?”未央瞧著四九一身破衣,洗得雖然干凈可終歸破爛。遮了他的原貌,象全了丐幫的人。

“少主,丐幫之事繁雜,現在幫內亂糟糟,眾人沒有歸屬,我一人之力實難應付。”四九緊鎖著眉頭,如實道來。

未央自言自語,“丐幫以后還有實際用處,現下還不能舍。”思索了半晌,“從鳳凰城調集有統領能力的人過來,先入丐幫半載,逐漸接收各處要職。務必要留神楚旭的動向,如不出所料,日后他定會出來鬧事!”

“少主,那丐幫現在人手不足之狀如何應對?”四九問道。

“原四長老也只有齊長老可用,你和三九就在丐幫行走罷,各堂口從原有的人馬中提個堂主如何?”未央邊琢磨邊和四九商量。

“到也可行,只是少主,此事還需您親自安排!”四九受了令。

未央立起身走到窗邊,“六月初六,丐幫清理門戶!”

四九起身,一恭到地,“遵少主令!”

未央從暗袋中將那枚刻有‘義’字的螭虺玉符拋給四九,“就在丐幫總舵罷,你去安排!”吩咐完四九又轉首去看三九,“找人盯著幾個長老,連同齊長老一起,這期間我不希望有人鬧事!”

“是,少主放心!”三九恭身受令。

“少主,南詔有信傳回。”青衿將手上處理的事務移交給未央看。

接過龍使所用的暗語,打量了半晌,“南詔向來安份守己,此半年屯糧集兵,必定是有所打算,讓九九給我盯緊了,但凡有所異動,游龍必定要第一時間知曉!我慕家守護東楚之約將在這一代結束!”

青衿收斂神色,“少主安心,我等必和少主共進退!”

未央久久不語,神色凜然。

“這次龍舟競渡的所有收入,全部用于鳳凰城固防。蒼辛,等你傷好了此事由你來辦!”未央轉頭,正色看向蒼辛。

蒼辛立起身,“遵少主令,必定盡心竭力!”

未央淺淡的聲音又起,“鳳凰城是我慕家的退路,亦是東楚的西部邊防。西唐國雖然歷經三代念及慕家親恩不曾妄動,可如今東楚帝王即將換代,誰也不知道別家心思如何,不得不防!”

“少主,鳳凰城固若金湯,卻富可敵國。西唐就算念及三代前恩卻也垂涎這口肥肉,能忍到如今仍不動手,不能小覷!”青衿憂慮著道。

“嗯,慕家有太多不被世人所知的秘密隱在鳳凰城內,城破不僅慕家將亡,東楚危矣。”未央仍舊淡淡的。

“少主,這次龍舟競渡有六百萬兩紋銀入庫,加之清觴酒莊全年收入,我們還可屯五萬兵馬于龍首山十年!”青衿執筆而語。

“很好,將原來有十萬精兵隱于深山,再募一萬少年于原來的訓練場特訓。記得,根基十分重要,不可急迫!”未央回身,把青衿遞過來的信箋細細的瞧了一回,“鐵礦采煉之事等我和寒哥哥再議過,東楚唯一有開采鐵礦特權的僅弈劍山莊一家,讓人盯死了,不論任何手段,不允弈劍山莊的人進入龍首山;養馬場那邊也需要謹慎些,國之將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