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就看到袁瑜蓉和方氏往這邊看,方氏看他進來問了一句:“二弟,是四弟的聲音?是不是摔倒了……”
曲瀚文急忙笑著道:“不是不是……可能是撞雞蛋撞疼了……”
曲瀚旭都十六七了,哪能還去撞雞蛋!方氏吃驚的笑出聲來,袁瑜蓉看他欲蓋彌彰的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過也沒心思搭理。
這邊繼續請教方氏都有哪些禮儀,曲瀚文就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后,啥也不說,就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袁瑜蓉去外面上廁所,他也緊跟到茅廁,守在外面等著。
曲二太太去換了頭飾,插了支金鳳展翅的釵,別了兩只玉簪,在帶了朵玉質的珠花,左看右看覺著合適了,這才出來,出來了還悄悄的問方氏,自己這頭飾看著不過分,卻也不寒酸吧?
方氏急忙的說好,袁瑜蓉進來,兩人方才不說了。曲二太太看兒子像個哈巴狗似的跟在袁瑜蓉后面,心中微微的不滿,便把他打發到門口候著去!曲瀚文這才趕緊去府門口等著。
不一會兒,袁將軍一家就到了,在門口等候的曲二老爺還有曲瀚文等人將他們接到院里,這邊院里已經布置好了,西邊的跨院花廳擺了宴,挨著跨院的花園子里面也布置的花團錦簇的。
袁將軍一家先去拜見曲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在那邊坐了一會兒說了會兒話,才由二老爺、二太太陪著回到這邊來。
曲二老爺花房中的花,很多都搬了出來擺在了花園子里,花園子中間一個大的荷花池,丫鬟們給里面養的錦鯉扔點魚食,錦鯉們就在池面上翻跳著爭吃魚食,里面的荷花、睡蓮競相開放。
這邊的假山上面,引出來一汪泉水,泉水順著假山往下流,流到下面的池水中去,陽光一照,水面波光粼粼的,假山上面雕的小橋流水人家,仿佛是活了一般。
花園子里有個亭子,丫鬟將里面的石桌、石椅全都鋪上錦緞紅穗鋪墊,上面擺上了茶果點心。曲二老爺陪著袁將軍在亭子里坐著敘話,曲瀚俠、曲瀚文四兄弟一個不少在旁邊作陪。袁將軍這邊也是三個兒子一個不少的陪著。
那邊曲二太太陪著將軍夫人在園子里溜達,欣賞著滿院子競相開放的花兒,身后袁瑜蓉、方氏陪同,袁瑜蓉的兩個嫂子也跟在后面,低聲的和她們說笑。
這樣游玩到了午時,就去花廳吃飯。
四位長輩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四個媳婦站在下方侍立,布飯的,布箸的,端湯的等等,不過因為是一家子吃飯,而且袁將軍是親家,也不能真的叫袁瑜蓉在親家面前伺候自己吃完了飯呀!
于是曲二太太跟將軍夫人商量了,叫丫鬟們重新再擺一桌,叫四個媳婦也去吃飯,丫鬟們伺候便了。
四個人于是遵命,過去坐下好好吃飯。
這邊的幾個兄弟和舅子一起吃飯,因為桌上有自己的三個大舅子,曲瀚文老老實實的,袁瑜蓉的大哥、二哥時不時的問他一些事情,也老老實實的回答,萬不敢露出平常的一點嬉皮笑臉的勁頭來。
曲家的兄弟們看到二弟或者二哥這樣的老實,他們是知道曲瀚文的真面目的,只有心里暗自的笑的肚子痛。
吃了飯,眾人這才散開各自的尋人說話,曲二老爺自然是陪著袁將軍,二太太陪著將軍夫人,幾個媳婦也圍在她們身邊說笑。
這邊曲瀚俠和袁瑜蓉的大哥、二哥陪著老爺們說話,曲瀚銑看曲瀚文和曲瀚旭跟著袁瑜蓉的小哥跑了,自己只好也坐在老爺這一堆里,聽他們說話。
曲瀚文三個小時候常玩耍,感情也親厚,他倆拉著小哥先去老太爺那邊聽了會兒戲,又找個亭子,吩咐丫鬟們上了些菜和酒,三個人喝上了。
“瀚文,怎么沒見你那幾個妾?”小哥對于曲瀚文納妾是耿耿于懷,總想著要找點茬,但是一天了也沒說到那個話題,現在就他們三個了,干脆就直言問出來。
曲瀚文一口酒差點噴出來,苦著臉正要說,舅子你就饒了我吧……
曲瀚旭很機靈的趕緊插話:“小哥,那些都是我奶奶塞給二哥的!不收不行!”
“奶奶為什么呀?”小哥明知故問:“不要真不行?”
曲瀚旭道:“家丑!全是為了一個鹽池子,老太太成天被幾個嬸子攛掇,老糊涂了就往二哥身邊塞人!”
曲瀚文輕聲的斥責了一聲,你小子別這么沒家教!怎么說奶奶呢!然后轉過臉看著小哥賠笑:“真的是這么回事……舅子您放心,就那幾個,我連看都沒看過,等蓉妹妹有了身子,我就找茬把她們打發了!”
小哥可不好打發,斜睨著他道:“聽說還有個是你親表妹?我們蓉兒反成了疏的了?”
曲瀚旭剛剛被二哥搗了一拳,現在可是使勁巴結著,又是聰明伶俐,趕緊的插話道:“嫂子是二哥正經的媳婦!怎么能疏了!那個云表姐……其實也是個小戶人家,我娘也是看她們家道不行,有心拉扯她們一下……云表姐再怎么,也不能和嫂子比!”
說的曲瀚文頻頻點頭!這小子,今天是腦子活了?說的太對了!
小哥伸手在曲瀚旭的頭上敲了一下:“又沒問你!你小子話那么多!”
曲瀚旭趕緊揉頭:“我二哥現在看到小哥你就緊張……話都說不出來,還怎么解釋呀……對了小哥,您什么時候說親呀?”
小哥想了想,然后搖頭:“不知道,怎么也得明年行了冠禮吧?”
一聽說明年的冠禮,曲瀚文心里就是一動,急忙問道:“小哥……”小哥比他還小,叫他這樣叫實在有點別扭,但是為了顯示親近,他不愿意老是叫著舅子,好在他臉皮比那城墻倒拐還要厚幾分,雖然別扭一點,但是還是很順口的叫了出來。
“小哥,咱們家……是不是對冠禮很講究?必須二月行冠禮?行了冠禮才能成親?”
小哥先瞪了他一眼:“你還沒行冠禮呢吧?”
曲瀚文只能訕笑著撓頭,小哥就道:“倒不是特別的講究,我們二月份行冠禮,是因為祖上傳下來的,我們的曾祖,是個很拘謹重禮儀的人,叫祖父們全都隨著皇族一起二月鄭重的行冠禮,于是就成了個不成文的祖制了,只要不是急著成親的,就全都二月正式行冠禮。”
曲瀚文心中就一沉!這……蓉妹妹……
“要是急著成親……成親前也行是吧?”他小心的問道。
小哥想了想,道:“我二叔十五就成親了,那時候是因為祖母那年不行了,要趕在她老人家過世前成親,所以在八月行的冠禮,九月成親。其他的都是二月份,至于后面的……”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父親現在是官身,家里的規矩也不太一樣了。”
曲瀚文臉上還是帶著笑,也看不出來什么,但是心里卻已經分析了兩三個回合了!
原來袁家也不是那樣的注重冠禮!只是因為形成了不成文的規定,才二月行冠禮的!若是因為成親等緣故,也可以別的月份行冠禮的!
那……蓉妹妹為什么非要自己拖到明年二月行了冠禮才和自己……
左思右想的,最后認定,蓉妹妹還是因為那幾個妾,心里不舒服吧?所以才拖著?想看看自己的表現?若是親厚了那幾個妾,就……就怎么著?
或者就是因為年紀小,覺著自己不寵愛她,想叫自己難受難受?
想想也不對呀,若是害怕自己親厚那幾個妾,更應該趕緊的和自己……那個什么呀!然后趕緊的懷上身孕,這才是正理!頭胎要是生下了男孩兒,才能根基牢固,那幾個妾也就是任她捏圓搓扁,這才是正常的正室所想的吧?
曲瀚文自詡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是從小就聰慧,再加上十幾歲就出來做生意,生意人的狡黠已經是學的透透,這少奸巨滑,也能算的上自己一個!
女人嘛,不就是互相斗斗,爭個寵吃個醋?她們的那點心思,曲瀚文就算之前身邊沒有妻妾,但是看到父親的姨娘或者大伯叔父那些嬸子姨娘的相斗,也覺著摸的清清楚楚了!平常像是看戲一樣的看下去,也確實是和他猜測的一樣,可是這怎么這一到自己身上就不靈了?首先這個蓉妹妹就有點吃不準……
實在是想不明白,小哥還在,他也不敢老走神,只能和小哥、曲瀚旭說笑。心里卻暗自的嘀咕。
直到了未時初,袁家的人才告辭,全家將他們送到府門口,曲瀚文和袁瑜蓉一直送到了胡同口,這才回來。
袁將軍和夫人看到曲家人很鄭重的招待自己,心里有挺滿意的,不是只為了面子好看,有女兒的人家,自己女兒嫁過去,最重要的是希望能過得好,面子算什么呀!曲家能這樣的鄭重其事,說明也看中自己的女兒,這才是他們放心的理由。
看身為公公的曲二老爺,對待袁瑜蓉很溫厚,而婆婆曲二太太對袁瑜蓉親熱的雖然有些做作,但是大體還是不錯的。那妯娌嫂子方氏,一看就是個溫柔的婦人,三個小姑子,都是沒嫁人的姑娘,也潑辣不到哪里去。至于曲瀚文……
夫妻倆自然是細心的觀察了一天曲瀚文,看他老實板正的坐了一天,看不出什么性情來,但是有一件小事倒是給將軍夫人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袁瑜蓉愛吃辣,這個在家中是人人知道。她們小婦人那一桌,因為是后來加的,有些菜沒有。曲瀚文那一桌上了個辣的跳(辣炒牛蛙),曲瀚文沒等眾人伸筷子呢,就笑嘻嘻的給那一桌端了過去,說那邊的菜看著少,勻兩盤過去。不過細心的將軍夫人看到了,就覺著曲瀚文是專門給自己女兒送過去的……
將軍夫人回去的路上,把這個跟將軍說了,將軍也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