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之外,張侖的奮武營、徐光祚的親衛營都因為上一輪的巨大優勢輕松過關。!京營中淘汰對手的分別是振威營、耀武營、顯武營、敢勇營、果勇營諸營。而讓人意外的是,四只外衛軍中的兩只居然也躋身第二輪,霸州衛和宣府中衛兩只兵馬淘汰了京營中的練武營和效勇營,爆了大冷‘門’。
霸州衛和宣府中衛這兩只兵馬都是邊陲衛所之兵,實戰經驗極為豐富,作風也很是果敢,他們拿下對手的方式居然是硬碰硬強行攻入寨堡之中,將對手送出了局。
這種方式,勝者自然是風光無限,敗者愈發的灰頭土臉,這兩支兵馬恰恰是江彬和許泰的老部隊,其中不少人都是江彬和許泰的舊部,他們能過關,江彬和許泰也是高興地不得了,‘混’不顧團營眾人的感受,在正德大帳內大聲夸贊兩位領軍的指揮使干的漂亮。
但有一個數據卻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大帳內的會議上,做后勤統計的兵部官員統計的數據中有一項神樞營高居榜首,那便是戰損人數。
過關的營中排在第二的戰損人數是徐光祚的親衛營,親衛營攻守兩局共出局一百三十二人,第三的張侖是一百六十五人,以此類推,排在最末的是宣府中衛和霸州衛的兩只兵馬,戰損高達四百一十九和四百二十七人。也就是說,兩局合計一千兵馬參戰,霸州衛和宣府中衛硬是拼掉了四‘成’人手,足見其悍勇無畏;但也說明了他們謀略不夠。
神樞營的數據則讓人難以置信,若非對上的團營伸威營,幾乎讓人懷疑他們是在玩默契。兩戰宋楠只損失了二十六名士兵!一千兵馬對一千兵馬,攻守兩戰只損失二十六人!這是什么概念?簡直難以想象他是怎么辦到的。
眾人紛紛表示了隱晦的質疑,但兩軍作戰的評判官奏報戰況之后,所有人都無言以對,宋楠玩的是腦子,玩的是計謀,放眼捉對廝殺的十幾對軍隊,有誰能‘逼’得對手放棄寨堡出來迎敵,還中了埋伏的,便只有宋楠的神樞營了;雖表面上不以為然,但眾人心底里還是挑起了大拇指。
十八只兵馬捉對攻防戰之后,九支兵馬進入第二輪,由于又是單數,‘抽’簽之后四隊可進,戰敗的四只兵馬允許一支‘抽’簽復活,參與第三輪的攻防,最后勝出的三只兵馬便是攻防作戰的前三甲,這三只兵馬便進入最后一項自由戰斗環節,相互廝殺到剩下最后一支兵馬,便是最后的勝者。
正德主持之下,‘抽’簽午前進行;對陣表被官員公布張貼在木板上,對陣形勢一目了然。張侖的奮武營對上了霸州衛,徐光祚親衛營對上了敢勇營、高虎的顯武營對上了宣府中衛、神樞營的對手則是錢太昌的振威營;果勇營幸運的輪空了。
錢太昌顯得極為興奮,他對宋楠恨得咬牙,自從錦衣衛暗中做了手腳讓他的兒子錢秀當駙馬的事情泡湯之后,錢太昌便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報復宋楠的機會,之前的種種算計均未得逞,嘔的他幾乎吐血,現在機會來了,沒什么比親手將宋楠送出局更加解氣的事情了。
而且伸威營馬志方的遭遇他也聽說了,出局之后的羞辱讓幾位侯爺們把宋楠的祖宗八代罵了個底朝天。錢太昌已經想好了,這回要是把宋楠送出局的時候,自己要拿著紅漆在宋楠的臉上畫上個大大的叉,讓他終身背負這個羞辱。
“宋侯爺,沒想到咱們碰上了,老夫可早想領教領教你的本事了,到時候宋侯爺可別給老夫面子喲。”錢太昌笑瞇瞇的拱手,禮數周到之極。
宋楠笑道:“錢侯爺是想早些回家歇著么?也難怪,侯爺歲數大了,本就該在家里頤養天年享受天倫之樂才是。對了,令郎錢秀還沒婚配吧,不如我給錢侯爺物‘色’一位兒媳‘婦’如何?我認識的官家小姐可不少。”
錢太昌怒極,冷冷道:“不勞宋侯爺費心,老夫雖然歲數比你大,但閱歷便是財富,宋侯爺是有些小聰明,但對本候來說,那些都是浮云,宋侯爺等著接招吧。”說罷再也不理宋楠了。
午后休整片刻,第二輪攻防作戰正式開始,挑選出來四座山頭充當戰場,八只兵馬進入戰場,在開戰之前,正德特別頒布一條補充規則,所有攻方兵馬不得懈怠進攻消耗時間,必須進攻寨堡,否則判負并給予嚴懲,這也是針對第一輪有人故意消磨時間,不愿主動進攻而制定的對策。
宋楠是先攻的一方,意味著神樞營必須要主動進攻拿下山頂的寨堡,抵達戰場之后,宋楠卻又按兵不動了,周圍幾座山頭的作戰已經打響,號角聲吶喊聲響徹山谷,但宋楠這里卻還按兵不動。
負責評判的官員不得不出聲提醒:“宋侯爺,皇上新頒布了規則,可不能消極進攻,否則會被判負的。”
宋楠擺手道:“誰說我不主動進攻了?這不是在想進攻的辦法么?”
評判官員翻翻白眼心道:“你背著手到處伸脖子‘亂’逛‘亂’看,這也是想辦法么?”
不過既然宋楠說他在想辦法,倒要看看他想出了什么辦法,反正半個時辰之內還沒有所行動的話,鐵面無‘私’的評判官便打定主意要判神樞營告負了。
山上的寨堡里,錢太昌嚴陣以待,他命士兵將寨堡中備有的滾木礌石全部搬上墻頭,準備拿來抵擋宋楠的進攻,還吸取了馬志方的教訓,如果看見宋楠的藤盾兵出現,要士兵們不準探頭,絕不給宋楠玩第二次手段的機會。
有人提醒錢太昌:“滾木礌石這些東西若是使用,會真的鬧出不少死傷的,到時候怕是麻煩。”
錢太昌怒斥道:“就算是演練,也難免有死傷之事,不來真格的,如何能檢驗戰力這次大比武的目的又何在?”
錢太昌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受到責罰,最好是能用滾木礌石將宋楠砸死在這里,那更是心中所望了;所以,就連評判官在旁提醒這些東西慎用,錢太昌也是毫不松口,規則中可沒有不準用寨堡中的守堡礌石滾木這一條。
山下的宋楠晃晃悠悠的在山腳晃了很久,江彬和許泰都有些著急了,兩人又想了不少辦法在宋楠耳邊絮叨,被宋楠一概否決,宋楠明確告訴他們,這一回他自己來解決,錢太昌的敵意是很明顯的,宋楠要給錢太昌一個巨大的教訓,這計策必須是碾壓‘性’的摧毀。
終于,快到半個時辰的時候,宋楠發話了:“好了,準備動手吧。”
江彬道:“怎么動手?”
宋楠指著山坡道:“還不簡單?秋高草長,萬物枯黃,這不是絕佳的火攻之所么?命兄弟們準備火把,沿著山腳全部點起火來,要不了半個時辰,便燒到山頂了,錢太昌這老小子若是知趣的,便會明白趕緊認輸這一場才是正理。”
眾人恍然大悟,滿山荒草灌木,可不是火攻的好所在么?這要是燒起來,山頂上的寨堡中的人還不成了烤豬?
“大人英明。這辦法極妙,只是要是有了死傷該怎么辦?”許泰道。
“不會的,西邊有一片石坡,哪里燒不起來,他們受不了會從西邊逃下來的。”
許泰翻翻白眼,下令干活之前還有一事要問:“大人早就有了這辦法,干什么要等待這半個時辰再用?”
宋楠咂嘴道:“我一來便放火燒山,大伙兒肯定都要學我,我可不想大家都學我們燒山,等他們全部沖上山去打起來了,我們才能辦事。他們要想撤退下山也來放火的話,山上寨堡里的守兵豈會容他們下來,所以他們想用也用不了了。”
許泰和江彬相顧無言,大人一定短命的很,這心思都想到極細微之處了,這他娘的還是人么?簡直是個畜生。
環繞山腳的火頭迅速被點起,秋高氣爽,荒坡草長,天干物燥,起火便熊熊起來。就像是一圈就越來越小的緊箍咒,火圈迅速往山頂中間合攏,冒起的煙塵黑灰也越來越濃烈,寨堡中的錢太昌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眉‘毛’睫‘毛’上滿是飛灰,口鼻中也不時飛進去黑‘色’的不明物事。
“他娘的,狗日的東西居然敢放火?這合不合規則?”錢太昌捂著鼻子問道。
評判官邊咳嗽邊掏出一個小冊子翻找,半晌道:“規則上沒有不允許。”
“侯爺,怎么辦?火頭越來越近了,燒到寨堡下邊,咱們豈非全成了烤豬了。”手下將領焦急叫喊道。
“全部下城墻躲在寨堡屋子里,待火頭燒滅就是,火勢這么大,他們也沒法子進攻,咱們不會輸。”錢太昌揮舞著手臂道。
“不成啊侯爺,大‘門’是木頭的,墻頭全是檑木,屋子也是木石建造的,院子里全是長草,里邊肯定會著火的。再說,五百人只有十幾間屋子,往哪藏啊?這寨堡本就是為了兩百守軍配備的,不成啊,侯爺。”
錢太昌大罵連聲,怒道:“那怎么辦?難道我們還會被活活燒死不成?宋楠這狗賊太狠了,居然想燒死我們,皇上不會繞過他的。”
“不會燒死的,西邊斜坡是石頭的,火燒不起來,咱們從西邊撤下去便成了,大人,趕緊走吧,火燒到眼前了。”
錢太昌看著一人高的火苗燒到了墻根丈許處,一張口吸了一口辣的空氣嗆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一旁的評判官不干了抬腳便往墻頭下方跑。
“你干什么去?”錢太昌流著淚問道。
“本官先走一步,錢侯爺愿意在這里死扛,本官甚為佩服,本官會將這一點記在評判記錄上如實上奏,皇上必會嘉獎。”說話間,評判官已經帶著人從西邊翻.墻而出,從沒有著火的斜坡上往下逃去。
“爹爹,走吧,犯不著在這里送了‘性’命,咱們還有第二場呢。”錢秀扶著錢太昌大聲道。
錢太昌長嘆一聲,頓足下令:“撤,撤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