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鼠疫?女娥!第129章鼠疫?女娥!←→::mayiwsk
一直以來,稅率都是壓在百姓心底的沉重石頭。
此刻朝廷主動免稅,直擊他們軟肋,也給死氣籠罩的登州城帶來一絲喜氣。
眾人振奮而積極。
“那我們呢?”有婦女弱弱問,“我們沒有時疫,為何也要被隔離?”
蘇希錦看向那女子,緩緩解釋,“染上時疫后,一般1到6天才出現癥狀,我們叫它潛伏期。潛伏期內,也具有傳染性。所以你們也要被隔離。六天后,若沒出現癥狀,則可以回家。若出現癥狀,則轉到去感染區。”
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一直對她政策持反對意見的王通判,別扭的撇過腦袋。
昨夜兩人完成信息交換后,蘇希錦便寫下了隔離、調人、口罩三條措施。
但遭到了王通判極力反對。
一是口罩費布費錢,二是從古至今,就沒有隔離區這個概念。
隔離區是什么?劃分在哪兒?密切接觸者怎么算?百姓吃什么?一系列問題自他口中冒出來。
蘇希錦一一解釋,但他仍是不聽,罵她花里胡哨,異想天開,把百姓生命當作兒戲。
蘇希錦在體制內工作多年,有一條鐵的定律:面對緊急問題,有意見可以,但上級下達的命令,需無條件完成。
所以她講不通,便直接以命令壓人。
如此便出現了而今這一幕:她發號施令,他閉嘴不言。
說服完眾人,蘇希錦神色困頓,雙眼泛青。
昨夜她一夜沒睡。
“蘇大人,”蒲帷之關切的看著她,“先歇會兒吧?”
再能抗也不過十五歲,何況趕了十天路,她昨日一夜沒睡。
蘇希錦擺了擺手,“若真是鼠疫,一人可傳多人。我們耽誤一天,便有成百上千人被感染。”
她實在不敢冒這風險。
“大人夙興夜寐,兢兢業業,令老夫嘆服。”蒲帷之聲音蒼老充滿敬佩。
就知道拍馬逢迎,王通判冷哼,“究竟有沒有效果還另說,別大張旗鼓將人趕到一處去死。”
不滿輕蔑的語氣,令武將郭久讓捏緊了拳頭。
怎么說他們也是京官,被皇上派來幫助登州的欽差大臣,論身份,論地位他都應服從命令。
“焉知王大人封城不是讓百姓送死?”他幫忙懟了句。
雖然他也看不懂蘇大人作法,但他是莽夫,蘇大人讀過書,認過字,人又聰明,指不定有啥辦法。
王通判嘴角微僵。
正在這時,百姓挑選的兩人走到蘇希錦身前。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眼里帶著深深的防備。
蘇希錦問了兩人姓名,得知一個叫李全牛,一個叫金木雷。
兩人亦步亦趨跟著她,神色警惕,生怕她跑了。
“蘇大人,我們現在去哪里?”
蒲帷之根本沒將兩人放在心上。
“去醫館。”蘇希錦回,轉頭看向王通判,“麻煩王大人帶我們前去登州醫舍。”
這是本職工作,王大人縱使不愿也沒理由拒絕。
醫舍的情況令人心驚,舍內只有兩名醫官,四名藥童。藥材用盡,醫療設備簡單。
蘇希錦眉頭深攏,“只有這么幾人?”
“原還有幾位,”年長的醫官恭敬解釋,“封城后都跑了。”
蘇希錦頓時理解王通判的艱澀,消化完這個信息,她又問治療情況。
“大多是城中大夫治療,我們負責研究藥方。”中年醫官回。
“可有眉目?”
醫官凄苦搖頭,“卑職慚愧,與虞弟鉆研多日,仍毫無頭緒。”
蘇希錦安慰他不要著急,叫來華癡和妙兒,與他們對接工作。剩下的女大夫則被她分散到四個隔離區。
做完這些,才有時間坐下來喘氣。
花貍替各位大人倒茶,經過一天的了解,眾人心情沉重。
“隔離區統計的人數出來了嗎?”蘇希錦問。
“目前進去了八百人,照這架勢,總的估計三四千人。”
冰冷的數字令人背脊發寒。
登州城總人數也不過十萬。
王通判見她沉默,以為她怕了,忍不住刺問:“蘇大人不會將他們關在里面就完了吧?”
李全牛,金木雷兩人警惕看向蘇希錦。
他們可是被百姓選出來監視她的。
蘇希錦搖頭,“在城中召集一些婦女或會廚藝的男子,有償為感染區病者做飯送餐,每人每日三十文。”
果然是京官,財大氣粗。王通判暗道。
郭久讓不耐煩聽這些,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剛到嘴里便吐了出來,皺眉問道:“這茶水怎么有股味兒?”
別是有毒吧?
“什么味兒?”
此刻有味兒很敏感,蘇希錦趕緊俯首輕抿,確實有些怪。
花貍忙道,“是薰了艾草的艾草味。方才去廚房,沒看見清水,不得已用了這個。”
“大驚小怪,”王通判譏笑,端起身前的茶,一飲而盡,“你們身嬌體貴,自然是喝不慣這艾草水。殊不知城中百姓連這也沒有,只能喝生水。”
“生水?”
生水最易攜帶和滋生病菌。
“自然,百姓忙于生計,哪兒時間燒水喝?”
都是賤命,燒水不要柴火?
蘇希錦想了想,對郭久讓道,“郭將軍,明日你派人告訴百姓每日飲水需燒開了喝。”
特殊時期,保護水源安全重中之重。
王通判立馬出聲反駁,“大人莫不是以為百姓如大人一樣講究?”
果然是女人,嬌氣矯情。
“生水易滋生病菌,”他說話不好聽,又對她有偏見,卻一心為民,因此蘇希錦心里生不起一絲怨懟。
她坐了幾天馬車,又一天一夜沒睡,此時困頓乏力。
向蒲大人和郭大人安排好大體方向,便回了官舍。
金木雷和李全牛自然寸步不離,緊跟著她。
第二日一早,蘇希錦醒來又去了醫舍。一是了解藥方進程,二是查詢最早出現病癥的記錄。
李氏客棧?
“李氏客棧已經被官府封了,”說這話的是李全牛。
此刻蘇希錦正帶著他們站在李氏飯館門前。
“這家飯館是我族叔開的,一個月前族叔一家人全都高熱咳嗽暈厥,在他們這里住宿的人也同樣染上了毛病。當時,我還常來表叔家蹭飯吃,誰知道就攤上了這事兒。”
“都是命,這都一個月了,我一點事也沒有,族叔家一個人也沒留住。最小的侄子也在半個月前沒了。”
因蒙著棉布,他說話并不清晰,露在外面的眼睛卻蒙上了水霧。
難道時役是這里傳出來的?蘇希錦暗想。
讓人打開客棧,進去查看具體情況。
客棧有兩層,一樓是主人住的地方、養馬場和廚房,二樓是客人的住所。
蘇希錦將兩層樓里里外外搜遍了,也沒看見任何異常。
“大人再找什么?”
一群人跟著她轉悠來轉悠去,俱是一頭霧水。
“老鼠。”
“大人是在懷疑客棧不干凈?”李全牛聽過蘇希錦與王通判討論時疫,因此知道一些內幕。
“大人放心,這里不可能會有老鼠。”他十分肯定,“嬸嬸害怕蟲蛇鼠類小雜皮,族叔鐘愛嬸嬸,怕這些臟東西嚇到她,在每個角落放了鼠藥。所以這些年別說老鼠,就是飛蟲也沒有。”
客棧確實很干凈,便是封了一個月,除了灰塵,蘇希錦也沒找到老鼠之類的齒類動物。
“你族叔是一個月前病的?”
“是,”這事大家都知道,李全牛也不瞞著她。
“在這之前有沒有接觸過什么人?”
“大人這話就是在說笑了,”李鐵牛笑道,“做生意的,哪個每天不接觸幾十上百個人?尤其是干客棧的,每天來來往往,各色各樣的人不知見過多少個……大人可是懷疑有人把時疫過給族叔一家?”
蘇希錦點頭,客棧人流大,如果這里不是時疫發生點,那會不會是傳播點?
“不會吧,”李全牛摸著額頭,仔細回憶,“一個月前我剛到族叔家,若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我應該能注意到。”
這里沒有身份證,沒有入住記錄,想調查一個月前的人,難如登天。
“為何是奇奇怪怪的人?”蘇希錦問,“也有可能是普通的人。”
來客棧的一般是城內外百姓,能奇怪到哪里去?
普通人?那就更不好記了。
“不過大人,”李全牛眼前一亮,跑到門口一個柜子里拿出一疊紙,“這個,賬本!我族兄是個讀書人,平時沒事兒就來店里幫忙記賬。大人你看看有沒有用。”
蘇希錦心中一動,忙接過翻看起來。
同行的金木雷責備他,“大牛,你知道有這東西,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我不是忘了嘛,”李全牛摸著頭憨笑,他們這些個蠢人,大字不識,平時哪會想到這個。
賬本上記錄了客棧近一年的收支情況,大部分只寫了時辰和收入,只有一小部分寫了人名,后面跟了個欠字。
想來是欠賬之人。
蘇希錦直接翻到一個月前,當時應該是年后不久,進城人多,然記了名字的極其少。
她讓官員照著名字在城中搜索,若有一個月前就染上時疫的,就繼續追查。
因為沒有地址,官府篩選起來麻煩費力。
蘇希錦苦笑,估計王通判又會罵她花里胡哨,徒勞無功。
手中又翻過一頁,突然她在本中發現一張欠條。這張欠條上面不僅寫了三人名字,還寫了家庭住址。
“咦,”李全牛一陣驚喜,“這不是欠條嗎?大人,我族叔一家沒了,我拿這個欠條去追債,能討回錢嗎?”
蘇希錦撫額,這是多缺錢,連死人的錢都惦記上了。
“按照律法,如果你族叔把家產留給了你,那就可以去追債。”
李全牛癟嘴,自然沒有,他族叔還有兄弟。
“此三人乃漁民,靠海,需要出城。我們下午便過去看看。”
好不容易有一條明確的指向,蘇希錦不會放過一絲一毫機會。
當日下午幾人出發趕往海邊,第二日黎明才到。
海風拂面,空氣中夾雜著魚腥味,蘇希錦身著官袍走在漁村內,沿途見到一些漁民。
這些人見到他們,目露警惕,有的甚至握著木棍、石頭,蓄勢待發。
蘇希錦以為是因為口罩和官府原因,馬上報以親和的笑容。
“這位大叔,跟你打聽個人。桃友村,丘樹。”
那大叔捏緊手中木棍,“你們找他做什么?”
“他欠了這位兄弟的錢,官府上門討債的。”蘇希錦指了指李全牛。
后者挺直身板,傲然抬起頭,他不過隨口一說,大人就來為他討錢,簡直是青天大老爺啊!
“你說大樹啊?他前幾天走親戚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那鄭大錢和丘小魚呢?”
那大叔道,“一起走的,不清楚。”
蘇希錦眼中微光一閃,與花貍對視了一下,都看到對方眼里的懷疑。
假裝不知,詳問地址,私下讓逐日前去打探消息。
那漁民本不愿說,但在她的官威下,不得不妥協。
此三人都住在海邊的木房子內,前面就是海口。
蘇希錦帶著眾人在房里查看,房里很雜亂,按說幾人約好一起去看親戚,房間應該整潔才是。
找了一圈,毫無線索,直到逐日回來。
“大人,漁村也有時疫。這些人怕被抓進城關起來,不敢往上報。”
難怪方才他們那樣的神情,恐怕是見她一身官服,以為是來抓他們的。
“最先發生時疫是什么時候?”
“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
“據一個小朋友說,他們三人曾經一起進城買藥,回來不久就病死了。”
一個月前,進程買藥!
眾人心頭一震,這三人很可能比城里更早染上時疫。
李全牛恍然大悟,“難怪我族叔會把錢賒給陌生人,想來是看他們又窮又病,心有不忍。”
那本賬本上,賒賬之人皆只有名字,想來是因為熟人,知道地址,所以不記。而這三人是陌生人,所以連地址一起記下。
疑惑得到解答。李家人是最早得時疫的人,如果賬本上的都是城里的人,那么這三人很可能比他們先染病。
“大人,”她這般想著,就見商梨自門內走出,“奴婢在內屋的地洞里發現了這個。”
她用木棍撬著一物。
蘇希錦定睛一看,只一眼瞳孔驟縮,怎么會是這個?
那是一只做工精巧的荷包,采用上好的紅色錦緞,以絲線繡著一簇黑色火焰。
火焰向上燃燒,犀利凜冽。
這樣精致貴重的荷包,蘇希錦在女娥公主身上見過一次。
只不過她的荷包上繡著三簇黑色火焰,但這只卻只繡了一簇。
蘇希錦心臟猛跳,聲音干澀,“打開看看。”
花貍聞言立馬動手。
“等等,用木棍。”她阻止。
兩根木棍撬開荷包,一只干枯的老鼠尸體,靜靜躺在里面。
“我XX!”蘇希錦聽見李全牛兩人的謾罵聲。: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