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為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敲鐘

第一卷錦衣緹騎第一百二十六章敲鐘

”東華門講毒,沒多遠就是金水河六

“眼熟啊”張佳木差點就眼淚嘩嘩的了。打從回大明時起,宮禁他還沒資格回來,滿眼看過去的,全是陌生。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陌生的言語,陌生的禮節,衣服,吃食,街道,滿眼看過去,就沒一樣是曾經見過的。

說是大明,是祖宗之邦,但心底里頭那一點難以排解的寂寞,真是誰人知啊誰人知。

這會兒看到紫禁城那巍峨的宮殿,蜿蜒流淌的金水河,漢白玉雕的石橋,還真別說,算是他在這時代唯一曾經親眼見過的歷史實物了”這話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繞過金水河,向西南方向就是奉天大殿,東北方向是華殿,都是禁宮外朝,極為要緊的地方。

這會兒太上皇的乘輿已經進了東華門,曹太監大事周章,帶進來的兵馬弓上弦,刀出鞘,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剛剛守門的禁軍,已經被他們把武器給繳了下來。

“這是怎么說”一個禁軍抱怨道:“剛網還說的好聽,這會就翻臉不認人!”

“敢把咱們擋在外頭,還敢說嘴?”

曹吉祥帶的勒官,都是窮兇極惡之輩,剛剛被擋在外頭無計可施,大失面子,這會兒虛火上升,聽到有人抱怨,立刻就是當頭一刀!

周毅離的近,先是一肩把那個禁軍給撞開,接著自己用刀一擋,金鐵交鳴聲中,順手又把刀抹過去,力大者勝,眾人眨眼功夫,刀已經架在了那輪官脖子上。

“我和你說”周毅警告道:“旗手衛的兄弟已經反正從龍,共襄大舉。這里可不是你們騷教子逞兇的地方,宮禁要地,你就敢膽隨意抽刀傷人?”

他自己明明一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卻是把道理講的嘴響,張佳木在一邊聽了,差點要笑出聲來。

不過現在正和曹家叔侄一起共事,不好太傷對方。張佳木當下輕咳一聲,喝住了周毅,不遠處曹欽也過來,叔侄幾人都簇擁著大駕。這邊的情形也看的真切,當下喝斥了那鞋官幾句,一行人又匯在一起把一副乘輿圍在當中。又向著奉天大殿行去。

一邊走。一邊商量事情。

這會兒,曹吉祥也算知道了王旗為什么那么看中張佳木。這后生雖然年輕,但處事周到,思謀細致,自己弓馬功夫一等,駐下也是一等,帶的人,很象個樣子。

剛剛鞋官鬧事,而兩邊手下表現就完全不同,足見張佳木駐下已經很有一手,不是普通的錦衣衛百戶官可比。

剛剛宮門叫不開來,曹吉祥幾乎絕望。這會兒對張佳木也是當真欣賞,不僅不忌憚嫉妒,反而虛心問他下一步行止該當如何。

張佳木看一眼乘輿,剛剛還急著下來的朱祁鎮已經安靜下來。了宮,一切已經是水到渠成,剩下來的,就是看著眼前這群人擁戴他復位了。

剛剛城門之后,朱祁鎮已經很問了一些人的姓名,倉促之間。當然記不起幾咋”但帝王之尊天語褒獎,親問姓名,已經讓眾人感奮,士氣大增了。

“佳木,底下的事,你看該如何辦理?”

自從王振死了之后,曹吉祥已經很多年沒對人這么客氣了。以他的地位,就算是景泰皇帝也要叫一聲曹伴伴,太監權勢原本就凌駕于公侯之上,這會子居然和一個后生小子如此客氣,換了他自己,也幾乎不敢相信。

但張佳木的官爵,在今夜之后也是必定大有變化,這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畢竟從友復辟,奪門大功,曹吉祥自己也總不能全占滿了不是?

“回公公的話”張佳木笑道:“依在下之見,現在這會已經是卯正初刻了,雪也停了,一會就天光大亮,我看,我等先奉陛下御駕至奉天殿,絕不能遲疑。再有一條,派遣得力的人,帶足夠人手,守御東華門,西華門。還有,要守住乾清門,先把內廷外廷隔絕開來。等我等到了奉天殿,敲鐘大朝群臣。陛下重新復位之后,那么,一切就大局底定了。

“好,真好!”曹吉祥擊節贊嘆,用極為賞識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張佳木好一會兒。這個后生,行方智圓,落落大方,講出來的條陳辦小法幾乎都是眼下最緊要,次序最分明,也最精當的辦法。

贊了一句,這會兒當然顧不上請示太上皇,盡管就是近在身邊。曹吉祥想了一下,就令道:“東華門這兒,留原旗手衛的人守吧,都已經共襄大舉了,武器也還給他們。再調張百戶麾下兩隊人,一并守”

張佳木接著他的話,向周毅道:“周大哥,你來守東華門。”

“是,小人遵命!”周毅知道是曹吉祥和上官賣了自己一個臉面,剛剛他護衛了一下旗手衛的人,旗手衛對他當然抱有好感。想一想,這些上司真是心機多的可怕,這會先是曹吉祥賣張佳木一個臉面,顧及到王勇這個旗手衛總旗和張佳木的關系,對這些守門的禁軍特加任用,再附帶抬舉了他一下,一舉又得,又拉攏了旗手衛眾人的人心,身處上位,真的全是七竅玲瓏心。

他答應了一聲,不過隨即請示:“請問公公,大人,一會有人要進宮,聲言參與復辟,請問如何處置?”

曹吉祥道:“東華門封閉,任何人不準進出。西華門那里”他頓了一頓,令道:“曹欽,曹釋,曹銷,你們三人帶人去西華門,百官上朝從西華門進,你們要看守好了。”

一會鐘一響,百官從西華門入,守門的全是曹家子弟,奪門復辟功是誰,當然不問可知了。

這點小心思,太明顯了。張佳木也不計較,只是吩咐任怨:“九哥,你多帶人手,去把乾清門給守好了。”

“有人闖門,就格殺勿論!”曹吉祥大聲吩咐著。

“是,請公公和諸位大人放心。”

任怨答應一聲,帶著大半坊丁往乾清門去了。

夜間大雪,宮中原本是這會就有人出來灑掃,天亮之后雪一停,宮中各條御道上就看不到一點積雪。

但今夜大變突起,禁宮之內政治嗅覺那是無比靈敏,雖然天光將亮,但禁宮之中卻是黑沉沉的一片,只有隔幾十步就有對列的宮燈閃著微弱的亮光。那些搖太平鈴報時的宮女一個不見,巡夜的小火者凈軍也是躲了個干干凈凈,只有那些守衛各處宮門的禁軍衛士還是恪忠職守,一步也不敢擅離,只有在奪門大隊到來的時候,這些衛士才擇善從流,一個個加入到復辟的大隊里去。

幾乎沒有流血,沒有人真正鐵了心的反抗,堂堂帝王所居停燕息的宮殿,居然沒有幾個衛士愿意為他死難,景泰帝之不得人心,已經實在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只有到了奉天殿前,當張佳木奉命打開殿門時,一直守備在殿門處的金甲武士才象征性的揮舞了幾下手中的金瓜。

“不得無禮,爾等退下!”

朱祁鎮已經下了乘輿,奉天大殿,平臺寬而高廣,一水的漢白玉做臺基,二十七層高的石階他幾乎眨眼就攀了上來,這會子站在大殿門前,盡管并沒有穿著皇帝御朝的冠服,帝王的威嚴,卻已經盡數回到他的身上。

這座宮殿,在明朝叫奉天殿,清朝改為太和殿,在這個時候,它還不曾被幾次燒毀,雙人合抱的金絲楠木為梁,寬廣輝煌,無與倫比,后世聞名的太和殿,只有它一半多點的大站在這座巍峨的大殿之前,任何人都會覺得自己的渺小與對皇權的敬畏。

異有它的主人,在它面前,反而會感覺到有著天子驕子,御極天下的第一人的驕傲!

一語喝退守殿的甲士,朱祁鎮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他深深的看著侍立在旁的張佳木和曹吉祥,大有深意的道:“從此以后,與二卿富貴與共。”

以帝王之尊,說這種許諾的話,對朱祁鎮來說也并不意外。而且,他的話簡明有力,不事虛,讓人一聽之下,就覺得感奮之極,也覺得太上皇大有誠意,并不是虛言亂許。

“張卿”朱祁鎮吩件道:“飛騎傳詔,特召袁彬,哈銘進宮!”

“是!”

朱祁鎮倒果然是個念舊的人,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就是曾經在草原上同生共死,一同捱過來的袁樣和哈銘兩人。

“天明之后,妥派人手,至南宮迎還皇后入宮。”

“是,臣一會就親自去辦!”

這些都是小臣的事,所以張佳木承旨,曹吉祥亦無意見。

最后,朱祁鎮深吸口氣,看著張佳木與曹吉祥二人,令道:“召集百官入宮朝會,宣示聯奉太后慈命復個!”

太上皇復位,卻是要太后的名義,這一點也母庸說得,原本就是正辦。

張佳木深深一叩,大聲答道:“是,太上皇有命,召集群臣朝會,宣示復位!”

隨著張佳木的呼喊,有人敲動了宮中常備的景陽鐘,鐘聲悠揚深沉,沒過一會,就已經舉城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