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

第五章 兇手出現

對于質子夫人真假懷孕的問題元好并沒有去糾結多久,畢竟這事于她一個罪奴不相干,倒是楊柳兒那邊,元好還時刻提醒著,雖然猜測楊柳兒所說的孩子可能不是自家即將出生的小侄兒,但也不能不防,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所以,時不時的元好就會悄悄的觀察著楊柳兒。

早上刷馬桶的時候,元好發現這段時間,楊柳兒的心情似乎十分的不錯,常常邊哼著小曲兒邊做事,一張臉也時時露出笑容。

“好兒,你知道不,聽說皇七子屈暄這幾天夜夜都點柳兒姐的牌呢,人人都說了,柳兒姐怕是要飛上枝頭成鳳凰了。”衛虎頭趁著楊柳兒離開的時候對元好道。

“那是柳兒姐的福氣。”元好低語,繼續著手上的事,心里卻沖著自己吐糟了句,自從夢醒以后,也不知是不是受夢里的影響,自己說話是越來越虛了,其實按她的心里真正的想法,楊柳兒此時的情形并不值得羨慕,反而相當的危險。

一個罪奴,怕是去皇當一個宮女都沒資格,又談何飛上枝頭號成鳳凰呢,再想起夢中,西宮娘娘那一場雷霆大怒,也不知跟這楊柳兒有沒有關系。

似乎夢里,楊柳兒的結局很模糊,似乎人悄悄的就沒了,造成這種結局的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出宮了,二是被人處理了,也不知楊柳兒是何種?

“福氣,我看倒也未必。”衛虎頭撇了撇嘴道,他雖然有些憨,但畢竟在罪奴宮長大,總能看出一些東西。

元好沒有回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這時,楊柳兒過來了,她今天穿了一套半成新嫩綠的衣裳,合著這秋風肅殺的天氣,倒顯得憑添了一抹春意,也更襯得,元好和虎頭兩個一身的灰樸樸。

“元好,虎頭,來,吃糖。”楊柳兒塞了兩粒糖球在元好和虎頭的手里。

“柳兒姐,這哪來的啊?”元好看著手里的糖球,不由的奇怪的問,在罪奴宮,這糖球絕絕對對是奢侈品。

“這你們別管,有的吃就好。”楊柳兒樂呵呵的笑著,便坐下來刷著馬桶,還哼著小曲兒。

元好卻將糖果收在了袖子里。被楊柳兒看見。

“元好,你怎么不吃啊?”楊柳兒問。

“留著,我二嫂快生娃娃了,等娃娃出生給娃娃吃。”元好微笑著道。

“你二嫂也快生啦?”楊柳兒臉色突然的有些怪異。

元好點點頭,心里卻在想著楊柳兒用的這個也字,不由的便想起那天無意中偷聽到的話。

而一邊的虎頭也應和著:“是啊,我前天看到沈家二嫂肚子了,那肚子跟個大西瓜似的。”

“哦。”楊柳兒點頭,那手上刷馬桶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聽到元好說孩子,她不由的想到了相爺交待的任務,心里還是有些怕的,只是一想到只要事情成功,那么她就可以脫離罪奴的身份,這同時讓她興奮,這也是她這些天高興的原因,絕不是因為什么七皇子的事情,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柳兒姐,你怎么了?”元好一直悄悄的看著柳兒,見她這般神色,便問道。

“哦,沒什么,只是這女人生孩子,險著呢,又是在罪奴宮,連個穩婆都沒有。”楊柳兒故作感嘆道。

“是啊。”元好點頭。心中又不由的糾結著自家可憐侄兒的命運。

元好和楊柳兒心中各有所思,之后兩人就似乎失去了變話的興趣,各做各的事,到了辰時事畢,便各自離開。

元好到金姑姑那里交了差事后,便又去了繡房,領下午晚上要趕的繡活,從繡房出來,又去了制墨,幫二嫂領雕模的材料。

轉眼便是中午,元好揉著餓得姑姑叫的肚子,帶著材料回屋。到了門前,剛準備推門進去,卻看隔壁的門推開,一個男子探出頭來,看了看元好一眼,嘿嘿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后又縮了回去。

元好卻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這時,自家門開了,二婆站在門里,看著元好一臉白慘白慘的,不由的擔心道:“好兒,你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元好聽到二婆的叫聲,這才回過神了,看著二婆問道:“二婆,隔壁的是什么人?什么時候住進來了的?”

“就是今天早上,剛來的罪奴,叫麻三,聽說不過是沖撞了貴人的馬車,也不知是那位貴人,居然也把人關到罪奴宮來了。”二婆搖搖頭嘆息著道。

元好搖搖頭,然后推了二婆進屋,轉身小心的關上門,然后道:“二婆,我瞧著不對,那人一臉陰沉的兇相,雖說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但不是也有句話說是相由心生嗎?我二嫂眼看著快要生了,這個時候還是要注意點。”

元好這話可不是憑空臆測,那個男子就是化成灰元好也認得,夢里,正是這個男子殺死自家侄兒的,元好此刻尤記得那血淋淋的一幕,當時,這男子一掌拍在剛出生不久的小侄兒的額上,小侄兒整張臉都血淋淋的。

二婆聽了元好的話,一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里卻想著,雖然好兒的話有猜測的成分,但這個時候卻是小心一點好。

半夜里,元好又做惡夢了,夢里盡是小侄兒血糊糊的一張臉,驚醒時一額頭的汗,這時已是深秋,秋風從破了的窗戶吹進屋里,元好冷的整個人縮成一團。

“二夫人,幸好今天好兒提醒的及時,老婆子傍晚的時候偷偷的去隔壁看了,門關的死緊,鼻子湊在門縫處,居然能聞到酒氣,哪個罪奴能喝得起酒,那麻三定是姓尹的派來監視我們的。”外間,二婆的聲音道。

“這姓尹是要趕盡殺絕啊,對了,二婆,外面的人聯系好了嗎?”二嫂的聲音回道。

“聯系好了,王爺著人傳了消息進來,一切已準備妥當,只要這邊孩子一落地,不管男女,他那邊立馬就會找死嬰帶進來換孩子出去。”二婆道。

“好,這段時間,還煩二婆多操心些。”二嫂又道。

“這是老婆子應該做的,對了,這要不要跟好兒說一說?”二婆問。

“還是不了,她的身子弱,擔不得驚受不得怕,還是等事成后再告訴她,到時讓她高興一下,說起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提醒我注意孩子的安全,這丫頭懂事的讓人心疼,前陣子她被打了一鞭,怕我擔心,還死命的瞞著我。”二嫂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我也瞧著心疼,小時候,將軍和夫人把她交給我帶,她雖病弱,但常常使些小性子讓人哭笑不得,更常常磨的幾位公子舉手投降,她才在一邊得意的笑,可如今,她卻是生怕成了我們的負擔,什么事都一個人悄悄的擔著,有時還反過來為我們操心,想想,真讓人心酸,老天怎么就這么狠心呢?”二婆的聲音也帶著哭腔道。

“這都是姓尹的那個惡賊害的……”二嫂咬著牙道。

隨后是二婆長長的嘆息。

兩人的談話,元好在里屋聽的真真切切,這時才知道原來二嫂二婆也是有準備的,只是這些,在夢里的時候,她不知道罷了。

二婆嘴里的王爺就是二嫂的父親洞庭郡王。

元好知道,當日,若不是洞庭郡王搬來太后求救,自己和二嫂就要被當場處死,哪里還能在罪奴宮茍延殘喘,而受自家事情的牽連,洞庭郡王被剝了水軍權,圈禁在洞庭王府。

可夢里,二嫂和二婆她們的計策并沒有成功,顯然的中間出了問題。

小侄子出生當晚,就被隔壁那麻三發現了,那麻三帶著兩個人沖了進來,二婆阻止,他們就當場殺死了二婆,隨后殺了小侄兒,而二嫂承受不了打擊,或者說是在心灰意冷之下自殺的,這一幕幕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發生,當時她就躺在床上,一時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等醒了過來,卻是二嫂家的人來收尸了。

現在想來,那些人應該是接應來遲了,要不然,不可能恬恬好那個時候出現。

想到這里,元好便下床,從里面走了出來。

“好兒,怎么醒了?可是又做惡夢了?”外間,二婆聽到元好走動的聲音,連忙點了油燈。

“來,好兒,到二嫂這里來。”二嫂也支著身子沖著元好招了招手。

“二嫂,我聽到你剛才跟二婆的談話了。”元好直截了當的道。

二嫂先是一愣,隨即又笑道:“聽到也好,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我知道二嫂都是為了我好,只是想提醒二嫂,到了那日,二嫂一定要通知他們早先來,要不然,若是讓隔壁的人先得手,那就糟了。”元好道。

“二嫂何償不想讓他們早些到,只是這生孩子的事情要瓜熟蒂落,二嫂事先又怎么能知道具體日期,總不能早早的讓他們進來,那樣一不小心,反而會壞事,到時,不但救不了孩子,還得搭上許多條人命。”二嫂有些無奈的道。

“二嫂,侄兒哪天降生,好兒知道。”元好突然的道。

“你怎么會知道?”二嫂有些奇怪有些激動的問。

“二嫂忘了,好兒懂醫呢,好兒跟莫神醫學過啊,只要一把脈,就能知道二嫂的產期。”元好一臉自信的拍著胸脯道。當然,就算是懂醫也不可能確定孩子在哪一天出生,只是元好在夢里一切都經歷過,這會兒自然來充神醫了。

“真的?”二嫂和二婆齊齊的問。

元好重重點頭。然后拉過二嫂的手把脈,最后道:“產期就在十月十七,二嫂可以早早通知外面的人,絕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