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

第四十一章 沈家忌日

第四十一章沈家忌日

小京子如愿當上了尚膳監的采買太監,樂得他晚上睡覺都能笑醒,還特意備了酒菜,請小衛子吃酒,好好的感謝了小衛子一翻。

轉眼就是二月,春風裁著柳條,點綴著點點綠意,而大周京師也是喜事連連,先是大考結束,錄取了一批有才學士,皇家要擺瓊林宴,而接著又是春日宴和德中帝的五十五壽辰,于是,最后,德中帝把三者合一,瓊林宴,春日宴和壽辰擺在一起,弄成一個五日宴。

整個京師也張燈結彩,皇家擺大宴,那民間小宴自然也是無數,尤其是京師各大酒樓,早早的就讓人訂滿了。

而元好,這兩日的表情卻陰沉的很,連小魚兒看著她都嚇的有些怯怯。

這天一大早起來,元好便一人出去,一直到中午才回來,手里拿著一大包東西,后面跟了個小二,還幫忙拿著一捆絹紙和一扎細竹片。

那小二放下東西,又收了元好的小錢,便喜笑顏開的走了。

“好兒,我說你一大早哪去了呢,原來買東西去了,怎么也不叫上我?”楊柳兒一邊擺著早點,一邊道,小魚跟在她的腿邊,仍是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元好。

元好知道自己這兩天的壞心情嚇壞了這小家伙,不由的上前,牽著小家伙的手,將他拉到自己的腿邊,小魚看了看元好,扁著小嘴巴,似乎無限委屈,將小臉靠在元好的腿上,兩眼仍紅通通的看著元好。

“好,這幾天是爹不對,爹保證,以后決不會不理小魚了。”元好輕輕的摸著小魚的頭頂道。

“哭……”小魚摸著自己的心道,隨后卻又伸手到元好的胸前:“不哭。”

元好的心突然間就溢出了滿滿暖意,小魚兒的意思里,哭就是指傷心,他讓自己不哭就是讓自己不要傷心。

小家伙其關敏感的很。

“嗯。”元好微笑的點點頭。傷痛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慢慢的撫平,而留下的是深深的懷念。

三人一起吃過早點,元好就折開絹紙和細竹片,又讓楊柳兒去廚房打面糊。

小魚蹲在地上,看著元好用竹片子扎著各種形狀,不由得抬起小臉兒笑道:“燈籠。”因為,過年的時候,他看過小梅扎燈籠。

“不是燈籠,這是房子。”元好指著東西,一字一頓的教著。

這時,拿著面糊過來,看著元好編這些,不由的好奇道:“好兒,你弄這些干什么?”

“今日,是我爹他們的忌日,以前在宮奴宮里,也沒好好的為他們祭奠過,我想這次補上,我聽人說這陰間冷的很,他們沒有房子,沒有冥錢,這些年,苦了他們了。”

楊柳兒這才知道元好這幾天心情不好的原由,不由的上前,輕輕的拍著元好的肩道:“你說的什么話,老人都說了,天上要好神,地下要好鬼,像沈將軍這樣的人,到了地下,閻王便會以禮相待,說不準還會招他們做鬼將,帶領著一幫鬼兵們,威風的很呢。”

看著楊柳兒說的有趣,元好便也笑了,同時也感激的道:“謝謝柳兒姐,我已經沒事了。”元好知道楊柳兒這是安慰自己。

“這有什么,我說的是真話,以后好兒心里有什么事就說出來,咱們是患難姐妹,有事一起擔。”楊柳兒的道,在她的心里,元好救了她兩位命,而她的命以后就是元好的了。

“哈哈,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這時,宋哲提了一壇酒進來,看到院子里,元好和楊柳兒相對而站,便打趣的道。

倒把兩個患難姐妹嚇了一跳。

“呵呵,宋大哥來了,別取笑小弟了,大哥怎么一早提著酒到我這里來?”元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伸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道。

一邊的楊柳兒卻沒給宋哲好臉色,反正自從知道宋哲是尹隨的女婿后,楊柳兒就從不答理他。

“唉,今日,我心情有些煩悶,來找賢弟喝兩杯。”宋哲將酒壇放在桌子上道。

“那好,我讓柳兒燒兩個下酒菜。”元好道。

一邊的楊柳兒也不打話,先把院子里的絹紙和竹片拿了下去,然后轉身帶著小魚去了廚房。

而就在楊柳兒將四碟小菜端上來的時候,又有客人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本王就討一杯小酒喝。”進來的卻是越王和涂伯。

“見過王爺。”元好和宋哲一起行禮。

“不用客氣,都坐。”周潢清朗溫和的道,又回復到過去的淡然平和,眉宇間甚至帶著喜色,這回,用了沈四郎的計,不但救下了蘇嬤,更讓皇上為越妃立牌,除去了周潢一塊心病,也因此,使得周潢不在如過去那般的排斥這個滿腹陰詭的沈四郎。

三人坐下,元好和周潢都是淺淺輕酌。

只是,顯然的宋哲今天心情很不好,喝酒喝和很猛,不一會兒,就帶醉意了,這跟平日的穩重有很大區別。

“宋大哥,你可是又跟嫂子吵架了?”元好看著宋哲的樣子,便問道,跟宋哲,陸燦等人相處久了,對于宋哲跟尹鳳凰的事情元好也知道些,宋哲性子偏軟,尹鳳凰性格強勢,兩人之間的吵吵鬧鬧是免不了的。

“不是,如今我科舉得中,你嫂子這段時間那脾氣倒是好了不少。”宋哲道。

“那大哥為何這般郁郁,似有重重心事一般?”元好問。

“賢弟可聽過南楚沈家?”宋哲問。

“南楚沈是大姓,不知大哥說的是哪個沈家?”元好問。

“沈家軍,賢弟聽說過嗎?”宋哲道。

“這個我知道,當年沈家軍威名赫赫,只可惜……”元好道,心里卻有些明白為什么宋哲這般。

此時,一邊的周潢卻又好奇的問:“怎么,宋公子的心事跟沈家有關?”

“不錯,今天是沈家一門的忌日啊。”宋哲說著,又干了一杯酒,已經醉眼迷蒙。

“今天是沈家的忌日?”一邊的周潢先是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隨后卻恍然道:“不錯,是今日。”當年,他亦在南楚,而父皇對沈家之心他是有數的,只可惜他只是一個質子,影響力太小,起不了作用,當年,他只是盡最大努力,派了涂伯的兒子涂剛去通知身在邊疆的沈二郎,可惜,這涂剛一去不復返,后來不久就傳來沈二郎喝毒酒身亡之事,終歸是回天無力。至于涂剛,至今不知下落,涂伯為些急白了頭,可多方打聽也沒有絲毫消息。

“可沈家忌日,跟宋公子又有何關系?”周潢又問。

“唉,不怕你們笑話,當年,我曾跟沈家四小姐有婚約的,可沈家遭陷之后,我家因為跟沈家有牽連,也在清查之例,也不知那尹隨怎么就看上我了,我爹為了保全一家老小,于是同沈家劃清界線,而我就成了尹府的女婿,我家對不住沈家,我對不住那沈家四小姐。”宋哲邊說,邊捶起了桌子,一臉的愧疚,整張臉脹的通紅。

宋哲已經醉了……

“大哥此話差矣,當年沈家之事,誰也沒有辦法,宋伯父為一家安全,那也是情有可源,小弟想,沈家小姐若是個知書識禮的,便不會怪宋家。更不會怪大哥。大哥只該好好生活,沈家一門在泉下也會安心。”元好說著,也干了一杯酒,當年跟自家劃清界線的人多了,宋家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趨利避害,人之常性,元好從沒想過要去怪宋家,相反的,如今倒是自己欠宋哲良多。

“賢弟此話當真?”宋哲睜著醉意朦朦的眼睛。

“當真。”元好道。

“希望如此。”宋哲說完,就已經扒在桌上,昏昏欲睡起來。

“這宋兄亦是性情之人哪。”周潢在一邊感嘆的道,有些事情是命運捉弄人。

元好也是長長一嘆,然后起身,把宋伯叫來,遞給他一塊碎銀道:“宋伯,你家公子喝醉了,你叫輛馬車送他回去吧。”

“唉,好咧。”宋伯應聲,出去叫了馬車,這才扶宋哲離開。

看著兩人的背影離開,周潢卻起身,舉起了酒杯,倒了一杯酒,灑在地上,然后又朝著南方三鞠躬。

元好看著,久久沒有言語,好一會兒,兩人重又坐下。

“王爺光臨寒舍可是有事要吩咐?”元好這才問道。

“也沒什么大事,一來,給沈大人送張貼子,是三日后五日宴的請帖,本來是禮部尹大人要送來的,正好本王要過來,就順便帶來了,二來,主要是聽說沈大人在找房子,前日我四皇兄榮王送了一棟宅子給我,我也沒大用處,正好,前些日子,沈大人答應教導庸兒,那宅子就在我王府的后面,我尋思著,就用來作教學之用,沈公子可帶著小魚和侍女一起去住,正好小魚跟庸兒還能做伴,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周潢道。

五日宴的請帖,元好不奇怪,她雖然在翰林院品級低,但她頂著賈大國士的名頭,去年末的杏林會上,又給皇上送了禮,這個宴會自然是少不了自己一份的。

只是榮王送越王一棟宅子?看來,上次由尹隨出而的攪局已見成效了,這榮王明顯是要拉攏越王,這不用說,這宅子定是送給越王作開府之用,而這其中,可能也有試探之意,而這周潢此時對開府之事一字不提,顯然的他還沒有下定決心介入爭斗。

元好也不急,能跟庸兒在一起,對她來說已是一大進步,于是拱手道:“一切聽王爺安排。”

一切事情談定,周潢就帶著涂伯離開。

晚上,元好將折好的紙房紙錢燒了,然后帶著楊柳兒和小魚恭敬的磕了頭,心里直嘆,小仇兒不在跟前,要不然,能在沈家一干人的靈前磕個頭就好了。

不過,想著馬上能跟小仇兒生活在一起,元好的心又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