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是舅舅的過去，也許會是舅舅的將來。
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干涉？他不過是寄養在舅舅家的一條狗罷了。
“是嗎？”嚴晟眼底浮出輕蔑：“你看起來很了解他？你別忘了，他是修媚道的。”
葉思瑤微微蹙眉：“舅舅是修媚道沒錯，但自從我入山莊以來，舅舅一直清心寡欲，從來沒有再碰過媚道，他和我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嚴晟很夸張的看著他：“不碰媚道？那他仙尊的修為是做夢修煉出來的？”
程北沐好奇地探頭問葉思瑤：“他們看得都是什么書啊？”
葉思瑤神情復雜地看著他，剛想開口，卻被嚴晟搶先了：“程兄這么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程北沐想想也對，就撇下兩人，樂樂呵呵的往人堆里走，葉思瑤想攔著，嚴晟卻擒住了胳膊。
葉思瑤被懟的啞口無言。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程北沐一身修為確實是修煉媚道而來，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從他來到無情山莊，程北沐對媚道的種種反感行為，以及三年多的禁欲那是騙不了人的。
雖然不知道程北沐為什么突然轉了性，不修媚道了，但他很肯定，程北沐看到角落里的那些書，一定會大受震撼，因為舅舅在他心目中純白無瑕到容不得任何污穢玷污。
看葉思瑤眉頭緊皺，一副擔心到不行的樣子，嚴晟笑了，笑的意味深長：“你阻止也沒用，那是他的過去，他必須面對。”
葉思瑤愣了下，隨后若有所思的望著程北沐的身影。
三個人吃完飯后，就準備回無情山莊。
路上，程北沐看到一家書店，歡天喜地的跑過去，書是學霸的好朋友，程北沐最愛看書了，順便也想給小可憐找找有什么好的毒經，小可憐似乎對制毒的書很感興趣。
葉思瑤和嚴晟對視了幾秒，兩人不約而同的跟上了他。
這家書店生意似乎特別的好，里面匯聚了很多愛書之人。
程北沐先拿了幾本藥理和毒經，后來發現看書的人都圍在角落的書柜旁，翻著手中的書，指指點點著，偶爾還嬉笑眉開的交頭接耳，顯得對書里的內容很感興趣似的。
“怎么？少宗主害怕了？”嚴晟到底曾經是金鑾山莊的部下，對葉思瑤還是得帶了點表面上的尊稱。
葉思瑤望了眼程北沐的背影，遲疑了片刻，扭頭迎上嚴晟的目光：“舅舅和我不同，他見不得那些東西。”
程北沐直徑走過去，拿起一本名為《仙尊戲游圖》的書，笑了笑：“原來是畫冊和小說的結合體啊。”
他以前上大學在圖書館翻閱書籍的時候，也經常遇到這種畫字結合的書體，多是給兒童看的讀物，有些書文字表達難以理解，就會以圖畫形式呈現，沒想到古代人也挺寓教于樂的。
他打開隨便看了眼，雙手如被火燙了似的松開，畫冊落到地上，展開里面的畫面，然后他不敢置信地再看了一眼，渾身上下就如被冷水潑過般冰涼。
畫中那個俊美的男人與各種男女婉轉承歡，姿態極其不堪。
那男人程北沐認得，正是如朽木般呆滯的自己……有些畫是真的，有些畫放在現代就是同人作品，里面還詳細的描繪了他和葉然、葉思瑤之間根本不存在的污濁畫面。
程北沐知道原主曾經歷過什么，只不過他不想去回憶這些，可如今，畫冊殘忍地揭開了這些事實，將所有一切都展示，還要被當成修仙界茶余飯后的笑料。
明明都是一心成仙的修士，為什么就這么殘忍那么壞？
程北沐感覺自己像一絲不掛，被無數雙眼睛在盯著，難過得他無法呼吸，只能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肩。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直到被葉思瑤拉著胳膊牽走，離開了書店。
冷風吹過，程北沐的頭腦漸漸清醒。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山莊里的弟子都不愿意下山，也明白了葉思瑤第一次見到弟子們承歡時一點也沒表露出驚訝。
原來大家都知道——他，程北沐，元嬰期仙尊，是靠和人承歡才得到如此地位的婬亂之人。
如果他接著讓小可憐修煉媚道會怎樣？小可憐也會出現在這些污穢不堪的畫冊里嗎？
那樣的話，縱使小可憐當上宗主，成為仙帝又如何？還不是被世人戳戳點點，淪為茶余飯后的笑料？人言可畏，言猛于虎，程北沐太懂流言蜚語會給人造成的傷害，失去尊嚴往往比失去生命更可怕。
他突然想起來小可憐曾經在他決定傳授媚道的時候問他：“舅舅，你想好了嗎？”
如今他才知道這句話背后是多絕望多無奈。
他差點親手送小可憐走上了一條萬劫不復的道路啊！
一路上程北沐都不說話，患得患失的模樣讓葉思瑤看著很心疼。
葉思瑤無可奈何，只能回頭怒視嚴晟，眼神如果可以殺人，那嚴晟早就被他千刀萬剮了。
直至程北沐回到自己廂房，沖兩人無力的擺手：“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葉思瑤想陪他，卻被他背過身不予理會，欲開口，就被嚴晟連拖帶拽的拉走了。
“都是你干的好事！”
剛出門葉思瑤就給了嚴晟重重一拳，嚴晟沒躲，老老實實的吃下這一拳，力道還挺大，讓他一個內功深厚的金丹修士寧是踉蹌后退了好幾步。
嚴晟揉著被捶疼的小腹，強顏歡笑：“少宗主脾氣可真大。難道我攔著他，他以后就不會看到了？”
葉思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懶得和他爭辯，拂袖轉身離去。
夜里，葉思瑤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從來沒有見過舅舅像白天這么失神過，就跟抽去了靈魂一樣。
盡管心里很清楚，這件事不能怪嚴晟，就像他所說，舅舅早晚會知道這些，可能以前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不愿面對罷了。
但葉思瑤就是氣不過！
他索性穿好衣衫，準備趁黑下山，去殺了那家書店的老板。
他知道縱使他能為舅舅殺了人，可是他依舊沒有辦法禁止這些畫冊在市面上流傳，但他還要為舅舅出這口惡氣。
并且他打算殺了店老板，再去殺嚴晟，這種不顧及舅舅顏面的偽君子留在身邊也是個禍害！
剛來到書店附近，葉思瑤就看到了書店門口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藏匿于巷子角落，暗暗觀察著。
緊接著，他就看到嚴晟舉著一個火把，在書店門口擺滿了稻草和火油，隨后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火把扔到火油上，書店瞬間被熊熊大火覆蓋，里面傳來了店老板的呼救聲。
嚴晟做完這些，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葉思瑤在黑暗中呆愣。
他萬萬沒想到，白天還不可一世的嚴仙長，晚上竟然趕在他前面替舅舅出了氣。
嚴晟，究竟對舅舅抱有著什么樣的心思？
這是本春圖，里面畫的全是骯臟的場景，配著露骨婬穢的文字。
《仙尊夜游隱月閣》、《仙尊和仙帝的二三事》、《舅舅和外甥不得不說的過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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