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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話題集中在鄺莉身上，七嘴八舌說什么的都有，我在一旁默默聽著，提不起任何興趣。

這時候忽然有人重重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大家的話。

“大家快看，鄺莉來了，我們班以前的班。”

剛才還聊嗨的幾個人，頓時像換了一張臉，熱情地和鄺莉打招呼，好像剛才吃瓜的不是他們似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鄺莉了，抬頭一看，整個人不禁愣了一下。

面前這個女人，臉頰清瘦，眼睛里黯然無光，雖然妝容精致，可根本掩飾不住憔悴，整個人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和我記憶里那個精致漂亮的女人，很難聯系到一起。

再次見到她，我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靜，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聚會，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個人了。

她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夢，夢醒了，留不下一絲痕跡。

鄺莉和大家打招呼，看到我，眼神里忽然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勉強笑了笑。

大家就這么站在門口聊天，都是一些片湯話，庸俗又客套，很快趙岳和呂晶晶也來了，大家一聽說他倆要回老家了，很快就沒人和他倆聊天了。

多年不見，大家各奔東西，忽然湊到一起，除了緬懷一下過去，其他真沒什么話題。

人陸陸續續都到齊了，吳雙優越感十足地領著大家走進了轟趴館。

“一個包間的主題叫炫耀大會，另一個包間的主題叫比慘大會。”

好端端的同學聚會，變成了炫耀大會，事業有成的這幾個侃侃而談，指點江山，混得普通的就像臺下的觀摩，默默配合他們演出。

剛和他要微信這哥們兒一愣，頓時有些尷尬，只好悻悻地收起了手機。

李揚不解地看著我，問道：“什么主題？？”

李揚剛要開口，又被我懟了一句：“下次你再聚會你帶著gps來，就知道自己什么定位了！”

我這才把頭抬起頭，笑了笑，“下次咱們再辦同學聚會，我建議咱們開兩個包間，每個包間的主題不一樣。”

飯局一直進行到了深夜，才漸漸散去，吃到最后，好幾個男同學都喝得醉醺醺的，都開始拿出手機找代駕或者打車，誰也不提結賬的事。

觥籌交錯間暗流涌動，嫉妒，攀比，炫耀，酸楚各種情緒不斷飄蕩，唯獨沒有的就是當年的同學情。

鄺莉沒有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了笑，站起身說道：“沒事，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吃吧！”

吳雙笑瞇瞇地說道：“我先和大家說好了啊！今天這個地點我出，但咱們二十個人，我肯定請不起，燒烤的錢大家aa啊！”

李揚一時沒轉過來，問道：“什么意思？”

他頓了下，盯著我的眼睛，幽幽地說道：“如果家里底子薄兒，還北漂，很難在一線城市扎根，我從我的經歷明白了一個道理，窮人要用三代人的努力才可能改變命運，余斌，你說是不？”

尬聊了一陣，吳雙告訴我們燒烤好了，這才結束了尷尬的氣氛。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刻意安排，等我從洗手間回來，只剩下鄺莉身邊還空著一個座位。

“揚哥，咱倆加個好友唄！我這正找工作呢！你們公司缺人說一聲。”

李揚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的神色，“呵！老子現在條件這么好，什么條件好的找不到！！”

李揚絲毫沒有想拿手機的意思，身子往后一靠，翹著二郎腿，優越感十足地道：“我們這要求挺高的，而且壓力也大，007是常事，咱們是同學，我才勸你別來我們公司。”

鄺莉因為沒人理，也被動加入到了我們這個圈子，趙岳一看見她連招呼都沒打，呂晶晶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尬聊。

李揚混得不算特別好，但現在也是一個大公司中層，年薪二十多萬，去年老家給他在這里買房了，開q3。

李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撇撇嘴說道：“靠！你丫說話真欠！難怪鄺莉和你吹了，肯定是受不了你丫這張嘴。”

如果我不來的話，他們在我心里，永遠都是少年，不像現在，讓我覺得厭倦。

“你！！”

偌大的房間里頓時響起一陣爆笑聲，李揚自取其辱，臉上立馬沉了下來，其他人怕我們吵起來，趕緊轉移話題，這小插曲這才過去。

李揚一挑眉：“什么？”

其他幾個和鄺莉關系不錯的女人，都數落了李揚幾句，然后追出去了。

李揚可能剛才是被我懟得懷恨在心，聊著聊著，話題忽然引到了我身上：“余斌，你別老悶頭吃，你也說句話啊！”

于是，轟趴館門口很自然地形成兩個小團體，一個是開好車的圈子，大家都圍著這幾個有錢的熱聊，另一個圈子就是像我這樣平平無奇的家伙，我們幾個相視一笑，心中了然。

正當我閑得無聊，這時林菲菲忽然給我發消息，問我吃得怎么樣。

說罷，她絲毫不顧呂晶晶她們幾個女生的挽留，轉身走了。

隨著他的話一出口，酒桌上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

我抬頭掃了一眼這些老同學，他們給我的感覺已經變得越來越陌生，我搖搖頭，如實給林菲菲回復現場情況。

“有錢人家只要出一個廢物，就能讓三代人的努力白費。”

飯桌上大家有說有笑的，但大多都在客套，畢業這么多年，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戴了副面具應付人，幾杯酒下肚，后來干脆連面具都不戴了，像吳雙，李揚和另外幾個有錢的同學被人恭維，混得一般的則被人無視。

“所以……你這是在影射鄺莉配不上你了唄！”

我愣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走到她身邊坐下，其他人玩味的目光，頓時紛紛朝我們投來。

我趕緊拉住趙岳，看著李揚得意的嘴臉，平靜地說道：“確實！從你的經歷，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這么一說，其他人的目光紛紛朝我看了過來。

李揚：“……”

我盯著他那張長得挨罵的臉，冷笑了幾聲，反唇相譏：“那也比你好，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大家聊天也像走流程應酬，問問最近干什么呢，趙岳本來想和大家多聊幾句，可大家知道他要回老家了，大家假裝關心了一下，話題就到李揚身上了。

她說今天下班早，讓我給她發個定位，說要來接駕。我也沒多想，于是就給她發了個定位，告訴她我騎著電動車來的，讓她直接打車過來。

放下手機，看著這些老同學，我忽然有點后悔今天來參加這個同學聚會。

李揚臉上微微變了變色，看著鄺莉蒼白的臉色，苦笑著試圖解釋：“鄺莉，你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話音一落，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心中了然。

李揚聊到自己的現狀，那叫一個紅光滿面，一位男同學主動掏出手機，殷勤地說道：

吳雙看沒人有結賬的意思，也不顧上臉面了，硬著頭皮說道：“散之前，大伙先把賬結一下吧！”

“說你不是人呢唄！”

他直接把矛頭指向我，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我，趙岳氣呼呼地指著李揚罵道：“你他媽陰陽誰呢？”

說實話，這聚會比我想象中還無聊。

李揚咳嗽了幾聲，提了杯酒，他見我死死地盯著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余斌，你有什么話直接說，剛才算我說錯話，你想罵就罵吧！”

“哈哈哈！！”

我更慘，我和鄺莉的過去，更沒必要緬懷。

其他人也跟著打圓場：“就是就是，都過去的事了，大家都是同學！”

我沒好氣地盯著李揚，冷笑了一聲：“對不起，我這人只罵人，不罵你。”

趙岳重重一捶桌子，面前的酒杯和碗碟嘩啦一下東倒西歪，他拍案而起，情緒激動地指著李揚的鼻子：“你丫不就是因為當初鄺莉沒看上你懷恨在心嘛！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看你那德行！”

鄺莉走了以后，大家頓時變得沉默，一時都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李揚橫了我一眼，笑瞇瞇地說道：“哎……其實吧！我也是運氣比較好，我爸一直很努力，加上我也爭氣，我才能在大城市買房買車。”

吳雙皺了下眉，低聲對李揚說道：“揚子，有點過了啊！”

真別說，他這個轟趴館空間還挺大，看電影，唱k，打麻將，電玩一應俱全，吳雙帶著大家里里外外轉了一圈，聽著大家的恭維，他露出一臉特別享受的樣子。

大家都同意了，都覺得aa沒什么，吳雙的轟趴館能燒烤，有的人覺得反正aa，就點了一只烤全羊，兩個有錢的同學，還點了兩瓶好酒。

趙岳偶爾和我碰幾杯，大多數時間都在悶頭吃飯，他的心情我能理解，本來抱著和大家告別的心情來的，最后剩下的卻只有失望。

然后，他喊來服務生算賬。

這時候，開跑車來的那位男同學，醉醺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著酒嗝說道：

“兄弟，代駕到了，我先走了，多少錢你告我一聲，我回頭轉你，下次我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