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霞在村口瞧見兩人剛走,立刻回家認真洗漱打扮了一番,換上新買的一件紅衣服,迫不及待的去常寧家找寒洺淵。
彼時寒洺淵正在廚房里給嗷嗚煮豬心肺,常寧原本答應給嗷嗚買一塊肉回來的,結果在肉攤上選了半天,還是沒舍得下手,最后只買了塊沒人要的豬心肺回來。
寒洺淵給它焯水煮熟,然后用刀切成小塊拌在剩飯里喂給嗷嗚。
嗷嗚從剛開始的嫌棄,到后面的真香,前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寒洺淵還沒將廚房打掃出來,狗盆里就已經被舔了個干凈。
人們都以為狼族是肉食動物,實則狼屬于雜食動物,在沒有肉的情況下,也是會吃植物性食物的。
若是一直喂生肉,常寧的錢包恐怕要負荷不了,所以只能混合著米飯一起喂給它。
不過狼族的野性寒洺淵不打算完全給它磨滅了,所以收拾好廚房后,打算帶著它上后山去追兔子。
剛牽著嗷嗚出門,便與“盛裝出席”的陳霞碰了面。
陳霞在看見寒洺淵那張俊朗非凡的容顏時神情一僵,臉上乃至耳根迅速染上一層紅暈,羞怯的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寒洺淵劍眉緊蹙,一股被褻瀆的怒意瞬間涌上心頭。
“何事?”寒洺淵冷聲開口,聲音里不帶半點客氣。
陳霞經過多日觀察,知道寒洺淵對待旁人一慣性子冷淡,就連對曾經幫過他的大牛也沒什么好語氣。
所以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并未因此生氣。
“常大哥,聽聞常寧妹子不善女紅,想必沒有給你納鞋墊吧,這是我親手納的,常大哥要是不嫌棄我繡工粗糙,可否收......”
“嫌棄。”
陳霞一愣,還沒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
“大嬸你還有話說嗎?”
如果說被直白的拒絕讓陳霞臉上有些難堪,那么寒洺淵這一句“大嬸”,簡直就是將她的臉面打得啪啪作響。
陳霞咬著牙關不甘道:“我今年不過雙十,如何能受公子這句‘大嬸’!”
寒洺淵不以為意道:“你不是李貴大叔的妻子么,按照在村里的輩分,當得起在下一句‘大嬸’,大嬸不用覺得妄自菲薄。”
若當真以年齡算輩分,李貴不過三十五,而寒洺淵已有二十八,頂多稱呼一聲“大哥”,遠不止于上升到“大叔”的輩分。
但常寧年輕呀!
常寧今年剛滿十八,依著王梨花的輩分,凡是三十歲以上的男人她都尊稱一聲叔。
寒洺淵可不得跟著自家阿寧喊么!
陳霞氣得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她哪里聽不出來寒洺淵是在故意擠兌羞辱她,但一看見這張俊顏,就猶如鬼迷心竅一般的失了理智。
陳霞在心里寬慰自己是因為她有夫之婦的身份,所以寒洺淵才對她如此冷漠薄涼,還搬出李貴來提醒她!
她本就沒有幻想一次兩次的示好就能讓寒洺淵喜歡上自己,她今日來的目的是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的。
如今面也見了,她有信心寒洺淵會對自己的模樣念念不忘,她這招對其他男人從未失手過,只要再見,寒洺淵一定會多看她幾眼的。
陳霞心里盤算著下次再想辦法創造偶遇的機會,將納好的新鞋墊塞進寒洺淵的手里,故作輕快道:“都是一個村的,常大哥不用覺得難為情。”
見寒洺淵想要推拒,陳霞連忙后退兩步,叉開了話題,“說起來常大哥可千萬別怪常寧妹子,她不是故意得罪了鎮上的菜販們的,眼下被他們聯合驅離心里肯定也是委屈至極,你是她的親哥哥,這個時候一定要多寬慰她。”
“你說什么?什么聯合驅離?”
若說剛剛寒洺淵神色只是冷漠和不耐煩,此刻卻猶如黑云壓境,煞氣逼人,令人窒息。
陳霞這才切身體會到能殺老虎的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光是那周身令人膽寒的氣勢,就遠非常人可比。
那縈繞其間的殺氣,猶如尖刀寒刺,觸之必亡。
陳霞這一刻是真的感到害怕了,她沒想到常寧能忍著什么都沒說,她本意是想幫常寧說兩句好話,順便再寬慰一番寒洺淵。
好讓他覺得自己敦厚善良,將來他們在一起了也不會苛待常寧。
可眼下寒洺淵的樣子,恐怖得連身旁的狗都嚇得躲進了屋里。
陳霞哆嗦著后退兩步,起了溜的心思,下一秒卻被寒洺淵掐住了脖頸,森冷陰鷙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說。”
僅僅是一個字,就讓陳霞恐懼得軟了雙腿。
她一定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自己能將寒洺淵這樣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吧!
窒息感傳來,陳霞艱難的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我......說......”
寒洺淵嫌惡的松開了手,陳霞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說。”
“我說,我說。”陳霞驚魂未定的開口:“就是常寧妹子的菜攤子生意太好,市集里其他幾個菜販被搶了生意,就聯合起來逼她不要在中灘鎮上擺攤......”
寒洺淵臉色陰沉的厲害,卻也陷入深深地自責。
常寧提出要去涼城做生意的時候他還堅定的提出反對,他明知道常寧計劃去涼城做生意的時機未到,殊不知是中灘鎮上已經沒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人性都是自私的,他早該想到!
“滾吧!”
陳霞聞言如蒙大赦,提起裙擺連滾帶爬的跑了,活像身后有厲鬼在追著她索命。
直到一路疾跑回到家里將房門關上,陳霞這才感覺自己從死亡的氛圍中脫身。
“怎......怎么可能有這么恐怖的男人......”
冷靜回想剛剛的場景,寒洺淵給她的感覺就像個屠戮的殺神,有那么一瞬間陳霞仿佛見到有一把透著寒光的尖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哪怕是曾經去涼城見到城墻上肅殺的護城軍都不及剛剛寒洺淵給她的沖擊來得深刻。
“常淵?你當真是個普通的落魄公子哥嗎?”
陳霞離開后,寒洺淵并未接著帶嗷嗚上山追兔子,動物比人更加能感知環境的危險程度。
在感受到寒洺淵心情不太美妙的同時,小家伙就自覺的藏在門后的狗窩里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