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失言,兩個輕飄飄的詞,就將自己剛才的行為輕拿輕放了,女人的面孔轉變如此之快讓代表隊的大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清云和于奇倒是知道,這個女人來自港城,自以為要比他們這些人高一等,可以肆意嘲諷,但發現惹不起了之后,也能見風使舵,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的主。
但是蘇清云和于奇也不準備再繼續扭著不放,別人沒有素質,他們還是要有容人之度的,畢竟,他們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整個華國科學院的臉面。
“喺呢片土地上,希望你能牢記謹言慎行呢四個字。”蘇清云最后說了一句話,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說的竟然是一句非常標準的粵語。
女人有些驚愕,對上女孩兒黑白分明的瞳仁,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么。
一場爭執終于停止,蘇清云坐下,李思源眨眨眼睛,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做了個“厲害”的口型。
蘇清云笑了笑,覺得有些疲憊,她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空姐去取了毛毯,小心蓋在她身上。
后座的男人,看著蘇清云的位置,臉上露出了興味的笑容,華國大陸還有這種女孩兒,真是有意思。
接下來的飛行時間,一直到快要落地港城,飛機上都相安無事。
抵達港城上空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了,大片大片的霞光灑在天邊,似火的橘色光芒從深藍色暮云的縫隙中奔涌而出,灑向人間,將整個港城都鍍上了一層黃金。
從上至下看,整個港城盡收眼底,無數的高樓已經亮起了燈,鱗次櫛比,霓虹閃爍,瑩瑩的光勾勒出港城的全貌,一座恢宏大氣的城市出現在大家面前。
和港城相比,京城雖然更加大氣磅礴,但卻沒有這滿目的高樓霓虹來得震撼,就好像是兩個不同時代的碰撞一樣。
眾人看到這幅壯觀的城市俯瞰圖,先是震撼,然后就是沉重,震撼于這座城市的先進,也沉重于這座城市的先進,他們都是國家的人,沒辦法不拿自己國家的城市來和港城做對比,但……完全沒有可比性。
遙想當年,李總督出使a國,看著面前無盡的高樓大廈,再看看自己身上格格不入的舊時朝服,那種沉默而無力的心情他們今日似乎也能體會一二了。
蘇清云心里嘆了口氣,如今的港城已經算是國際化的大都市了,華國大陸到底還是起步晚了,即使現在已經在奮起直追,但仍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連首都京城都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城市了。
想要大力建設國家和城市,他們華國人還是任重而道遠啊,需要無數人前赴后繼的努力。
伴隨著轟鳴聲,飛機很快落地滑行,到達港城啟德機場。
“走吧。”于奇沉默了許久,招呼眾人準備下飛機。
他雖然不是第一次來港城,但是這種震撼也不比其他人少。
大家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腳步,剛上飛機時那種雀躍的心情似乎已經蕩然無存了。
下飛機后,大家取過自己的行李,走出機場,他們需要在港城休息一晚,明早的飛機再飛往e國。
走出機場之后,港城的繁華盛景更加清晰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帶來的沖擊力也更大,滿目繁華,川流不息,時髦的男男女女熱情洋溢,大方得體。
“太漂亮了,這座城市。”
“這就是港城嗎?果然不一樣。”
“什么時候我們的城市能像這個樣子呢?”
就連蘇清云都恍惚了一下,這個樣子的港城和她記憶中幾十年后的港城相差并不算大,時空穿梭的感覺再次在她心中浮現。
機場外面停著幾輛線條流暢車身锃亮的汽車,旁邊站著穿著西裝的司機,和代表隊起過沖突的女人款款走出機場,司機連忙上前接過女人手中的行李。
“三小姐,你回來了,先生和太太都很想你。”
“嗯,直接回去吧。”
司機拉開車門,手放在車頂,小心著怕磕到她的腦袋,女人上車后,他關上車門,回到駕駛位,啟動車子。
車子離開之前,女人滑下了車窗,上挑的眼尾意味不明地看了代表隊幾人一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然后紅唇輕啟,“開車吧。”
車子在眾人的視線中慢慢開走了,代表隊的人皺著眉,面面相覷。
“她剛才那眼神是在鄙視我們對吧?”有人瞪圓了眼,不確定道。
“那還不明顯嗎?”另一人沒好氣道,“果然是資產階級,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是狗眼看人低。”
“注意言辭!”于奇皺著眉喝了一句,他們的身份特殊,現在又在港城的土地上,非常敏感,一言一行都得注意。
那人撇了撇嘴,好歹沒再說話。
“走吧。”于奇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路牌,帶路往他們預定的酒店走去。
走在港城的大街上,大家愈發能明顯感受到差距,不說其他高樓大廈等建筑,但是這通明的燈火,就讓他們心情沉重,華國大陸現在通電的地方又有多少呢?
代表隊一路沉默著到了酒店,酒店的裝潢也是富麗堂皇的,前臺小姐接待了眾人。
“你哋好,請問有預訂咩?”前臺小姐笑容燦爛,開口也是流利的粵語。
“有的。”于奇開口道,“于奇,有預訂三個雙人間和一個單人間。”這是出發前研究所通過電話預訂的。
他們一共八個人,除了蘇清云和于奇是住單人間之外,其余人都是住雙人間。
聽見陌生的普通話,前臺小姐明顯愣了下,然后迅速反應過來,轉變成不甚熟練的普通話,語調古怪,有些拗口,“好的,您稍等,我查一下預訂記錄。”
很快,確認了身份之后,前臺小姐微笑道:“各位,請跟我上樓。”
本以為要走樓梯的眾人卻被前臺小姐帶上了電梯,這個年代,京城有電梯的地方簡直是屈指可數,代表隊的幾人基本都是沒有坐過電梯的,所以這對大家來說,又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蘇清云看了一眼,這部電梯就是那種老式的手動拉門的電梯,但在這個時候,也算是先進的了。
電梯里,有人突然冒出來了一句,“要是什么時候我們的每棟樓也有電梯就好了。”
于奇拍拍他的肩,“會的。”他的語氣篤定,像是已經看見了那一天的到來。
會的,蘇清云在心里說了這么一句,不止是電梯,不止是高樓,還有很多很多的一切,都會到來的,只需要靜待花開。
電梯一路上了三樓,幾人的房間都是挨著的,前臺小姐把鑰匙給了于奇,“房間你們可以自行分配。”
“謝謝。”于奇接過鑰匙,把最里面那一間單人間的鑰匙給了蘇清云,他有些擔心道:“你自己一個人住沒問題吧?”
到底是個小姑娘,又是在這種陌生的城市,就算是再早熟也難免會有些害怕,想到這里,于奇有些后悔,早知道還是該選一個女帶隊老師,他們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到底是會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沒問題的。”蘇清云輕松地笑笑,她又不是真的十多歲的小姑娘,再說了,港城她前世來過不少次,比于奇可熟多了,當然了,這話她不可能說出來。
“那就好。”于奇稍微放下了心。
前臺小姐微笑道:“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找我。”
“好的,謝謝。”
前臺小姐下了樓。
于奇把鑰匙分給大家,“大家按照來之前的分組住一個房間,現在回房間放行李,然后我們出去吃飯。”
“好。”大家點頭。
蘇清云也回了房間,打量了一下,雖然是單人間,但是也足夠寬敞,該有的東西都有,坐了這么久飛機,還是有點兒累,她躺下休息了一會兒,就聽見陳哲宇在門外叫她。
“清云,走了,出去吃飯了。”
“馬上來。”
蘇清云下床洗了把臉,精神了一些,才開門出去,“走吧,師兄。”
代表隊的人又坐電梯下樓,剛踏出電梯,還沒來得及往門口走,眾人就聽見了剛才那個前臺小姐的聲音,她似乎在和別人聊天。
“誒,你知咱們酒店先嚟了幾個大陸嘅人客咩?(你知道咱們酒店剛才來了幾個大陸的客人嗎?)”
“冇啊。”
“大概七八個人,從大陸嚟嘅,頭先連電梯都唔會坐。”
“哈哈哈,真嘅咩?”xǐυmь.℃òm
“梗系了,一副冇見過世面嘅樣太好笑了。”前臺小姐笑了幾聲。
代表隊的人都聽不懂粵語,除了那個粵省的隊員和蘇清云,粵省的隊員一聽,臉上就浮現出怒氣,正要開口說什么,就見到蘇清云對著他搖了搖頭。
他愣了一下,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么。
大家往門口走去,前臺小姐一見他們,笑聲就停住了,大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出了酒店大門。
只有那個粵省隊員和蘇清云聽見了,在他們身后,前臺小姐還在繼續和旁人說道:“你唔知,有個人講希望佢哋大陸嘅樓要系有電梯就好了。”
“我當時差點冇忍住笑,佢哋大陸嘅樓就兩三層高,需要乜電梯啊。”
“哈哈哈哈哈!”
兩人笑容放肆。
粵省隊員握緊了拳。
蘇清云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看著路過的出租車,她突然大聲地叫了一句:“的士!”
說的是無比標準的粵語。
身后,笑聲戛然而止。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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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