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恢復高考的消息一出,去大隊辦公室報名的人就開始人滿為患,凡是有報名資格的,不管有沒有信心考上,都先去報名了,反正報名費就五毛錢,大家雖然不富裕,但五毛錢還是能出得起的。
蘇清云和她娘去找秦有福報名的時候,秦有福愣了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弟妹,你這也要準備考大學?”
秦英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想試一試。”
蘇清云笑著道:“有福叔,我娘不放心我,我也離不開我娘,所以我們一起去上大學。”
“哦,那……那挺好的。”秦有福怔愣之后點點頭。
沒事,蘇家人現在做出啥他都不稀奇。
秦有福也沒再說什么,干脆利落地寫上了兩人的名字。
“謝謝有福叔。”蘇清云道謝之后和她娘走出大隊辦公室。
秦有福看著兩人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還真就剛好趕上了。”
運氣這種東西,還真是玄乎。
從報名開始,各種課本基本都被搶瘋了,有高中教材的人瞬間成了香餑餑,借書的、抄書的,不計其數,甚至還有許多人跑到鎮上縣上的廢品回收站去淘書,可謂是一書難求。
還有不少人,直接找到了蘇家來,想要借蘇清云的書抄寫,當然了,最主要的是想抄她書上的筆記,畢竟,誰不知道她的成績好得不得了,要是能抄寫到她的筆記,肯定能讓他們受益良多。
可等他們看到蘇清云干干凈凈的,好像新書的課本的時候,眾人沉默了,這樣干凈的書,還能拿到那么好的成績,蘇清云果然是個天才!
他們這些凡人比不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學習吧。
“要不,我把我二哥的書借給你們,抄一下?”蘇清云想了想說道。
蘇從文去當兵了,書還在家呢,本來還有蘇從武的書的,但是蘇清云要留一套給她娘用,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她的書太干凈了。
蘇從武等會兒也要回來,拿他娘給孩子做的衣服,順便把他的書帶回來。
“也行,謝謝,真是太感謝了!”眾人齊聲感激道。
現在到處都在找課本,像蘇清云這樣能大方把課本借給別人的,真的太少了。
“先借給我,我抄了你們再抄。”
“我第二個,其余的后面排隊。”w.ΧìǔΜЬ.ǒΜ
“我第三個!”
蘇清云看著這吵吵囔囔的樣子,有些頭疼,連忙把書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分配。
送走這撥人之后,蘇家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張心蘭直搖頭,“這些人為了考大學,真是要瘋了。”
“有機會能上大學,誰不瘋啊?”李秀蓮笑著道,“要不是我們從軍只是初中畢業,我都想問問他有沒有那想法了。”
是啊,蘇清云在心里感嘆,十年沒有高考,這其中積壓的知識分子數量幾乎數不勝數,一瞬間釋放出來的震動是巨大的。
蘇清云記得以前在書里看過,恢復高考的這一年,有不少偏遠地區,對年齡限制并不算嚴格,許多大齡考生也是老夫聊發少年狂,想為了改變現狀而拼一把,甚至還有地方允許高中未畢業學生參加考試,是騾子是馬都拉出來溜溜,這讓1977年高考的考生根本不止十屆。
他們這邊還算是對年齡和學歷限制得比較嚴格的地方。
人數一多,年齡差也上去了,有十幾歲稚氣未脫的,也有滿臉胡須的,拖家帶口的,夫妻一通考試,師生一個考場的,這種情況比比皆是,這一屆大學生也是年齡相差最大的一屆大學生。
因為時間緊迫,各地難以協調,國家讓各地自主命題,有些地方人數過多,甚至采取了預賽加決賽的方式,在高考前先初賽,篩選依一次,通過的人才有資格參加高考,許多人底子差,在這一輪就被刷了下來。
可即使是這樣,蘇清云也記得,今年,全國參加高考的人數高達570萬之多,而最后的錄取的人數只有27萬,錄取率僅為4.8。
蘇清云想起這些數據,在心里深深嘆了口氣,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誰不想抓住呢?
張心蘭也在琢磨,這現在人人都想考大學,從武不會真的動什么心思吧?那可真就不好了,淳淳現在才這么大點兒,從武哪兒能離開啊?
正想著,蘇從武就推開院門進來了。
張心蘭一瞧,就立馬跑上前去,一臉小心地問:“從武,你不考大學吧?”
“娘,你說什么呢?”蘇從武一臉的莫名其妙,“我這回來還給云云送書呢,我考啥大學?”
說著,他把包里的課本拿出來,遞給蘇清云,“云云,你要的書,你是不知道,現在我們廠里好多也想考大學的,以前的課本都不在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謝謝三哥。”蘇清云笑著道謝。
“真不考啊?”張心蘭又問了一遍,“我看大家都覺得考大學都好呢,從武,你就沒想法。”
“娘,我能有啥想法?”蘇從武都無奈了,“我現在工作做得很好,和淑慧感情也好,淳淳也剛出生,我去考什么大學?我這書都給云云拿回來了。”
他要是還沒有結婚生子,說不定還真會有考大學的想法,但現在,在他心里,沒有什么比老婆孩子熱炕頭來得更幸福,蘇從武對他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想去折騰其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張心蘭看著蘇從武的表情,終于相信自家兒子沒有想考大學的想法,當即松了一口大氣。
蘇清云看著放松下來的二伯母,只覺得好笑,以三哥現在這種情況,怎么可能去考大學呢?完全是白操心。
不過,三哥不會去考,二哥就不一定了。
“二伯母,三哥不會考大學,你放心吧,不過,我倒覺得二哥考大學的可能性更大。”
“啥?”張心蘭愣住,她剛放心下從武,咋又提到從文了呢?
蘇清云想了想,給她分析道:“二伯母,二哥現在在部隊里,要是想要往上升的話,除了有軍功,第二條路就是上軍校,去進修,去了軍校,二哥以后可就是正兒八經的軍官了。”
軍官?張心蘭反應了許久,眼睛慢慢亮了起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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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