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遠和鐘春風雖然差了十幾歲,卻是相交莫逆,看見一向驕傲的好友被程統整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心中自然不痛快。偏偏程統無論家世還是身份都是貴不可言,完全不是他這么個飯館老板惹得起的,所以今天就稍微提了一下,盼著蕭江北和顧能幫幫鐘春風。
“小心眼?”蕭江北完全愣住了,好半晌才皺眉道:“這不是程統的為人啊。”
顧也道:“鐘春風聰明一世,怎么這會兒卻糊涂了?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既然程統每天中午都要來百味館,那他就躲出去嘛。”
“嗨!可不就是躲不起嘛。”曾遠跺腳:“不管躲去哪里,程大人就出現在哪里,到最后鐘大哥也沒脾氣了,就在百味館呆著了,反正躲也沒有用。”
“那……那程大人為什么纏著鐘大哥?他們都說什么啊。”
春雨瞪大了眼睛問,就聽曾遠咕噥道:“所以我說他小心眼,就因為讓鐘大哥贏過幾回,便不依不饒的。其實認真說起來,他贏鐘大哥的次數更多呢,鐘大哥一開始還不服氣,現在都沒了脾氣。”
顧聽得囧囧有神,蕭江北也是石化了,兩人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程統怎么說也是吏部左侍郎,不可能像曾遠說的衙門里清閑,可以隨處跑,他定是用中午休息時間來回跑動,百味館可不近,程統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呢?依照上次杏花的說法,程統在才學上可是略勝一籌,甚至是更可怕,他和鐘春風比試還能有贏有輸?該不會這輸也是他故意的吧。
“據我所知,程統做人還是比較正派的。”蕭江北轉頭看顧,這話里隱藏的意思就是:他不是壞人,不會特意來害鐘春風,既然不是特意害人,咱們很沒有必要管這個事。
顧點點頭:現在情況不明,何況程統的身份確實不一般,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當下便進了一個包間,蕭江北四下里看著,微笑道:“這包間都是重新修整過了吧?和從前不一樣了。”
“是啊,你走的時候給我留了十萬兩銀子,那我還怕什么?如今京城已經有三家百味館了,這里作為總店,自然要修整的更加奢華一些。三家百味館風格各不相同,這總店奢華貴重,是富商巨賈們的最愛。另兩家分店,一家平易近人型,是平頭百姓們最喜歡的。還有一家是風雅清新親近自然的所在,那些達官貴人士林才子們多喜歡在那一處聚集。”
顧得意向蕭江北展示著自己的牛刀小試,蕭江北則溫柔的看著她,直等她說完才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能干的,不過是一家吃飯的地方罷了,竟也能讓你做出這么些花樣來,今兒早上我回府里,和三弟閑談中,他也十分向往這百味館,只說如今京城酒樓里,首推就是百味館。想那得月樓乃是百年老店,竟然讓你這開了不足一年的給比下去了,當真是了不起,難怪楊子帆堂堂一個世子,竟然為了你費盡心思。”
“楊子帆是誰?”顧驚訝的眨眨眼,心想我認識這么號人嗎?不過她旋即明白過來,搖頭道:“你說的是澄明侯府世子吧?小樣兒,剛回來就吃醋,我又沒讓他得逞。”
蕭江北搖頭道:“倒也不是吃醋,只是有些感嘆,土埋不住金子,總有人慧眼獨具,能發覺你的好。想一想真是后怕,若非你堅持,這會兒退了我的聘禮,和澄明侯府訂了婚,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我自然要堅持的,你說過,至死不渝嘛,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你一個男人都能至死不渝了,難道我還會移情別戀不成?不過那個楊子帆當真是陰險,連偷偷訂婚這種事都能想得出來,他可是侯府世子啊,這樣的紆尊降貴,也不嫌丟人。”
顧鄙視著澄明侯世子,卻聽蕭江北淡淡道:“他那是志在必得,換做是我,也會像他一樣做的。”雖然對楊子帆挖墻腳的行為非常憤怒痛恨,然而將心比心,如果自己是楊子帆,大概也會不惜一切把這個美好的女子占為己有。
“什么意思?你倒和他成知己了?”
顧怒瞪蕭江北,卻見愛人抓頭笑了笑,點頭道:“在這一點上,倒還真是。”說完見心上人一副磨牙霍霍的模樣,他連忙拉出一張椅子,將顧輕輕按在上面坐下,認真說道:“我不愿意有人再肖想你,,咱們盡快成婚吧。”
“你以為我不想啊。”顧氣呼呼看著蕭江北:“但這是我能夠決定的嗎?你讓你爹去找我爹,趕緊定個日子出來。蕭江北,從我進京,然后你回京,咱們倆已經給京城人民造成許多困擾了,就別再總這么吊著人家胃口禍禍人了。你一天不成婚,像是程九姑娘喬姑娘這些閨閣千金,都不甘心嫁人,你說你給京城的男同胞們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撲哧”一聲,杏花和春雨都忍不住扭頭偷笑,蕭江北也是囧囧有神的看著心上人,好半晌才撇嘴道:“怎么都成我的錯了?難道你沒有?楊子帆現在指不定怎么捶胸頓足呢。罷了,我們兩個不要再說這些,既然你同意,回頭我就讓父親去和顧叔叔說,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吧。”
他說到這里,便猛地抓住了顧的手,聲音低沉道:“,我一刻也等不得了,一想到會有人在暗中算計你,我就想殺人。”
這個殺人狂。顧滿腦袋黑線,點頭道:“彼此彼此,一想到那些閨閣千金對你賊心不死,我心里也不爽,雖然不想殺人,但我想揍人。”
兩人迅速就這個問題達成了共識,實在是也不想再拖下去,顧估計著這要是一本小說的話,作者說不定已經挨罵了:哪有折騰了這么長時間還沒成婚的?要再有波折,她不崩潰讀者也該崩潰了,料著作者也不敢這樣倒行逆施。
想到成婚在即,兩人心中都是火一般熱,顧便問杏花道:“下個月的話,你幫我做的那些被子啊枕頭啊什么的都能做好嗎?”
杏花囧囧的看著自家姑娘,下意識里點了點頭。于是顧就轉頭對蕭江北道:“我這邊沒問題了,你看看你那邊還有沒有什么需要解決的?”
“姑娘。”
杏花在身后小聲地叫,雖然她也覺著這種時候給二爺和姑娘潑冷水是很不厚道的行為,但這事兒不提醒一聲不成啊。因見顧轉過身,她就輕輕咳嗽了一聲,小聲道:“姑娘,這已經是臘月了,下個月就是正月,這年前年后的事情多,若正月成婚,會不會太忙亂了?且天氣也冷,叫奴婢說,姑娘不如耐心等兩個月,等到開春再成婚,天氣又合適,好日子又多,豈不好?”
“唔!”顧此前還真沒把這個因素考慮到,愣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蕭江北,喃喃道:“那個……的確是急促了些,咳咳,要不,咱們不要這么著急,就等開春再選日子吧。”
“好,也不過推遲兩個月,我料著也不至于有什么變故發生。”蕭江北點點頭,只要肯盡快嫁過來就好,一年都等了,再多等兩個月,他忍了。
“在這里等飯菜上桌也挺沒意思的,不如咱們去后院走走吧。”顧站起身來,而蕭江北看了杏花和春雨一眼,淡然道:“我和你們姑娘出去走走,你們倆在這里,若是飯菜來了,就去告訴我們一聲。”
“二爺,讓杏花姐在這里等就好,奴婢陪著姑娘……”春雨完全沒有體會到蕭江北話中深意,還想盡忠職守行使丫頭責任,只是不等說完,就被杏花掐了一下,接著聽她笑顏如花道:“二爺和姑娘去吧,奴婢與春雨在這里等著就是。”
蕭江北滿意點頭:總算身邊還跟了一個有眼色的丫頭。
兩人來到后院,漫步在花樹中互訴別情,蕭江北給顧講自己在大鬼沙漠和不毛之地努力求存的經過。顧和他說自己拓展百味館的生意和知道他死訊后的悲痛欲絕。
雖然已是事過境遷,然而此時重新提起,兩人都仍是感嘆不已。寒風陣陣,但兩人的心卻是越來越熱,不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卻也更有一番貼心溫暖的柔情蜜意在緩緩流動。
“好了,我做不出來,行了吧?拜托,你不要再這么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了。程大人,你是江南第一才子好不好?不,天下第一才子。我鐘春風甘拜下風,如何?百味館的宴席不便宜,你就不用天天來這里糟蹋銀錢了吧?”
前方忽然傳來的聲音打破了蕭江北顧間的旖旎甜蜜,兩人愕然抬頭,就見在前面假山后轉出兩個人來,鐘春風前面疾走,程統則在后面跟著,明明腳步都是迅疾如風,但鐘春風就如同是被火燒屁股一般風度盡失,而程統卻似行云流水般,透著那么一股優雅從容。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