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靈

第23章 族魂

他無法理解為何老祖如此急于將阿慕送入道衍宗,她分明還是個五歲的孩子,還不到最低入門年齡!

為何寧愿動用這個名額,也要提前為阿慕綢繆?

江家主見兒子罕見的色變,不由有些擔心:“塵兒,你可是不滿?”

江塵搖搖頭:“父親,我沒有,我只是——”

江家主了然:“你只是需要時間來接受,對嗎?”

江塵點點頭:“我不明白,為何老祖如此......?”

江家主嘆了口氣:“我也不知,只是塵兒,你要相信,只要你足夠優秀,屬于你的東西,別人永遠也搶不走。若是——若是有旁人比你更優秀,我也希望他能帶領江家走到更遠的位置......”

這一刻的江塵,罕見的露出了十四歲少年的迷惘。

老祖這樣做,難道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好嗎?

或者,他覺得阿慕將來會比自己更優秀?

江塵有些難以接受。

自己并非輸不起,只是不希望還沒開始,天平就已向對方傾斜。

三天時間早已過去,朱堂主遲遲未等到江塵回應,只當他還堅持己見,心下對此事已不抱期望。

此次出門已超期,他們也該回宗門了。

寶嘉卻仍舊不死心,這幾天等的很是焦心,耐心都已耗盡,還依然不肯回去。

朱堂主不打算再容忍她的任性,態度強硬。

“今日必須啟程回去!”

寶嘉不死心的最后掙扎一次:“興許他將這事忘了,我們提醒下他,告知他我們今日便離去,若他仍無反應,我們立刻就走!”

朱堂主半信半疑:“真的立刻就走?”

寶嘉咬牙:“絕不反悔!”

“好!”

朱堂主取出傳訊符,以靈力催動,很快,符文亮起,這代表著江塵已接受傳訊。

朱堂主正欲開口,一旁的寶嘉卻搶了先。

“江塵,我們今日就要回太極宗了,你若改變主意,現在是最后的機會!”

朱堂主無奈撫額,這話說的太過直接,簡直一點臉面也不給自己留,偏偏還如此咄咄逼人,江塵是會受脅迫的性子嗎?

江塵那方沉默許久,久到寶嘉都以為再無轉圜可能時,卻聽到輕輕的一聲:“好。”

寶嘉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與朱堂主對視一眼,見對方也是一臉不可思議,趕緊問道:

“你說什么?”

江塵自那個“好”字說出口,心中便仿佛放下了一塊大石,有種塵埃落定之感,當下也不再含糊,直接道:

“我愿入太極宗。”

直到放下傳訊符,朱堂主還有種不真實感。

江塵就這樣輕描淡寫的答應了?

先前那副堅定模樣難道都是作偽?

寶嘉倒是十分高興。

她重新取出儲物戒中的行李,悠然坐于貴妃椅上,自得道:

“今日不用走了,等著與江塵一同回宗門吧!我就知道,我們如此看得起他,他豈敢拒絕!”

難道你忘了之前已經被他拒絕過兩次了?

朱堂主默默看了她一眼,沒敢將這話說出口,只是有些疑問卻不得不提。

“以他先前態度,分明還很堅定的要入道衍宗,怎么短短幾天時間就變了卦?這其中應當是發生了什么事!”

寶嘉混不在意:“道衍宗有什么好?他這叫浪子回頭,棄暗投明!”

見這妮子顯然已是目的達成,心滿意足,萬事不想了,朱堂主只得將疑惑藏于心中。

這方,江塵未與任何人溝通,直接做了這么大的決定,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對內,他是江家嫡長子,對外,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江家。

從小到大,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無不是為江家考慮,任何時候都以家族利益為上,唯獨這件事……

更何況,江家早已依附于道衍宗,江家子弟大多入道衍宗修煉,普通弟子便也罷了,自己身為江家嫡長子,若是入了太極宗,也不知是否會對家族造成影響……

江塵一路滿懷思緒的走到主院,直到見到江家主,依然不知如何開口。

江家主頭一次見到自家兒子情緒如此復雜的一面,心中一跳,已有預感,怕是有要事發生。

果不其然,江塵將事一說,江家主頭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一跳。

可他沒法責怪兒子擅作主張,這個孩子從小懂事,不僅天賦出眾,對自己也一向要求嚴格,說到底,若不是他的身份,入哪個宗門都是他的自由。

最終,江家主只是嘆了口氣:“這事,我會親自向老祖稟告,你無需有后顧之憂。”

江塵露出一絲愧色:“讓父親操勞,是塵兒不孝。”

江家主拍了拍江塵肩膀,語重心長:“我只希望你能做一個心有鴻鵠,高風亮節之人。我江家能發展至今,絕非一人之功,無數江家先輩的英靈鑄成了我江家族魂,我相信,有朝一日,我兒也能以彼之身,成就我江家族魂!”

這石破天驚的一番話如驚雷一般,在江塵心中炸響。

他似乎悟到了些什么,深覺之前的自己有多么渺小,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話語鏗鏘:“是,父親!”

江老祖得知此事后,久久未曾開口。

江家主硬著頭皮道:“道衍宗那邊,我會親自去與他們解釋,族中近來掙了不少靈石,較之以往寬裕許多,此次便再從前的份額之上再加一倍,絕不叫他們懷疑我江家從屬之心——”

他驟然停下,只因江老祖忽然望向了他,令他仿佛被定住一般,無法繼續言語。

然而江老祖卻并未生怒,只淡淡道:

“不必,阿慕的靈根更勝于塵兒,有阿慕入道衍宗,他們便不會在意旁的。”

這是江老祖第一次將阿慕與塵兒做比較。

四年前,老祖剛抱回這個嬰兒的那天,曾召他談了很久,明確告訴他這個嬰兒絕不會影響到塵兒的地位。

他從來不是那等心胸狹隘、狼子野心之人,但也因為老祖的這番話,待阿慕更為重視、真心,這恐怕也是老祖的真實目的。

只是,四年過去了,阿慕一日日長大,小小年紀便已非同一般,如今還擁有了比塵兒更為出色的靈根。

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了,現在的老祖想法還與從前一樣嗎?

不知哪里來的一股沖動,令他很想問問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