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在精神病院

第302章 做吧

十月三日下午1點的飛機,十月四日凌晨七點,波音777抵達{海城}蔚藍無云的天空。

從機場出來,海城的氣候像是久別的親朋,立馬擁抱上來。

這種感覺,該說是溫暖的秋季,還是涼爽的夏季呢?

不管哪一種,毫無疑問的是,這是最舒適、最適合旅游的季節。

“天氣太好了,還是國內舒服,今天是禮拜天,還是國慶假期,我們去逛街吧!”格格興奮道。

“全部去醫院。”莊靜吩咐,“病人住院,醫生上班。”

“啊?”格格發出帶著疑惑的慘叫。

陳珂不禁笑起來。

“媽媽,您有后悔來{靜海}上班嗎?”何傾顏采訪嚴寒香。

“我巴不得整天待在實驗室。”嚴寒香笑道。

{靜海}的大巴已經提前抵達機場,眾人上了車,往{春山}而去。

顧然和蘇晴坐在一起,靠窗的蘇晴將窗打開一掌寬,風吹起她的秀發,淡淡的清香。

顧然偶爾看窗外的風景,經常看她。

與巴黎不同,十月的海城依然是夏天。

大巴爬上{春山},高大棕櫚樹猶如列隊的士兵,道路兩側是一棟棟帶院子的房屋。

這些屋子有的是住宅,有的是博物館,有的是咖啡館,有的是日料店等餐館。

偶爾會進入樹蔭中,彷佛進入隧道,但不是隧道,在樹蔭的縫隙中,能窺見或手掌大或臉盤大的海。

等出了這條隧道,往遠處眺望,整個海城與大海都在眼前,潔白的海鳥風箏似的懸停在空中。

“想起八月坐你的車第一次上春山的事情。”顧然說。

“我也想起被父母送上春山的事情。”格格道。

懷念的氣氛全沒了。

格格繼續說:“顧醫生,八月你才來,才兩個月,你就拿下了蘇晴姐姐,真厲害。”

“你仔細想想,他拿下的只有蘇晴嗎?”何傾顏笑道。

注視她們的陳珂,淺淺一笑。

謝惜雅雙手撐在雙腿兩側,臉上也揚起笑容。

大巴最前面的位置,莊靜看向嚴寒香,嚴寒香用手肘沒好氣的輕輕碰了他一下。

窗外陽光水波似的蕩漾在大巴的中央過道上。

“我還拿下了趙文杰。”顧然道。

“劉曉婷也被拿下了,說要和你來一發。”何傾顏提醒他。

“這么說,朱虹阿姨當初也對你說過,如果你不想努力,就去找她。”蘇晴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顧然。

“阿姨一定是想把她的集團送給我,因為對子女失望。”顧然說,“至于劉曉婷,她那個時候神志不清。”

“我大概也是神志不清了。”蘇晴說。

“不,你清醒得很!”顧然反對。

蘇晴已經再次將視線投向窗外,精致清雅的臉上閃過的那一絲笑意,除了窗外的大海和天空,沒有人看見。

閑聊中,大巴駛進位于半山腰的{靜海療養所}。

“終于回來了。”下了車,蘇晴在停車場的樹蔭下舒展纖細的身體。

“唉。”格格嘆氣,“又回來了。惜雅,對于回到病房,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不是住院,是寄宿,我住在靜海是為了學習。”謝惜雅說。

“.病人只有我一個?”

“是的。”顧然道。

格格是被謝惜雅攙扶進療養樓的——當然是演技。

莊靜回院長辦公室,嚴寒香去了副院長辦公室兼實驗室,蘇晴、顧然、何傾顏、陳珂回了二組辦公室。

電腦、辦公桌、轉椅、靠墻頂天花板的資料書架,一切都給人久別重逢的懷念感。

“換衣服,看這幾天的病房記錄,九點一起去查房。”蘇晴說。

周日這天上午就這么度過。

病人都沒事。

快出院·陳年、拔河老頭唐明已經出院;

鼠姐·胡茜按時吃藥,情況偶爾會好一些;

阿秋上師每天念佛誦經,最近想吃藏面和奶渣包子;

小婦人的兒子小智,已經在療養樓一樓的休息區,搭建了一座可以稱之為打開點的城堡建筑群;

幻臭作家·李笑野經常與外星人筆記本電腦對視。

查房時,經過陳珂的詢問得知,他在用腦電波上網,利用‘腦網’聯絡其他成功降臨地球的外星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蘇晴說:“陳珂,你必須抓緊時間,把李笑野的‘才華’提取出來,然后結合傾顏‘畫心療法’進行治療。”

“嗯,我明白。”陳珂點頭。

從明天開始,至少有三位病人會陸續住進來,確定治療方案的病人,自然要抓緊實施方案進行治療,為新病人騰出精力。

昨晚在飛機上睡得不好,吃過飯,蘇晴、陳珂都有些倦,午覺都是顧然叫醒的。

看著她們睡意朦朧的表情,顧然笑道:“直接上班也好,不用再調整作息,晚上直接睡。要是今天放假,你們兩個準會在白天睡覺。”

“放假反而不會睡。”蘇晴沒好氣地說。

“啊”陳珂打哈欠。

“二十歲就虛了,看來以后主要是我來應付顧然。”何傾顏笑盈盈地說。

這一句黃腔讓兩人徹底醒了。

陳珂苦笑,蘇晴表情冷漠,心里卻想著自己幫顧然處理的那晚她確實應付不來。

不過蘇晴一直認為,男女之間,最重要的是對彼此的愛。

如果因為一方應付不了另外一方,就分手離婚,還算什么愛情和婚姻?

再說,強到顧然那種程度,是病,得治。

問題是,是該帶他去男科,還是找心理醫生——比如說莊靜——咨詢。

下午是小智的課,他講解自己的城堡,還給眾人分配了房間。

“媽媽住這里,陽臺上有秋千,媽媽喜歡秋千,我、我推她蕩過。”小智說。

“小志真孝順。”王怡護士感慨。

這么孝順,腦袋卻不好;腦袋都不好了,還記得媽媽喜歡秋千。

“小智,你好像沒說你住在哪里?”顧然問。

“我住在這里。”小智指了指城堡最角落的地方。

“那里好像什么都沒有。”格格說。

“它有‘什么都沒有’。”

“什么?”格格沒聽明白。

“我喜歡什么都沒有。”小智道,“我可以一直看書,沒有人打擾我,我也不想打擾別人。”

不想打擾別人的意思,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不想麻煩別人?

蘇晴看著城堡中最陽光燦爛的地方,那是小智給小婦人安排的房間。

如果說之前治療小智是因為醫生的責任,此時蘇晴心里,則有了一分自己的感情在里面。

她希望看見小婦人與小智一起住在窗明幾凈的房間,兩人一起蕩秋千的畫面。

下班之前,她給后勤部打了一個電話,希望在辦公樓與運動館之間的花園空地上安裝三個秋千。

回到{天海山莊},進入名為‘憧憬’的別墅,眾人的身心才總算真正松懈下來。

吃過晚飯,因為疲憊,大家都早早休息。

顧然在自己房間,坐在小書房內,雙手抱在腦后,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從昨晚到現在,接近兩天的時間,除了坐在回{靜海}的大巴那一小會兒,其余時間,他彷佛只單純在經歷,而大腦什么也沒記憶。

他在想莊靜生出白發的事情。

以莊靜現在的外表,說她二十五歲也問題;從她的舉止神態,發型穿著來看,三十來歲也能接受。

只看她水靈精致的肌膚,估計大多數人會覺得她只有十幾歲。

顧然以前也這么覺得。

他總以為莊靜不會老,莊靜想讓自己多少歲,就能讓自己多少歲。

白發當然也能染,可染成的黑發與天生的黑發之間,隔著世界上最可怕最無奈的事情——衰老。

超心理學可以緩解甚至暫停這件事。

顧然不能也不敢在現實中使用御女心經,可御女心經在黑龍夢中也有效。

之前,他在夢里也不敢,可如今為了留住莊靜的青春容貌,他可以去做。

但不能硬做。

很簡單,只要他不說,莊靜就沒法知道夢是普通的清醒夢,還是黑龍夢。

第一,是夢;第二,無法確認是什么夢——雙重保險,這件事難道還不能放手去做?

經過這兩天的思考,他決定做!

關鍵是怎么做?

他之前在莊靜面前大放厥詞,說自己想做的事情還沒失敗過,那完全是因為他只做有把握的事情,而且做得少。

就留住莊靜青春這件事,就有一個巨大的難題。

怎么做黑龍夢?怎么保證夢見莊靜?

靠運氣是不行的,因為時間時時刻刻在流失,不能確保頻率,談什么留住青春?

顧然又想到神話公路。

他閉上眼睛,給自己做了半小時的心理暗示,然后拿起筆,寫完日記,開始睡覺。

依舊是那條公路,沒有任何標志能確認目前所在的位置,就像迷失在大海的正中央。

顧然從更深次的夢境中取出曲柄牧杖。

萬幸,真的萬幸,在這個夢里,他有一個坐標——赫拉。

不然只能在原地等待,希望有神明能發現他,這個概率幾乎等于守株待兔。

權杖指向右手方向。

黑龍強健的后肢輕輕一蹬,拔地而起,貼著無邊無際的公路飛行。

飛行路上,顧然忍不住擔心:這是黑龍夢嗎?如果是因為自己太過于強烈的愿望而做的普通清醒夢怎么辦?

但還是那句話,不管是什么夢,只要他還有所求,都只能全部當做黑龍夢。

從感覺上,大概飛了五六個小時,顧然終于看到了那輛熟悉的紅色越野車,車頂塞滿了行李。

她也正往右手邊前進。

也就是說,如果顧然在原地等待,除非這條公路是個閉環,不然永遠等不到她。

黑龍超過紅色越野車,然后一個回旋,卸掉強大的沖力,降落在地。

越野車也已經停住,金發赫拉推開車門,從車內走下來。

在她眼前,黑龍變成一團濃郁的黑色霧氣,霧氣收縮凝聚,變成一只黑鳥。

黑鳥站在一道挺拔身影的左肩上。

“牧羊人。”赫拉控制自己的呼吸與情緒。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條件是你滿足我的要求。”顧然說。

“上車!”

等顧然上了副駕駛,已經脫掉T恤的赫拉,正往下剝自己的牛仔褲。

“你做什么?”顧然驚訝道。

“滿足你的要求。”赫拉將牛仔褲丟至后排,只剩內褲。

她想了一下,說;“我沒在車里試過,但后排好像更寬敞方便,要不要去后面,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我的要求是,你幫我掌握黑龍夢,也就是我能和你相見的夢。”顧然沒有廢話的心思。

赫拉假裝不經意地梳理金發,讓它們恰好蓋住胸部。

“為什么忽然改變主意?”她好奇道。

上次顧然拒絕得毫不留情,直接不與她見面。

可通過地上的文字,她似乎與顧然已經見過,如果是這樣,那拒絕的就更徹底了。

“我有想要做的事情,想要保護的人,而我能做的,只有做夢。”顧然說,“能不能幫我?”

“我不能,但我知道誰能。”赫拉說。

“只要你能幫到我,不管多少,我都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赫拉忽然有點興奮地笑起來。

“嗯?”顧然不解。

就算是夢中,他也沒有讀心。

“牧羊人,你想不想成為新的上帝,當然是夢里的上帝?”

“如果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上帝能做到,我只能試試。”這就是顧然的決心。

“好,你先將我收進心墻,防止夢境忽然結束了。”赫拉道。

顧然抬手,手腕上有一塊龍翼,龍翼被龍骨分成兩塊區域,其中一塊繪有護士AB。

“我要怎么做?”他問。

“和依靠心力壓制的陰神不同,想收服我們這些潛意識,只有一個方法——相信我們的存在。”

“相信你們的存在?那不是瘋了?”

“.你不信宗教,那可以把我們當成外星人,相信外星人一定存在,不是什么瘋狂的事情吧?”

“還真是瘋狂的事情。”

事到如今,顧然不得不懷疑,李笑野是不是也做了這個夢,然后相信有外星人,依次從外星人那里獲得寫作靈感。

《私人日記》:十月三日,周六,飛機上

從巴黎坐飛機回海城。

一整天都在想靜姨長白發的事情。

《私人日記》:十月四日,周日,海城

終于回國了。

沒有放假,直接去{靜海}上班,大腦空空如也,還在想靜姨長出第一根白發的事情。

猶豫許久,我決定利用做夢來暫停靜姨的時間。

《醫生日記》:

胡茜穩中向好,不過精神疾病,很容易反復,不能大意;

李笑野病情持續演化,不知道大結局會是什么?他又會變得怎么樣?

張志想待在什么也沒有的地方。

人的一生中,為了某些人,有時候不得做一些事情,哪怕事情與這些人的希望背道而馳。

(莊靜批語: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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