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被撓了一下
迄今為止,顧然從未將夢中人物當真過。
在莊靜給他的書單中,有一本故事書,說的是小女孩收到鬼魂的邀請,于是從樓上跳下去,參加鬼魂舉辦的宴會。
相信赫拉真實存在,是實現夢想的第一步,還是墜落深淵,變成瘋子的開始?
這個晚上顧然沒能做出決定。
其實就算答應,他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做到相信赫拉是真實存在的。
就算如此,顧然也已經很滿足,至少開始做夢了,不是嗎?
“做夢,真是一個好詞。”顧然笑了笑,起身下床。
時隔一周,又回到地下健身房,顧然有點興奮。
莊靜、嚴寒香都已經在恒溫泳池里。
兩人都專注地游著泳,顧然也就沒有打招呼,稍微熱身之后也下了水。
三人或快或慢,在各自的泳道游著。
不一會兒,蘇晴、何傾顏竟然也來了。
“稀客啊。”顧然手搭在岸邊,抹去臉上的水,笑著說。
濕發,笑容,他神采奕奕。
“這是我家。”因為喜愛,蘇晴抬腿,一腳踩他臉上,把他按進水里。
毫不客氣,因為顧然這個變態,在床上主動把臉貼上去過,還說著什么‘好香’、‘好美’、‘形狀真漂亮’之類的詞。
當然,她自己在床上也表現出對顧然身體適度的好奇——不是變態,是好奇心。
從水里重新探出頭的顧然,肯定不會介意。
他正準備開口調笑,又被何傾顏的腳踩進水里。
他沒再飄起來。
雙手抱臂,雙腳盤纏,不倒翁似的漂浮在水中,認真比較蘇晴與何傾顏的腳感。
都是絕世美食。
“顧然泡在里面,感覺水都臟了。”嘴上嫌棄,蘇晴依然進入泳池。
“這算什么?以后他還要在你身體里”何傾顏這句話沒說完,因為聽眾·蘇晴已經游走。
何傾顏得意地笑著也進入泳池。
等她追上蘇晴,兩人在岸邊短暫休息的時候,她又說:“游得最快的,還會在你身體里逗留九個多月。”
蘇晴欲言又止,‘你有病啊’四個字差點說出口。
這輩子,她除了在床上罵過顧然,也就對何傾顏說過臟話。
當做沒聽見,她繼續游。
嚴寒香第一個上岸,招呼顧然一聲:“顧然,上來,給我按按。”
至于顧然是否健身完畢,以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已經不需要在意。
顧然也沒有一定要游多少個來回的計劃。
何況,比起健身,去幫她們,是他更樂意更愿意去做的事情。
嚴寒香披著又大又舒適的毛巾,邁著修長雪白的雙腿,走進spa房,顧然用毛巾擦著身體跟在后面。
“待會兒也給我按按!”何傾顏在泳池里喊。
“來不及。”顧然身影消失在轉角,然后下一句才傳過來,“中午或者晚上給你按。”
“我選晚上!”何傾顏立馬笑道。
這就是何傾顏。
嚴寒香趴在床上,顧然熟練地給她按摩身體,偶爾揉揉手臂。
沒什么欲望,可有時候實在難免偷瞄一眼翹起的臀部,或者在心中偷偷感嘆她腰部的纖細,肌膚的水潤。
這就好比在巴黎坐地鐵,發現居然可以開窗,情不自禁驚詫一樣,屬于本能反應。
嚴寒香是一位妖艷的女人。
單論容貌,她或許已經超越了單純的美麗,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妖物的氣質。
只要被她投以一個微笑,便會心蕩神馳,陶醉在那融融的笑意中。
對顧然而言,不管從何種角度,她都是如夢似幻的女人。
“你是這樣給小靜按摩的嗎?”看似睡著的嚴寒香忽然問。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您和靜姨美貌的差距。”
真的只差這么點,幾乎沒有差距。
“就像我們肉眼可見的圓,與‘正圓’的差距?一個不是圓,一個是圓,一個是莊靜,一個不是莊靜?”嚴寒香問。
“一臉‘沒想到你竟然能猜中我深意’的表情。”嚴寒香笑著看他。
“.香姨您真是目光如炬。”
“我的眼睛可不會著火——給你一次機會,用相同的手法給我按一次。”
“這個.”
“‘這個’?”嚴寒香覺得有趣,“不按的話,我要生氣了,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
顧然心跳加速。
嚴寒香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是十八歲嚴寒香經常說的話。
邏輯方面,大概類似于十八歲莊靜的‘我從來不強迫別人’,都非常棘手,猶如‘奪魂咒’一樣的招式,可以控制別人的心性和行為。
不過,這兩天對時間敏感的顧然,也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嚴寒香身上的歲月。
‘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與‘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一個短暫的停頓,字面上的一個逗號,兩者間的距離,是二十三年。
“香姨,你真的要我這么做?”顧然確認。
“你覺得要不要?”當顧然下定決心,嚴寒香卻又半笑著反問。
總覺得等上了年紀,何傾顏也會變成這樣。
不過顧然不會讓她老的,不管是外表,還是心態,等到了四十歲,何傾顏也會像今天一樣,一腳把他踩進泳池。
顧然決定守護這個家,讓大家都幸福。
“來吧。”或許顧慮到身份,嚴寒香沒有一直逗他。
顧然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門,然后低聲對嚴寒香說:“別發出聲音。”
“嗯?”嚴寒香不解。
顧然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忍不住熱血沖腦,低聲說:“捂著嘴。”
嚴寒香望著他,雙眼晶瑩有神。
‘捂著嘴’是十八歲顧然對她說過的話,十八歲的她比較放得開,每次他都擔心被十八歲的莊靜聽見。
被嚴寒香盯著,顧然緊張得喉嚨發干,心中后悔不已。
正當他準備道歉,嚴寒香緩緩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雙眼依然看著他。
顧然手按下去。
“唔!”
“噓!”
嚴寒香走的時候,使勁瞪了顧然,眼神含義豐富。
“今天中午來我辦公室。”她低聲說。
生活真是充滿驚喜,顧然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莊靜走進來,笑著說:“沒忍住對寒香動手了?”
“靜姨。”顧然知道她在開玩笑所以很無奈,“是香姨主動讓我幫她按的。”
“按摩沒事,但其他事情,你自己把握分寸。”莊靜趴在另外一張床上。
顧然給她按摩的時候,一邊說著昨晚的夢,一邊在找那根白發。
他沒說自己的主要目的,只說找赫拉是為了掌握黑龍夢。
“靜姨,我應該相信赫拉嗎?”顧然問。
“可以嘗試。”莊靜沉吟道,“就算有危險,這種程度我也有治好你的把握。”
顧然心中全是安全感,笑道:“那我希望住在病區。”
“怎么了?”莊靜笑著問。
“療養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顧然不太好意思。
沒有到暗害他、虧待他的程度,但取笑絕對少不了,不管是醫生、護士,還是病人,恐怕都會對他另眼看待。
他甚至能想象李笑野歡迎他‘降臨地球’的場面。
還有阿秋上師,說不定會認為他終于戒色,開始這一世的修行。
晨練結束,吃過早飯,久違地開藍色寶馬上班。
一周沒開車,顧然反而有一種車技變好的感覺,操縱起來更游刃有余,他對這方面不了解,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變好了。
早上查完房,如果不是國慶假期,何傾顏應該跟著格格一起去海城國際學校。
之前旅游的時間,讓病區的三位醫生頂著,現在二組回來,當然該自己去了。
不過這都是國慶假期之后的事情。
查完房沒過多久,六位病人中送到療養樓的三位病人,來了第一位。
是個小女孩。
因為現在的孩子發育極快,只通過肉眼,無法分辨對方到底是小學高年級,還是初中生。
看完病歷,對方竟然是高中一年級。
這到底是發育比較慢呢,還是.發育得比較遺憾?
顧然不太想關注女性的發育,可對方是病人,就由不得他不留意,就像格格的通便情況。
名字叫唐穎,十五歲,剛上高一。
根據病歷顯示,剛開學沒多久,也就是軍訓的時候,忽然睜不開眼睛,怎么用力也不行。
家屬立馬帶她去海城附屬大學的眼科就診。
經過多家醫院多次檢查,視力正常,眼底正常,辨色能力正常等等,總之眼睛沒問題。
最終,眼科醫生建議到精神科就診,而唐穎家有錢,家里立馬聯系{靜海}。
莊靜覺得這病例有趣,于是,唐穎被送到了{靜海心理療養所}。
唐穎戴著墨鏡,進入室內也沒脫。
全家陪同,包括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此外還有一個阿姨。
這些家屬你一句我一句,把情況說得差不多,也表達了自己的憂慮,以及對眼睛睜不開這件事是因為精神壓力的不敢相信。
“情況我大概了解了。”蘇晴認真聽完他們的話,“我能問唐穎本人幾個問題嗎?”
“當然當然。”唐父說。
“醫生,拜托你了。”唐奶奶帶著哭腔。
蘇晴微微一笑,就算此時悲痛難過的唐奶奶,也不禁閃過‘這女醫生真好看’的想法。
“唐穎,我問你幾個問題好嗎?”蘇晴這次是征求患者的意見。
全家看向唐穎。
小小的臉上戴著大大墨鏡的唐穎輕輕點頭。
“來我們療養所,你愿意嗎?還是說,只是單純聽長輩的話才來的?”蘇晴問。
“愿意。”唐穎道。
“治病怎么會不愿意呢!”唐外婆說。
“你別插嘴!”唐外公也有些煩躁,“這叫是否自愿就醫,人家醫生是專業的。”
“我就是急啊,想知道我家穎穎怎么了!”唐外婆說著,滿臉都是憂愁。
“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心理健康問題,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請你們不要干擾治療,積極配合。”顧然稍顯冷漠地提醒他們。
唐父做了一個‘我們絕對配合’的手勢,示意醫生繼續。
蘇晴始終保持微笑,她又問唐穎:“最近睡眠怎么樣?”
“嗯,還好。”唐穎回答。
蘇晴又問幾個問題,最后看向陳珂、何傾顏、顧然:“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有。”陳珂說。
“啊”何傾顏打了一個哈欠。
唐穎的七位家屬,就算沒有面露不滿,也用眼神刺了她一下。
連何傾顏的美貌,都沒辦法抵消眾人的厭惡。
不過何傾顏也不在乎。
“我有一個問題。”顧然開口。
“介意他問嗎?”蘇晴問唐穎。
唐穎輕輕搖頭。
“你是在軍訓的第四天早上,忽然沒辦法睜開眼,我能問一下,軍訓四天有發生什么事情嗎?”顧然問。
唐穎再次搖頭。
其余人或許察覺不到,但作為心理醫生,還是靜海的心理醫生,二組四人明顯感覺到她的緊張。
在看不見的地方,比如說腳,或許已經扣住了。
“最后一個問題,你的睡眠真的還好嗎?”顧然問。
“.嗯。”
“好的,大概了解了。”顧然點頭。
一宣布問話結束,唐父便立馬問:“醫生,小穎到底是為什么睜不開眼睛?”
“如果你們不知道,說明你們女兒不想讓你們知道。”何傾顏覺得快結束了,便立馬精神起來,“回去吧,接下來交給我們。”
“什么態度你?”唐外婆終于怒了。
何傾顏說的是實話,但態度也確實不好。
何傾顏打量她兩眼,忽然道:“你不是唐穎媽媽的親媽吧?”
咨詢室內一片安靜。
“媽?”唐穎媽媽看向自己媽媽。
“你胡說什么!”唐外婆的色厲內荏誰都看得出來。
“你們先回去,等你們把亂七八糟的關系解決,也差不多可以來接唐穎了。”何傾顏說。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說。
差點打起來。
受傷的只有顧然,亂戰中,被不知道誰的指甲撓了一下脖子。
“連蘇晴都沒撓過我!”顧然覺得簡直豈有此理。
何止蘇晴,連陳珂、梁青,甚至夢中情人,都沒有撓過他!
“別亂動!”蘇晴倒是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第一個,笑著給他處理傷口。
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何傾顏被院長叫去,陳珂在療養樓照顧病人。
顧然與蘇晴面對面,臉貼得很近。
顧然把手輕輕放在蘇晴的牛仔褲上。
“拿開。”蘇晴語氣淡漠,依然認真給他清理傷口。
《私人日記》:十月五日,周一,靜海
用大魔法對香姨按摩了,被要求中午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靜姨同意我嘗試去相信赫拉的存在。
只要有靜姨在,我還擔心什么呢?當初手蛤蟆的后遺癥,不也輕而易舉地好了嗎?
何傾顏是定時炸彈,碰上心情焦躁的病人家屬,果然一觸即炸。
不過也有好處,對方雖然惱火,可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一套。
我很費解,她是怎么看出唐穎媽媽不是唐穎外婆親生的?長得不像嗎?但長得不像的母女世界上多的是。
《醫生日記》:
新人的雙眼,扒開眼皮能睜開,也能看清物體,但用‘扒’都很困難,更別說自己睜開。
初步估計,是軍訓時被霸凌導致的應激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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