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里和江陵的婚禮并不熱鬧,反而有些冷清,不過禮數倒是周全。
“一拜天地。”喜娘喊道。
黃昏吉時,倆人虔誠叩拜。
“二拜高堂。”喜娘再喊。
當一對璧人跪于江秀才和鄔氏的面前,給二老敬茶,雙方父母也不禁感傷。
鄔氏抹著眼淚道:“千里啊,我的兒,若是你父親還在。看著你金榜題名,洞房花燭,該多高興。”
江秀才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道:“陵兒,望你從今往后與千里相敬如賓,孝順婆母,善待小姑……”
“是。”江陵蓋著喜帕,恭順道。
“如此,你娘在天有靈,也該放心了。”
“爹……”江陵聲有哽咽。
“大喜的日子,姑娘不興哭的,回頭把妝都哭花了。”阿黛在一旁道。
“岳丈大人,小婿會善待江陵,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你放心。”白千里向江秀才鄭重道。
“好好好……”
“夫妻對拜。”喜娘三道。
倆人恭敬對拜,緊張之余,帽冠相碰,好在喜娘一聲“禮成,送入洞房”,一切塵埃落定。
白蓮花看著江陵一身鳳穿牡丹的火紅嫁衣,在喜娘和贊者的攙扶下,步履緩緩,步入洞房。想到過了今夜,她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嫂子了。
沒想到,當初她和娘給江陵使了那么多絆子,還有紫玉郡主那么厲害的一個人壓著,都無法阻止哥哥娶她。
江陵實在是本事啊!
不過,沒關系,讓她嘚瑟些時日吧。等著紫玉郡主進門,肯定就有好戲看了。
到時,她就是帝都最搶手的貴女,有個狀元郎哥哥,還有個郡主嫂子。想到這里,白蓮花心里舒坦多了。
跑去找田小妹一邊吃席,一邊閑聊。
按理藍敖今日不該來的,不過他卻跟沒事人似的,和田玄劃拳、喝酒起來。
昨夜,他用仙法悄悄溜了出去,找了幾家貪官污吏,劫富濟貧去了。
富的是貪官,貧的是自己,他要給江陵偷些嫁妝來。沒想到,他堂堂西海大太子,也有淪落作賊的一天,“慘”就一個字。
他給江陵找了些好看的布料做衣裳,上好的藥材給她補身子,金銀珠寶他不敢拿太多,太好的,怕叫人發現,只找了些花式jing巧的,可以配得上她嬌俏容貌。
當然,這些東西都是他悄悄放進江陵的嫁妝箱子里的,想想這離一個公主的體面,還是差得十萬八千里,只能往后回到四界,再補給她吧。
否則,她非得嘔死不可,那么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做完這些后,藍敖居然死皮賴臉跑去找準新娘說:“江陵,你看我們認識這么久了。我嘛,對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明天就要嫁人了,要不你送件東西,給我留個念想唄。”
按理,別說給東西,江陵就應當把這沒臉沒皮的人打出去。結果,江陵考慮了片刻,竟然真的動手了。
只見她抬手,從脖頸處摘下來一串珠鏈。這串珠鏈非金非銀,只是用一根紅繩穿著,中間是顆烏漆麻黑的珠子,像是一顆珍珠!
當藍敖見到這顆黑珍珠時,像被天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呆在那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這,你……”
江陵將珠鏈輕輕放在藍敖手中,鄭重道:“藍輕舟,這串珠鏈我自幼戴著,從未離身。我從小體弱多病,全靠這顆珠子庇護。我娘說,是一個游方僧人送的。”
“游方僧人?可有名字?”藍敖急忙問。
“我娘跟我提過,說將來遇見他,不可失禮,要回報他的恩情。好像叫緣機,不過,后來再沒遇見他。”
“緣機!竟然是他!”
“你認得那僧人?”江陵奇怪地問。
“不認得,只是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藍敖掩飾自己的失言,“你要把它給我?”
“你不喜歡?”
“不不不,不是,你真要把它給我?”藍敖緊張兮兮。
“是,那日你說不愿忘了我,也不會不管我。那就把這個東西送你,留作念想吧。藍輕舟,我們永遠是朋友。”江陵咬著下唇道。
藍敖對那句“永遠是朋友”毫不在意,反道:“江陵,你若真送我了,就是我的了,永遠不許反悔。”藍敖緊張得手都有些微微發顫。
“自然不會反悔。”
“那往后白千里要,我也是不給的,你不能逼我拿給他。”
“是,不給他,就是你的。”江陵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不過,她不太明白,藍輕舟為什么對這珠鏈如此在意。
還沒等她想明白,藍敖已經把珠鏈往自己脖子上一套,戴在身上,然后傻呵呵笑個不停。
“你這?”江陵被他的舉動,搞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女子之物,你戴不合適。”
“沒事,我覺得挺合適的。”藍敖笑得跟個二愣子似的。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這顆黑珍珠就是江陵,不,紅蛟九百九十九歲仙齡抓周之時,抓到的那顆。
也就是這顆黑珍珠,讓她不能修仙,成了被四界群嘲的廢材。當時,給紅蛟換血之時,他就瞧見這串珠鏈,看見這顆神秘的黑珍珠,知道她一直把它戴在身上。
如今,她竟然把這唯一的寶貝,給了他!他能不高興嗎?
還有,意外的收獲,這顆黑珍珠竟然和緣機和尚有關。
這位緣機和尚不是有座廟的主持嗎?據說這位大和尚推演之術了得,能知過去,能知未來。那到底是什么緣故,他給了紅蛟這顆黑珍珠,讓她不能修仙呢?
不會又是狗逼上神干的好事吧?
沒事,這事回去以后慢慢查,總會水落石出。相信東海龍王也一定很想知道,當年的罪魁禍首是誰。
重點是,他現在得了這顆黑珍珠!
全四界獨一無二的黑珍珠。
這份無人能領會的開心,一直延續到白千里和江陵二人大婚當日,藍敖都沒能停下。不過,在外人眼中看來,他這是受刺激過度的表現。
田玄暗自嘆了口氣,道:“藍兄來,再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來,干。”藍敖豪爽道,甚至連貓尿般的酒也不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