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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神秘秘的:“他的年齡,比道長爺爺還老呢。估計有120多歲了。”
孩子不敢相信:“不會吧?看不出來呀。”
芳菲笑起來:“你小孩子,怎么看得出來呢?太后才看得出來。道家講究養生,他們用了一種方法修煉,八九十歲了,看起來還鶴發童顏,那個神仙,不過是顯年輕而已……對,就是顯年輕!”
“太后,我也要學這種方法,對,您也要學這種方法,嘻嘻,等太后100歲了,看起來,還是現在這么漂亮……”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自己的臉,動作很不經意,然后放下,悄悄地笑起來:“宏兒,太后還漂亮么?”
“當然了,太后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漂亮的人。”
在小孩子的心目中,天下,哪有人會比自己的母親更漂亮溫柔呢?
一路奔波,一路傷痕,到此,幾乎不藥而愈。芳菲笑逐顏開,拉著孩子的手,而且,如釋重負。
趙立等人早已被魏晨那里招呼過了,確信是魏晨救人;而只要宏兒確信了——救自己的只是一個老道士!
其他的,便無可顧慮了。
她煞費苦心,怕的并非是弘文帝,而是自己的軟弱——竟然不敢讓兒子察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豈能呢!
豈敢呢!
豈能在兒子小小的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羞恥和詫異?
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爺爺,自己的身世——不不不,如果過去注定成為一個秘密,那么,她希望那永遠是一個秘密。永遠也不能真相大白。
如此,孩子才能永遠不會蒙上任何羞恥的痕跡。
一陣風吹來,她的頭發微微飄起來,有點兒亂了。她又撫平。
孩子又高興起來,小跑著,“太后,今日是初九,該向父皇請安了耶……”
芳菲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跑得太快,低低地問:“宏兒,你很想念父皇么?”
“是啊,我幾天沒見父皇了。父皇說了考察這些日子的學習,幸好神仙教了我一些。太后,我一定會讓父皇滿意的。”
芳菲暗嘆一聲。宏兒,他還不知道,如果是太子,才需要天天去請安。
如果不是,則不用那么麻煩了。他已經快6歲了。再過幾年,按照規矩,就該到自己的領地去了。到時,就只能一年或者兩年才能進宮一次請安。而且,如果不是大慶,不得召見,自己是不許隨便回京城的。
如果他不提前明白這一點,以后,怎么辦?
甚至宏兒的領地,她想,該要求弘文帝封到哪里好呢?
心里忽然一動,想起自己的領地。那還是羅迦“在世”的時候,指派給她做試點的。當時那一千頃土地,被當地的農民分下去后,一再的開墾,范圍一再地擴大,成為了整個北國,每一次重大變法的實驗基地。
只是,沒有了李奕的管理,她自顧不暇,就隨便派了一個人去盯著。
那個地方,她是親自去考察過的。如果宏兒能去自己的領地,豈不是很好?而且,都不用弘文帝再追加什么額外的賞賜了。
她想得出神,孩子卻如脫韁的野馬,一直往前跑。她想,也許宏兒今早一覺醒來,就忘了,什么都記不得了——做不做太子,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已經上了山坡了,下面的路,就相對寬闊一點兒,能跑馬了。侍衛們早已牽馬等候著。母子倆也走得累了,都上了馬。
雪里紅一見到小主人,驚喜地長嘶一聲。宏兒咯咯笑著伸出手心,馬的舌頭舔在他的手心上。孩子高興地拉了韁繩,抓一把馬的長長的鬃毛,回頭,看太后也已經上了馬,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宏兒,快,我們比賽一下,看誰的馬跑得更快。”
“好耶。”
一聲令下,群馬沿著山下,往皇宮建筑群的方向跑去。
剛跑過一段山路,便聽得前面一陣呼喝:“是誰人?”
開路的侍衛先勒馬。
芳菲看去,但見前面的叢林里,一隊侍衛都拿著武器,正在草叢里尋找什么。見了眾人,立即喝問:“你們是什么人?”
還沒問完,忽然看得分明,立即跪下去:“參見太后,參見小殿下……”
眾人大喜過望:“快,快回去稟報陛下,太后和殿下回來了……”
正是玄武宮的侍衛。領頭的是御林軍的新統領,弘文帝最親信的周強。
周強畢恭畢敬的:“太后,您和小殿下可好?”
芳菲淡淡的:“沒什么大礙,只是打獵當日,忽然遇到了猛獸,不慎落入了山崖。有驚無險……”
“太后,您額頭上的傷痕?”
“也無礙,走吧,都回去。”
“陛下一直派人找您,從昨晚一直找到現在,都急壞了……”
“真是有勞陛下了。”
宏兒卻驚喜的:“太后,我就說嘛,父皇肯定會找我們的,父皇肯定急壞啦,我得馬上回去……可不能讓父皇擔心……”
芳菲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自己母子失蹤了三四天,弘文帝才發現,也真虧得他了。
一國的太后和太子,尚且被人忽略到這樣的地步,日后呢?日后還有什么辦法可想?
若是弘文帝不這樣大張旗鼓地尋找也就罷了。現在,他一尋找,反而,讓北武當的群臣都會發現此事——太后等失蹤幾天,陛下才察覺!
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豈不借此機會大做文章?
她遙遙地,看著前山皇宮建筑群的方向,更是堅定了決心。
為了不引人注目,芳菲便吩咐周強錯開了一條尋找最多的路。只讓侍衛通知大家收山,不用再找了。
馬跑得一程,果然前面已經安靜下來。
遠遠地,聽得飛流瀑布的聲音,縱橫直下,鳥語花香,一些秋日的紅葉,晚秋的霜菊,都分外地燦爛。
下面,就是皇宮建筑群了。
四周的氣氛非常肅穆,緊張。
一夜之間,馮太后和小太子失蹤的消息不脛而走。待得大臣們上朝的時候,被太監魏啟元告知陛下今日有事,取消朝會,大臣們群情震動,猜忌之聲,紛紛揚揚。雖然魏啟元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顯然都猜到了,弘文帝,跟馮太后一定是鬧得不可開交了。不然,馮太后豈會以打獵為名,無故失蹤?
尤其是各宮妃嬪,更是悄悄議論紛紛。但是,誰敢多問半句?
米貴妃悄悄地想去慈寧宮打聽打聽,但是,去了兩次,門口都空蕩蕩的,侍衛只說,馮太后尚未回來。
就連弘文帝也一直不在。
直到天色已晚,夕陽已經徹底落下了山坡,馬才停在了慈寧宮門口。
重新回到家里,芳菲下馬,站在原地。僅僅離別幾日,忽然覺得這里很陌生,很壓抑,仿佛一處無形的牢籠。
然后,宮女們,侍衛們,行走的太監們,紛紛迎上來,黑壓壓地跪了一片:“太后,您和小殿下總算回來了。”
張孃孃等迎上來,驚呼一聲:“天啦,太后,您受傷了?”
芳菲一笑:“不礙事,一點擦傷而已。”
紅云等人已經去看小太子了:“殿下呢?殿下是否安然無恙?”
宏兒離開幾日,看到熟悉的人,當然覺得分外親切,高興道:“我沒事。”
眾人這才簇擁著,將太后迎進慈寧宮。
芳菲剛坐下,就聽得外面有人來求見,正是李沖等近臣。她此時并不想見到任何的外人,凡是求見的,一概拒絕,只推說要靜養。
她進了內室,張孃孃才低聲道:“太后,可不得了,陛下到處找您和小殿下……今天早上,他親自出馬了,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芳菲不以為然,淡淡道:“我已經派人通知搜山的侍衛,他們應該得知消息了。”
張孃孃很是不安:“老身從未見陛下發那樣大的脾氣……幸好,幸好太后和殿下都平安無恙,真是老天保佑啊……”
芳菲只靜靜地聽著,隨意地洗漱了一下,將身上的便服換下來,重新換了一套,才坐下來。紅云給她端上一杯熱茶:“有人在伺候小殿下沐浴更衣,一會兒就會出來用膳了。”
正在這時,聽得外面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通報的聲音:“陛下駕到……”
那聲音實在是太過急促,仿佛是弘文帝一把推開了稟報之人,徑直沖了進來。
“陛下,陛下……”
“宏兒呢?宏兒……”
弘文帝人未到聲先到:“小殿下在哪里?”
小太子已經換好了衣服,聽得父皇的聲音,飛也似地跑出去:“父皇……”
弘文帝一把摟住兒子,聲音有些哽咽:“宏兒……你們終于回來了……快讓父皇看看,有沒有受傷……”
“宏兒好好的啦。父皇,宏兒正說要去玄武宮向您請安呢……父皇……對不起啦……”孩子有點兒不安,抱著弘文帝的脖子,“父皇……”
弘文帝緊緊摟住他,哪里還聽他細說什么?又將兒子放在地上,從頭到腳,仔細地檢查,生怕兒子少了一點兒什么。直到確信兒子毫發無損,才長長地噓一口氣:“宏兒……太后呢……”
“太后在里面換衣服呢……太后,太后,父皇來了耶……”
一道門,將慈寧宮太后的寢宮隔開。
弘文帝緊緊盯著那道緊閉的門,一時,竟然情難自禁,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宏兒……太后沒有受傷吧?”
“太后受傷啦,頭受傷了……”
弘文帝再也忍不住,徑直就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