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躍在家里雖然是老小,可因為上面的兩個都是哥,男孩兒在他們家也沒什么稀罕的,所以從小他也算不上多受寵。
加上他各方面都平平,無論是上學還是后來下鄉,都屬于在人堆里不被重視的。
所以長這么大他也沒有特意被人請吃過飯,更別說還讓他做上席。
他頓時緊張得連坐都快要不會坐了。
因為是老家來的客人,所以除了何立軒兄弟倆還有拾月以外,其他人都沒有上桌。
梁月明帶著婆婆和女兒去主屋吃飯去了,家里其他幾個男人都沒回來。
所以雖然做了一大桌子菜,可實際上真坐下來吃的就只有他們四個人。
錢飛躍經歷了最初的窘迫后,很快也就恢複了自然。
雙方都說了一些分開后各自的經歷。
錢飛躍沒有說太多,畢竟在大隊里天天除了出工也沒有別的什么新鮮事兒。
要論起他們離開后這半年最新鮮的事兒,那也只能算拾月把房子借給大隊建知青點這一件事了。
“拾月,你不知道我們當時知道這個消息后有多高興啊!我們之前那個知青點你知道的,當時建的時候就是對付的。后來連下了幾場大雨,房頂差一點就塌了。
要不是你把房子借給我們,估計我們都得申請搬到牲口棚那邊的小屋去住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錢飛躍說的那個小屋是指的哪里。
其實就是之前何立學和梁教授住的那間四面通風的小屋子,想起那時候的生活,兄弟倆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拾月不想提那些過去的事兒了,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當初做的那個夢是不是一個暗示。
于是她裝作不經意地問:“我們走之后咱隊里有沒有來新知青啊?是不是也住那房子里去了?初夏他們現在怎么住的,和誰住一個屋啊?”
聽她這么問,錢飛躍停頓了一下。
他悄悄覷了下拾月的臉色,似乎有話卻不敢講的樣子。
好一會兒才說了句:“拾月,你不知道啊?初夏沒跟你說?”
“說什么?”拾月心里隱隱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錢飛躍想了想,自己想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道:“初夏應該是不想讓你煩心,不過也是,你離得這么遠,也幫不上什么忙。”
錢飛躍越說拾月心里就越打鼓,于是也不聽他啰嗦了,直接打斷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錢飛躍看出拾月是真著急了,也沒有再隱瞞,而是道:“其實說起來這跟你也沒什么關系,就是之前隊里連著出了幾件事還挺讓人多想的。”
說到這,他問:“司月玲你認不認識?”
司月玲拾月當然認識,那是和于初夏他們一起來的三個女知青中的一個。
以前是和白倩住在一起的。
不過看上去她們倆的關系也很一般。
于是她點頭:“認識啊,司月玲怎么了?”
“她死了。”
“死了?”拾月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叫出聲。
不僅她,連一邊靜靜聽著的何家兄弟也嚇了一跳。
何立平還好,何立軒立刻問:“怎么死的?是意外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意外。”錢飛躍說。
“說起來司月玲那人也挺背的,她那人你們也知道,平時都不怎么出門,我們還偶爾去個縣城,她平時連公社都不去,節儉得很。
那天,不是我們都搬新家了嘛,大家就商量著要去縣里買點東西。司月玲也就跟著去了。
誰能想,平時好好的騾子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發起了瘋!還沒從隊里出去呢就尥起了蹶子。
然后騾車就翻了,我們都掉下來了。
我們那天出去的一共有五個人,偏就司月玲點背,一頭栽到了一塊大石頭上,當時就昏迷了。
后來隊里派車送到了縣醫院,縣醫院說看不了,說是腦子里出血了,在醫院躺了三天人就沒了。”
聽到這個消息,拾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雖然她和司月玲談不上多熟,但是也打過幾次交道。
一想到那么個鮮活的小女孩就這么忽然沒了,她的心里也有點不好受起來。
這番話讓錢飛躍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
大概是有些事他也沒法和別人說,一直藏在心里。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