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慎和玉俏二人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隱隱的火光。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深宅之內,外面的聲音也傳不進來,周圍悄無聲息的,只有輕輕的風聲。但是柳默慎卻覺得自己又聽到了前世時候的廝殺之聲。
而此刻,柳家前門上夜的人已經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那上夜的人將側面小門上的格擋取下來,向著外面看了一下,呼啦啦就見外面圍了一圈軍士,嚇得他險些坐在了地上。
那門外軍士的將領——三十多歲的年紀,個子甚高,面上留著大胡子——走了過來,彎下腰自那四寸見方的小窗向內看,手按著腰間的刀,道:“本將城防營蕭眾,今夜奉命護衛忠勇公府安全,不敢擾府上清夢。”
那蕭眾說得雖然輕巧,但是上夜的人哪敢真的當真聽,便連滾帶爬地去通知了大管家。
那大管家一聽,也是嚇得心漏跳了一拍,雖說不敢去驚擾齊老夫人,但是茲事體大,便派了自家媳婦去先找田嬤嬤。
誰知,那婆子還沒走到二門呢,就見玉俏提著燈籠,引著柳默慎走了過來。
管家一見,忙過來拱手道:“二小姐。”
柳默慎看了看院墻之外的火光,問那管家:“外面是城防營?還是綠柳營?還是宿衛的人?”
管家忙道:“是城防營的蕭校尉。”
柳默慎點了點頭,走到了那小門,命人將格擋取了下來。
柳默慎也不向外看,只是站在門內道:“蕭校尉可在門外?”
那蕭眾心中微微一愣,沒想到會是一個小丫頭在里面同自己說話。
尤其是那小丫頭的聲音平靜。不帶半分膽怯與害怕。
那蕭眾心中贊同,語氣卻與方才差不離,只是道:“本將在此,姑娘是什么人?”
柳默慎道:“小女忠勇公之女,行二,還請問校尉大人,今夜京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蕭眾聽說。道:“原來是柳二小姐。今夜城中確實出了點兒事情。”
柳默慎心中有數,又問:“敢問大人,今夜城防營是單護著我柳府一家?還是總領京中防務?出的事情可是與我柳家有干系?”
蕭眾猶豫了。并不知道當說還是不當說。
忠勇公柳恒同雖然此刻去了北疆,但是在京中的時候,他也是領城防營少將軍的職銜,雖然是虛職。但在城防營中,也能說得話。
想著。蕭眾還是道:“柳二小姐,這事情確實與柳家有一些干系。”
柳默慎問道:“那還請大人告知一二。”
蕭眾走近了兩步,低聲道:“城中有一伙海上來的海盜縱火……所幸百姓無傷,也無甚財物之失。可是……那群海盜,殺了成王府的人。”
柳默慎一聽,眉間微微蹙起。問:“成王府的什么人?”
“成王幼子,安源平。”蕭眾知道安源平與柳府定親的事情。所以放緩了語氣,生怕嚇到柳默慎。
只是,門內的柳默慎聽說,表情卻沒有什么變化,只是道:“小女知道了,既然如此,今夜就有勞大人了。”說罷,便退回到了院中。
而就在她身邊的管家,此時臉色已經煞白。
他聽得分明,成王幼子,自家大小姐定了親的成王幼子安源平,竟然被海盜殺了。
這可如何是好?
那管家偷偷看了柳默慎一眼,見柳默慎的無喜無悲,帶著晦暗不明的色彩,又慌忙垂下了頭去。
就聽柳默慎道:“現在不要去打擾祖母和姐姐,有什么事情,一會兒天亮了再說。”
那管家慌忙道:“是。”
如今這個二小姐同以前并不一樣,依管家看著,就連齊老夫人也要看重她幾分,所以現在她這么說,他自然就要如此做。
柳默慎吩咐完畢,則帶著玉俏一起往回走。
待走出一段距離之后,柳默慎的嘴角不由勾了起來。
海盜來刺殺了安源平?那海盜是多么蠢笨,才會千里迢迢跑來京城殺了安源平?這安源平又是要多倒霉,才會被千里迢迢進京的海盜給殺了?
這叢晰,安心是要借著陶行的事情,將京城攪得更亂一些呀。
這天夜里,京城之中又是一陣馬蹄慌亂,京城百姓紛紛閉門閉戶,將頭藏在了被子里,半點兒也不敢亂動。
第二天,京中有南面來的海盜意欲放火燒城、事敗后倉皇逃竄,劫殺了成王幼子安源平的事情,立刻傳遍了大街小巷之中。
京中再次戒嚴,又是一陣人心惶惶。
其實,也沒有多少人相信是海盜。
那海盜自海上而來,在京中又毫無根基的,怎可能突然要放火燒城?還莫名殺了成王幼子?這根本就說不通嘛。
聽說邢貴妃今天一早聽到了消息,就昏死了過去,再一醒來,就跪到了太極殿之外,求陛下準許她離宮修佛。
清平帝震怒,要求京兆尹必須將那些海盜的底細給挖出來。
先是行刺皇上、再是皇后薨逝、再是裴側妃自縊、兆陽郡主褫奪封號,與何嬤嬤一同趕出京城去,現在成王幼子安源平忽得又死了。
樁樁件件的事情,都透著那么些的詭異。
太平了四十多年的京城百姓,忽而又想起了先帝在世時,最后那幾年的血雨腥風,不由都有些戰栗。
他們這時候才突然感覺到,清平帝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就算兒子不多,卻也有三個。若真的要鬧起來……
只怕又是一場災劫。
而此時,忠勇公府的梅園之內,已經得知了消息的柳默敬卻不哭也不鬧,只是正拿著自己的嫁衣,一針一線,默默地繡著。
一旁。逐月正端著藥碗,哭著勸,忽得柳默慎進來,連忙走過來,哭道:“二姑娘,你快勸勸大小姐吧。”
柳默慎從逐月手中接過了藥碗,對逐月道:“你們先出去吧。我陪大小姐坐一會兒。”
逐月連忙蹲身施禮。帶著屋中的小丫頭都退了出去。
柳默慎端著藥碗,坐到柳默敬的榻邊,柔聲道:“姐姐。你也要保重身子。”
柳默敬停下手中的針線,抬眼看了看柳默慎手中的藥碗,忽然接了過去,一口氣喝下。又將碗放到了一邊,繼續繡自己的嫁妝。
柳默慎見狀。忙按住柳默敬的手道:“姐姐這是在做什么?”
柳默敬側著身子避開柳默慎的手,平靜道:“這衣服還差兩朵花,馬上就繡完了。”
柳默慎再次按住了柳默敬的手,道:“姐姐。你……”
柳默敬也再次避開柳默慎的手,繼續繡著,道:“我知道。他死了。”
語氣平靜地,仿佛不像是柳默敬了一樣。
柳默慎想過。柳默敬知道這個事情后,會哭,會昏倒,甚至可能與前世一樣,要直接抱著牌位嫁入安家。
獨獨沒有想過,柳默敬會這樣平靜。
可是偏偏,柳默敬就是這么平靜。
她平靜地繡著,柳默慎就在她身邊,靜靜地坐著。
直到柳默敬繡好了之后,才將那衣服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終于笑了。
柳默慎低聲道:“姐姐……你莫要嚇我。”
柳默敬放下那嫁衣,輕輕撫摸著上面的繡花,低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今生我與他無緣,這件衣服,是我嫁給他的時候要穿的……如今繡好了……到時候我就去成王府,將這件衣服燒了給他……也算是個了斷。”
說著,柳默敬的眼淚終于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喃喃道:“怎么就……怎么好好的一個人,這樣子就沒了……怎么會……”
柳默慎看著柳默敬的樣子,心中更加難過,便立刻拉住了柳默敬的手,低聲道:“姐姐你不要這個樣子……事情不會這么糟糕的……”
柳默敬知道柳默慎是在安慰她,勉強一笑,回握著柳默慎的手,道:“傻丫頭,人都沒了,還不是最糟糕的嗎……”
柳默慎卻依舊搖搖頭,湊近了柳默敬的耳朵,低聲說了兩句話。
柳默敬聽罷,立刻睜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柳默慎,問:“你……你說什么?”
柳默慎捂著柳默敬的嘴,低聲道:“姐姐,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但是你千萬莫要說出來,那樣子就前功盡棄了。”
柳默敬突然覺得心口一陣發緊,她抬起手,輕輕捶著胸口,怔怔地看著柳默慎,低聲道:“他……他……他……”
連續說了三個“他”之后,柳默敬再也按捺不住,撲倒在柳默慎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悲涼的哭聲之中,帶了些微的喜悅之情。
柳默慎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她也知道,柳默敬不會作偽,這樣大的事情,她應該瞞著她。
可是,她不能看著自家姐姐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更害怕柳默敬會做出什么傻事兒。
柳默敬縱情哭了很久,忽而又坐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問道:“妹妹你說吧,我應該怎么辦?”
柳默慎看著柳默敬全然信任她的表情。
不去問她怎么知道的,不去問她是真是假,只要是她說出口的話,柳默敬就會無條件地信任。
柳默慎心中頗為感動,笑道:“也不要姐姐做什么,哭就好了。就和剛才一樣,從家里,哭到成王府,就好了。”
柳默敬愣了一會兒,為難道:“我……我怕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