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月臺小酌

公主樓上,靜依將白云暖迎進了月臺小宴。

月臺上,燈籠一盞盞,和著月光,清風徐徐,十分怡然自得。白云暖一襲淡淡青裳,看起來風華絕代,靜依不由在心里慨嘆:歲月竟不曾在白云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如她小時候見到的一樣,還是這樣出塵絕艷,風華絕代。

如意小心翼翼拉了拉靜依的衣裳,靜依這才回神,發現自己竟在一瞬間就被妒忌沖昏了頭腦。

她使勁將笑容堆滿整個面頰,分外熱情地迎上前去,道:“嬸嬸,你來了?可把靜依盼壞了。”

白云暖將披風解下交給如畫,自己則摸摸靜依的臉蛋,疼愛道:“公主盛邀,嬸嬸能不來嗎?”

“聽說蕙娘妹妹懷孕了,真是叫人好不羨慕啊!想蕙娘和翰哥兒才成親幾日啊,就喜得麟兒……”靜依面上笑容磊落,心底里早已淌血無數。

白云暖怕靜依敏感便道:“你和戀奴還年輕,總會懷上的,所以羨慕什么呢?”

“嬸嬸說的是,我和戀奴都不急的,我們還年輕嘛!”靜依佯裝若無其事,拉了白云暖到月臺上就坐。

桌上的酒菜備得異常豐盛,酒是新釀的葡萄瓊漿,靜依殷勤勸酒,白云暖也毫不設防,飲了兩杯。葡萄酒后勁大,白云暖兩杯酒下肚,頭便有些暈乎乎了。

這時,宮女冰瑩過來對著靜依耳語了幾句,靜依便對白云暖笑道:“嬸嬸,我剛才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你沒事吧?”白云暖關心地問。

靜依忙擺手:“沒事沒事,我去去就來。”

白云暖道:“要不。天也碗,我酒也喝了,不如回去,讓你早些安歇。”

“不行不行,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嬸嬸嘮嗑呢!嬸嬸,你小坐一下,靜依去去就回。”

靜依說著。對如意揚了揚下巴。如意便殷勤地給白云暖斟酒,道:“王妃少待,讓奴婢伺候王妃。公主她去去就回。”

白云暖點頭,于是坐著枯等。月色甚好,月臺上又云淡風輕,白云暖坐著也很是閑然自得。

靜依下了公主樓。遠遠地便見戀奴在樹下徘徊。

冰瑩一旁道:“駙馬爺在那里站了許久了,像是想上樓又不敢上樓。猶豫不決的樣子。”

靜依冷嗤一聲:“既然想而不敢,本公主就給他制造一個機會唄。”

靜依說著,扶著冰瑩的手向戀奴走去。

戀奴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見是靜依。不由有些緊張。一旁的燈籠投射出的橘紅的光映照出他緊張得有些慘白的臉,“公……公主……”

“駙馬,雍王妃來了。我剛才人有些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你替我上公主樓去陪陪她先可好?”

戀奴木訥地杵著,不知該作何反應。

靜依假意不悅道:“雍王妃雖是我請的客人,可也是駙馬的表姐呀!雖說一表三千里,可雍王妃是我和駙馬的恩人不是嗎?若不是她,何來你我夫妻之緣分?”靜依說著捂了肚子道:“哎喲,好痛啊!駙馬,拜托你,先上公主樓陪陪雍王妃吧,別怠慢了人家。”

靜依說著,扶著冰瑩的手急急走了。她知道戀奴肯定是會上公主樓去的。走了一會兒,轉過一個回廊拐角,再探頭回來看戀奴時,果見他向公主樓上去了,靜依心里說不出的酸澀、妒忌。

“公主……”冰瑩小心地提醒靜依,靜依虛脫了般,悶悶不樂道:“讓人盯緊了,聽他們兩個說些什么。”

冰瑩點頭,領命去了,靜依卻沒有勇氣回去,她一個人怔怔地滑坐在回廊長椅上,等待那個她心里其實已經認定的真相。

戀奴上了公主樓,到了月臺,見白云暖一人百無聊賴地坐著。月華如水,白云暖嫻靜典雅地坐著,宛若月宮里的仙子。

戀奴看得發了呆,白云暖偶然一回頭見到戀奴,立即笑道:“戀奴,你什么時候來的呀?”

“哦,表姐,我剛剛聽說你到公主府來了,所以來看看,靜依……靜依她剛剛人有點不舒服……”

戀奴突然變得笨嘴拙舌的,白云暖覺得他的樣子憨厚可愛,便伸手招呼道:“靜依她不舒服,去方便一下一會兒就回了,你快過來坐吧!”

戀奴于是走了過去,他只顧癡癡地看著白云暖,所有的動作都變得笨拙,更不會注意到,這月臺之上,有多少雙眼睛是靜依派來監視和審視他的。

“表弟,近來可好?”白云暖淺笑吟吟,問的是再尋常不過的客套話,聽在戀奴耳里卻充滿別樣的關心。

“好,一切都好。”戀奴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笑容僵僵的。

相對而坐,竟是無言的尷尬。

如意上前給戀奴斟酒,道:“公主不在,就請駙馬爺代為招呼雍王妃吧!”

“我們表姐弟原不需要拘禮的。”白云暖對如意笑了笑。

如意立即機敏道:“對對對,駙馬和雍王妃是親表姐弟,自然不必拘禮。駙馬和雍王妃隨飲,隨飲……”如意擱下酒壺,遠遠地退到了月臺之外。她問一個小丫鬟道:“雍王妃帶來的那個如畫現在何處?”

“正按照姑姑的吩咐,讓如畫姐姐偏廳用點心呢。”小丫鬟回。

如意點了點頭囑咐道:“你去告訴如畫,就說雍王妃想多喝一會兒酒,讓她沒有傳不要過來打擾。”

小丫鬟去了。

如意便向著月臺那邊探頭探腦,冰瑩也過來,如意向她努努嘴,于是二人一起向月臺那邊探頭探腦。

月臺上的二人渾然不知此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戀奴只是心事重重地舉起夜光杯,對白云暖道:“表姐難得到我公主府來,表弟敬你一杯。”說著,自己一仰脖先自干了。

白云暖只好也干了一杯。

見白云暖兩頰微微泛著酒紅,戀奴心里五味雜陳,這樣的良辰月夜,只有他和白云暖相對獨酌,沒有靜依,沒有張易辰,實在是不可多得。

戀奴看著眼前人,心里癡癡地想:今生今世,怎么就有緣無份了呢?

這樣想著,眼眸便潮濕了。

“表弟,你怎么哭了?”白云暖駭然地看著戀奴眼里蓄滿的淚花。(